"雨琮哥!"閻解曠突然指著天空大叫。眾人抬頭,只見北斗七星連成一線,星輝如銀練傾瀉而下,正落在何雨琮舉起的石頭上。

"這是能量源石。"他聽見自己沙啞的聲音在院中迴盪,"能……能轉化任何形式的能量。"話音未落,石頭突然爆出刺目光芒,整條衚衕的電燈同時亮起,又齊刷刷熄滅。

"等等!"他掙開易中海的手,跑回去抓起把糯米按在源石上。米粒瞬間變得晶瑩剔透,竟像裹了層琉璃。賈張氏顫抖著撿起一顆:"我的親孃哎,這……這成水晶粽子了!"

"雨琮啊,"秦淮茹攥著藍布圍裙角擦手,"院裡老幾位都念叨您那粽子呢,說是比早年間稻香村的點心還講究。"她忽然壓低聲音,"昨兒後半夜,聾老太太屋裡有響動。"

何雨琮指尖微顫,粽葉劃破虎口。血珠滲出來,在翠綠葉片上洇出暗紅梅花。"您聽見什麼了?"他嗓音發緊,蒸籠裡騰起的熱氣模糊了鏡片。

"像是鐵鏈子拖地的聲兒,"秦淮茹比劃著,"從您常去的那口枯井方向來的。"她忽然抓住何雨琮手腕,老繭硌得人生疼,"那井裡……真埋著東西?"

門外傳來腳踏車鈴鐺聲。三大爺閻埠貴推著永久牌進院,車把手上掛著兩尾活鯉魚。"何師傅!"他扯著嗓門喊,"街道辦王主任託我問您,明年端陽節的粽子能不能供到友誼商店?"話音未落,後院突然爆發出棒梗的尖叫。

何雨琮抄起牆角的鐵鍬就往後院衝。積雪被踩得咯吱作響,枯井邊圍了一圈人。槐花舉著手電筒,光束直直照著井沿新翻的泥土。"舅!這土是松的!"她聲音帶著哭腔。

"都讓開!"許大茂抱著鋤頭擠過來,"我倒要看看這井裡有什麼妖魔鬼怪!"鋤頭剛舉起,何雨琮突然按住他手腕。

"明兒一早,"他聲音像從牙縫裡擠出來,"明兒一早我找街道辦開證明,咱們再動這井。"夜風捲著雪粒子往領口鑽,他分明聽見井底傳來鎖鏈晃動的嘩啦聲。

"找著呢?"王主任端著搪瓷缸子進來,"要我說啊,那口井早該填了。"她忽然壓低聲音,"聽說當年施工隊挖出過日本人的彈藥箱,還有……"

何雨琮猛地抬頭。檔案櫃陰影裡站著個佝僂身影,聾老太太拄著龍頭柺杖,銀髮在穿堂風裡飄成蛛網。"丫頭,"她衝王主任開口,"給老婆子倒杯熱水。"

待辦公室只剩兩人,老太太從襟口摸出把黃銅鑰匙,鑰匙齒上沾著暗紅鏽跡。"六十年了,"她枯枝般的手指劃過報紙,"塌方那天,我男人是工頭。"

何雨琮喉結滾動。鑰匙在燈光下泛著幽藍,竟與井底銅鎖的成色一模一樣。"他們說井底有髒東西,"老太太突然咳嗽起來,"其實那晚挖出的,是口描金漆的棺材。"

窗外炸開炮仗聲。何雨琮想起昨夜鐵鏈上的銅鎖,鎖眼形狀與這鑰匙嚴絲合縫。"棺材裡……"他剛開口,老太太突然抓住他手腕,指甲掐進肉裡。

"別碰!"她眼睛瞪得渾圓,"棺材板掀開那刻,裡面躺著的穿旗袍的女人,突然衝我笑了一下。"煤油燈噗地熄滅,黑暗中響起鎖鏈拖地的聲音。

"乖乖,"閻解成擦著汗,"這紋飾跟故宮地磚似的。"他剛要伸手摸,何雨琮突然喝止:"別動!這磚上有硃砂印!"

"這是防空洞?"棒梗舉著火把要往下走,何雨琮一把拽住他後領。"等等!"他摸出羅盤,指標瘋狂打轉,"有磁石干擾。"

"何師傅!"棒梗的呼喊從井口傳來,震得洞穴簌簌落灰。何雨琮後退半步,腳跟撞到什麼硬物。低頭一看,是截斷指,指甲上還塗著鮮紅鳳仙花汁。

"雨琮哥!"秦淮茹掀開棉布簾子闖進來,棉襖領口的絨毛沾著雪花,"街道辦王主任來了,說咱們這片要拆……"

話音未落,院裡傳來腳踏車鈴鐺聲。何雨琮擦了擦手,掀開厚重的棉門簾。穿中山裝的王主任正踩著積雪進來,腳踏車把手上掛著公文包,後座夾著捲成筒的規劃圖。

"小何啊,"王主任摘下棉手套,哈著白氣,"市裡要建商業街,你們四合院在規劃紅線裡。這是補償方案,每戶能分到筒子樓兩居室……"

"王叔,"何雨琮接過泛黃的圖紙,指尖在青磚灰瓦的院落輪廓上摩挲,"這棵老槐樹有百年了吧?還有東廂房的影

正屋門簾突然掀起,許大茂裹著軍大衣衝出來:"老太太,您這老古董思想要不得!筒子樓有暖氣有衛生間,總比蹲茅房強!"他脖子上新買的bp機突然響起,刺耳的電子音驚飛了簷下的麻雀。

"許大茂你閉嘴!"秦京茹端著煤球爐從廚房鑽出來,臉上沾著煤灰,"當年你偷喝供銷社黃酒,還是雨琮哥幫你瞞著……"

"那拆遷隊……"

"放心,"何雨琮點燃火柴,跳動的火苗映亮他眼角的笑紋,"我託人從潘家園淘了件好東西。"他掀開紅布,露出青花瓷壇,"道光年的骨灰罐,就埋在影壁底下。"

"在後院棗樹下埋著呢,"秦淮茹狡黠一笑,"我換了件康熙年的粉彩瓶。"

兩人相視而笑時,許大茂舉著大哥大咋呼著跑進來:"雨琮!拆遷隊又來了,說咱們這是封建殘餘……"

"琮子哥!"許大茂掀開棉簾子鑽進來,鼻尖凍得通紅,"街道辦王主任捎話,說今兒個必須把公廁改造方案交上去,要不……"

正房門吱呀一聲,秦淮茹端著搪瓷缸子出來,熱氣在睫毛上凝成霜花。"雨琮啊,三大爺說下水道得從他家窗根底下過,這大冷天的……"

"秦姐放心,我昨兒連夜畫了圖。"何雨琮變戲法似的從軍大衣內袋掏出張皺巴巴的圖紙,鉛筆痕跡還帶著體溫,"您看這管線走向,繞過東耳房地基,從槐樹底下穿過去,既不驚動三大爺家窗臺,還能借著老樹根穩固管道。"

話音未落,後院突然炸開劉海中中氣十足的罵聲:"何雨琮!你小子讓供銷社送來的鐵管子把我家煤池子砸塌了!"

"二大爺您歇著!"何雨琮搶過鐵鍬,順手從兜裡掏出包大前門,"這管道我親自給您碼齊整,完事兒再送您十斤好煤。"

劉海中接過煙,臉色緩和三分:"算你小子識相。不過這管線從我家後牆過,萬一凍裂了……"

"凍不了!"何雨琮拍著胸脯保證,"管子裡頭我讓供銷社纏了石棉繩,外頭再裹層油氈,保準比您那老棉褲還暖和。"

正說著,閻埠貴拄著文明棍晃悠過來,眼鏡片上結著層白霧:"雨琮啊,三大媽說聽見你家水管子咕嘟響,別是偷用自來水吧?"

何雨琮暗叫不好,這老會計的耳朵比雷達還靈。他早算到會有這茬,從懷裡掏出張收據:"三大爺您瞧,這是街道辦批的臨時用水單,水錶我單獨接在院門口,一分一厘都記著賬呢。"

閻埠貴推了推眼鏡,盯著收據上的紅戳看了半晌,忽然笑出滿臉褶子:"好小子!連公章都蓋得端端正正,比你三大爺當年管倉庫還仔細。"

老張頭愣了愣:"爐灰渣?那玩意兒不頂用啊。"

"您聽我的。"何雨琮從軍大衣兜裡摸出包紅梅,"鋼廠後廚的爐灰渣我全包了,保準比砂石便宜三成。"他壓低聲音,"再說了,等開春化凍,爐灰吸水性可比砂石強。"

老張頭將信將疑地接過煙,忽然瞥見何雨琮袖口沾著可疑的黑色粉末——這小子準是又偷偷往鋼廠跑材料了。

"琮子,秦姐包了酸菜餡餃子,給你送……"秦淮茹掀簾子進來,差點撞上何雨琮手裡的鐵傢伙,"這是啥?"

"防盜水裝置。"何雨琮飛快合上鐵箱,"昨兒個我聽說,有人想偷接院裡的自來水。"

秦淮茹臉色煞白:"不能吧?這大冷天的……"

"秦姐您想,要是有人半夜把水管子接到自家灶臺,咱們整個院的供暖都得停。"何雨琮將報警器除錯到最小檔,"您聞這機油味,我特意從修車鋪淘的,沾上就洗不掉。"

正說著,窗外忽然傳來細碎的腳步聲。何雨琮使個眼色,秦淮茹會意地放輕呼吸。只見窗根底下晃過道黑影,手裡攥著截橡膠管。

"來了。"何雨琮輕聲道,手指悄悄搭在報警器開關上。

黑影剛把橡膠管往水管上套,報警器突然發出刺耳的嗡鳴。何雨琮抄起手電筒衝出去,雪光裡照見許大茂驚恐的臉。

"琮子!琮子你聽我解釋!"許大茂舉著橡膠管的手直抖,"我就是想接點熱水燙雞毛……"

何雨琮晃了晃手裡的機油罐:"大茂哥,您這棉襖袖口,可沾著新鮮機油呢。"

"小何啊,你這管道構造……"王主任摘下棉手套,指尖在鑄鐵管介面處摩挲,"怎麼看著比市政工程還結實?"

何雨琮憨笑著遞上熱茶:"您抬舉了,我就是把鋼廠鍋爐房的法蘭盤接法給挪用過來。"他忽然壓低聲音,"不過這管線走向,我故意留了活口。"

王主任喝茶的手頓住:"哦?"

"您看這。"何雨琮引著王主任走到院牆拐角,掀開塊蓋板,露出個六角螺母,"等開春化凍,要是哪段管道凍裂了,擰開這個就能換,不用刨開整條街。"

王主任眼睛倏地亮了,突然重重拍了下何雨琮肩膀:"好小子!怪不得李廠長總誇你,這腦子活泛得……"

話音未落,後院突然傳來秦京茹的尖叫。何雨琮拔腿就往後院跑,正撞見秦京茹舉著凍成冰坨的洗臉盆。

"雨琮哥!這水管子結冰了!"秦京茹急得直跺腳,"大過年的停水,可怎麼活啊!"

"這是……"秦京茹瞪大眼睛。

"簡易洩壓閥。"何雨琮將銅鑰匙在冰盆裡攪了攪,"我算準了今天氣溫,故意讓管內壓力積到臨界點。您瞧,這冰碴子化得多痛快。"

正說著,傻柱舉著糖瓜從廚房衝出來:"琮子!快來看我新琢磨的涮羊肉銅鍋!"

"是人心。"何雨琮吐出口菸圈,看著它在寒風中凝成白霧,"不過沒關係,咱們有鑄鐵管、有熱炕頭,還有……"他忽然提高嗓門,"許大茂!再偷喝我釀的黃酒,明年公廁改造的活兒全歸你!"

何雨琮抬頭笑,眼角皺紋裡藏著前世的江湖氣:"成啊,不過得等我把這筐粽子送去街道辦。王主任說今兒有外賓參觀,得讓洋鬼子瞧瞧咱老祖宗的手藝。"他故意把"洋鬼子"三個字咬得京味十足,逗得秦淮茹拿絹子直捂嘴。

兩人並肩往衚衕口走,日頭毒得很。秦淮茹忽然拽住他胳膊,指甲掐進布料裡:"等會兒!"她盯著前頭晃悠的背影,聲音發緊,"那戴草帽的,是不是老劉家老三?"

"劉光福?"何雨琮皺眉。這小子打小就偷雞摸狗,前些年因為倒賣糧票進去過。他正要追,秦淮茹卻死死攥住他手腕:"別!他嫂子剛生完孩子,家裡窮得叮噹響……"

"誰?"他壓低嗓子,袖中竹葉鏢滑到手心。

"我。"秦淮茹抱著個藍花布包袱鑽進來,髮梢還沾著夜露,"你猜我今兒在紡織廠倉庫看見啥了?"她把包袱往炕桌上一倒,嘩啦啦滾出幾十個銅錢,綠鏽斑駁,中間方孔被磨得發亮。

"劉光福今兒送來的?"他捻起一枚對著月光細看,銅鏽下隱約露出半截刻痕,"這小子從哪搞來的?"

秦淮茹突然抓住他手腕,指尖冰涼:"不止這些。我偷聽到他跟人打電話,說'貨在帽兒衚衕23號',還提到什麼'周先生'。"她喉嚨發緊,"小何子,我總覺得要出大事。"

窗外忽地掠過道黑影,何雨琮反手甩出竹葉鏢。叮的一聲,鏢尖釘在窗欞上,尾羽顫動如蝶。他抄起牆角的雨傘——傘柄裡藏著三節棍——正要追,卻聽秦淮茹顫聲道:"等等!你看這個!"

"那邊!"秦淮茹尖叫著撲過去。何雨琮順她手指望去,西廂房門縫裡漏出昏黃光線,人影投在窗紙上,隨著咳嗽聲一抖一抖。

他們剛要衝進去,後頸突然抵上硬物。沙啞的聲音在雨夜裡炸開:"別動!再動崩了你們!"

"周伯?"何雨琮盯著老人右臉猙獰的刀疤,記憶如潮水倒灌。前世在運河碼頭,就是這個老水鬼救過他的命!

老人渾濁的眼珠突然迸出精光:"你……你是小何子?你爹何大拿的獨苗?"他突然劇烈咳嗽起來,槍口垂下的瞬間,何雨琮看見他脖頸處青黑的針眼。

"您中毒了?"何雨琮反手扣住老人脈門,指尖觸到異常的鼓脹,"是蠍子草?還是斷腸散?"

秦淮茹突然扯開老人衣襟,心口處赫然紋著個血色蠍子。她倒抽冷氣:"這是……"

"漕幫的追魂令。"何雨琮聲音發顫,"周伯,您怎麼惹上這幫瘟神?"

老人突然抓住他手腕,力道大得驚人:"跟著你走!當年你爹為護漕運圖……"話未說完,他瞳孔突然渙散,嘴角溢位黑血。

"雨琮哥!可算找著你了!"棒梗攥著個鋁飯盒直衝過來,後襟被晨風吹得鼓成帆,"我媳婦兒今兒在機床廠暈倒了,大夫說是營養不良,可我家糧票……"

何雨琮往竹匾裡抓了把金絲小棗,棗子撞在搪瓷缸上發出脆響:"拿這個。"他掀開飯盒蓋,往裡碼了八個稜角分明的粽子,"紅棗用蜂蜜醃過三晝夜,粽葉是凌晨現摘的,讓嫂子當點心吃。"

棒梗盯著飯盒直咂舌:"這得費多少細糧?上回秦姐想跟你討個粽方子……"

"吃完了把棗核埋東牆根下。"何雨琮往灶裡塞了塊槐木,"等開春發了芽,我教你怎麼嫁接棗樹。"晨光爬上他眉骨時,四合院東廂房突然炸開嬰兒啼哭。

"雨琵琶!"三大媽挎著竹籃撞開木門,"我家孫女兒燒得滾燙,衛生站說缺盤尼西林……"話音戛然而止,她盯著何雨琮掌心的粽葉愣住了——那片葉子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蜷曲成勺狀,葉脈間滲出青翠汁液。

何雨琮將粽葉折成小船,舀了勺井水灌進去:"喂孩子喝下,退燒比退燒藥快。"他指尖拂過船幫,葉面突然泛起細密金紋,"記住,得是今晨五更天的露水。"

三大媽捧著"葉船"的手直抖:"這這這……這是仙術啊!"

"這叫十二錦纈粽。"他掰開個粽子遞給老太太,"用西郊玉泉山的水和麵,摻了張家口外的莜麥,裡頭裹著昌平的栗子、房山的柿子霜……"

話音未落,西廂房突然衝出個扎羊角辮的小姑娘:"何叔!我爹說這粽子能治癆病!"她手裡舉著半塊咬過的粽子,斷面竟滲出淡淡金光。

"丫頭,把你爹叫來。"他聲音發緊。當骨瘦如柴的男人扶著門框出現時,何雨琮發現對方肺部的濁音竟在粽子香氣中減輕了三分。

"這粽子……"男人咳得佝僂起身子,"吃下去像有團火順著任脈走。"

"解成,明兒你去農科院……"他話沒說完,西廂房傳來重物倒地聲。衝進去時,只見孕婦於莉蜷縮在炕上,身下洇開暗紅血泊。

"早產!"三大媽尖叫著要去找接生婆,何雨琮卻扯下門簾鋪在炕沿。他從櫥櫃翻出珍藏的阿膠,混著粽葉粉熬成濃漿:"喂她喝下,能補氣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