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檢查

許班長並不知道，自已的這一句玩笑話，在第二天早上就實現了。

晚上又來了幾次餘震，這些都還是次要的，最可怕的是後半夜，溫度直線下降，幾乎是隔一個小時就下降一度，原本就是零下的溫度，一夜過去，早上太陽出來的時候已經降到了零下十幾，也可能是二十幾度，不光是冰面被凍了個結結實實，他們的船也被凍在了冰面上，完全動彈不得。

看著面前厚厚的冰層，棍子戳下去連個劃痕都沒有，許班長又使勁踩上去跺了跺腳，然後他就當著眾人的面摔了一個屁股蹲。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許班長，你好像一隻蛤蟆啊啊哈哈哈哈哈哈~”

幾個年輕人毫不客氣的嘲笑摔趴在地上的許班長，許班長手底下的兵也全都捂著臉，從他們劇烈聳動的肩膀不難看出來，笑得很厲害。

遠處的人瞧見這一幕後，也都露出了微笑。

不過他們很快就笑不出來了。

“不行，我走不了路了。”

“我也是，這冰面也太滑了吧，根本走不了一步。”

“哎呦，好疼！”這是摔跤的人發出的聲音。

周圍接連有不少人嘗試著踩上冰面，卻發現他們跟許班長一樣，壓根走不了幾步，冰面滑溜溜的，南方人很少見到這麼厚的冰層，也從未試著在這種冰層上走，一個個都像是剛剛學會走路一樣，在冰面上步履蹣跚，然後沒走多遠就會摔倒在地上。

董明連續幾次摔倒後索性不起來了，一屁股坐在冰面上，沒好氣的吐槽：“這麼滑溜的冰面，咱們怎麼過去挖木頭啊？”

董健白了自家兒子一眼：“你個蠢蛋，這水都凍上了，土肯定也凍上了，這會兒沒有電鑽的話，你是甭想撬動那些凍土的。”

董明傻眼了：“啊，那咋辦啊，沒有木頭，這冰天雪地的，咱們咋活啊？”

說的也是，眾人也開始發愁啊，在場的南方人都是第一次領略到零下幾十度的寒冷，一個個裹著破棉衣，圍在火堆旁也是瑟瑟發抖，這要是沒有了燃料，在荒野的寒風中，這些人又能堅持多久了？

就當眾人開始發愁的時候，樓觀魚卻很淡定的從旁邊薅了一點枯草，稀稀拉拉的綁在自已的鞋底下面，給鞋子增加摩擦力，枯草不多，又脆，樓觀魚綁得不算多，但他有上輩子的經驗，很快就在冰面上保持住了平衡。

於是其他人就這麼傻傻的看著樓觀魚一步一搖擺的在冰面上走，於是立刻有人學著樓觀魚的樣子，從旁邊薅一點枯草，薅不到枯草的，就扯幾根樹根，總之亂七八糟的往鞋子上一纏，鞋底有了點摩擦力，果然比之前要好走多了。

許班長看著搖搖擺擺朝大樓方向走去的樓觀魚，一下子就猜出了他的想法。

“還是年輕人有腦子啊，知道去老窩裡找東西，來呀兄弟們，咱們也回去找一找，看還有沒有能用的。”

然而其他人並不買賬，反而擔憂的看著那聳立在冰原上的大樓，語氣帶著害怕：“不行啊，許班長，那樓外面瞧著還行，可誰知道里面是不是安全啊，萬一咱們進去以後，那棟樓就塌了可咋整。”

許班長立刻讓那個人呸呸幾下：“快點呸，童言無忌，童言無忌啊，人家大樓的主人都不怕，咱們怕什麼啊？快點，咱們快去快回，沒瞧見大家都冷的直哆嗦嗎？我記得咱們屋裡還有點吃食，再弄口鍋，整點裡面的木頭出來，劈了當柴燒，能撐一天是一天。”

此時的人群裡已經有人開始後悔了，早知道外邊這麼冷，他們也跟著去帳篷區了，可惜千金難買早知道。

突然人群裡發出幾聲驚呼，眾人趕緊往身後看去，才發現地上躺著幾個人，已經凍得跟個冰雕一樣了。

時至寒把歐陽跟歐月的眼睛給遮住，然後朝歐爸爸跟歐媽媽輕輕搖了搖頭。

許班長上前檢視，發現那幾個人此刻身體僵硬，氣息全無，再結合他們身上單薄的衣服來看，應該是昨夜降溫太厲害，凍死的。

因為凍死了人，其他人也跟著害怕起來，這天氣實在是太冷了，再加上火堆裡的燃料眼看就要燒沒了，再沒有新的木頭投放進去的話，怕是到不了中午，這堆火就會直接熄滅了，一旦火堆熄滅，等待他們的，就是跟那幾個人一樣的下場。

“不行，我們不能坐以待斃了，留在這裡，遲早也是個死，老子要去帳篷區那邊。”

此言一出，馬上就有人開始響應，這些全都是附近的居民，而大樓這裡的人響應的就極少，他們的目光，更多的是放在不遠處那個小小的身影上。

已經快要走到樓下的樓觀魚完全沒發現身後的動靜，等他氣喘吁吁的來到大樓裡，圍繞這大樓慢吞吞轉悠的了一圈，回來的時候，臉上帶著一絲輕鬆的笑意。

時至寒過來接應他，順便問一下樓觀魚，那大樓還不能住人。

樓觀魚抬頭飛快的暼了其他人一眼，然後小聲的同時至寒說了一句：“可以。”

聲音雖然很小，但聽得時至寒心潮澎湃，樓觀魚自已都這麼說了，那八九不離十了，不過他相信樓觀魚，其他人不一定相信他。

看到樓觀魚走了回來，大部分人都覺得是因為那棟大樓確實不適合住人，所以樓觀魚才會獨自一人回來。

因此大家想離開的心思越發急迫，對於這些想要離開的人，留下的人也不做挽留，反正大家也不過是萍水相逢，人家想要活著也無可厚非。

許班長出面，把所有的物資平均分發給了這些人，然後就讓兩個士兵帶著他們一起離開，走之前還不斷叮囑他們，要是那邊住不下，就在外邊等著，總有機會住進去了。

送走了這些人，剩下的人裡面，大樓裡的租戶全都留了下來，其餘的幾個，也都是一些老年人，他們走不動了，也不想走，只想留下來碰碰運氣，唯一的年輕人，就是方葉喜，他是跟過工程隊蓋房子的，也進過那棟樓，怎麼說呢，裡面的格局跟他去過的任何一個居民樓都不太一樣，感覺裡面的柱子跟牆都特別的厚實，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方葉喜就莫名覺得這裡面非常的安全，直覺告訴他，他應該留下來。

而租戶們留下來的理由更簡單，他們的全部身家可都還在樓裡呢，眼下看著大樓屹立不倒，一個個早就起了心思，想要回去一趟，起碼帶些吃的喝的回來吧。

樓觀魚看著眾人，提高了音量，告訴他們大樓的外圍沒有損壞，但內部他就不能保證了，除非有人願意跟他一起回去檢查一遍。

聽到需要進到樓裡檢查，那些害怕大樓倒塌的人便有些猶豫不決，在場眾人沉默良久，最後還是時至寒第一個站了出來，緊接著董明也站了出來，董健也想出來，被董明按了回去。

“老爹，你腿腳可不如我們年輕人靈活，還是歇著吧，萬一出事了，我可比你跑得快。”

董健剛想訓斥兒子幾句，但轉念一想，兒子這回可是豁出命來的，於是也閉上嘴巴不說話了。

董明見自家老爹不再堅持，也鬆了一口氣，他是真的很擔心老爹吵著要進去的，萬一真發生點什麼事情，他哭都來不及。

眼見兩個年輕人站了出來，林漾他們也想一起去，卻被方葉喜搶了先。

“我去吧，我以前是幹工地的，勉強能看得出哪裡有問題。”

樓觀魚對方葉喜的話保持懷疑，但也沒有拒絕，看著已經有了三個人出來了，樓觀魚估摸著差不多了，此時許班長也舉起了手。

“還有我，別拉下我了，我身手靈活，必要的時候還能給你們搭把手。”

這話倒是真的，於是樓觀魚不再糾結，囑咐大家小心腳下，然後才一馬當先又朝著自已家的大樓走去。

一行五個人，一前一後的來到大樓底下，眾人先是圍著大樓慢慢的繞了一圈，像剛才樓觀魚那樣，把大樓的外圍都檢查了一遍，驚喜的發現外面居然真的沒有什麼大的裂痕，只有一些細小的跟蜘蛛絲一樣的紋裂，在眾人眼中，這麼細微的紋裂，一點也不像是經歷過兩次大地震的樣子。

瞧著房子的外牆，確實是很結實的樣子，但沒有看到裡面，大家也不能立刻就此下結論，但在上凍之前，水位已經下降到一樓的門頭上面了，二樓的窗戶現在他們已經夠不著了，於是許班長提議，搭人牆上去。

“我跟小時同志比較高，我倆在底下墊著，那個誰，姓方的小夥子是吧？你體型比較瘦高，就你了，敢爬進去不？”

方葉喜挺起胸脯，大聲說了一句：“當然敢。”

樓觀魚告訴方葉喜：“你進去以後，可以直接到六樓樓梯的拐角處，那裡有一個工具房，裡面有梯子，你去把梯子扛下來給我們進去。”

方葉喜問清楚的位置以後，便表示知道了，時至寒跟許班長兩人紮好馬步，樓觀魚跟董明在一旁輔助，扶著方葉喜在時至寒跟許班長的肩膀上站穩了，眾人緩慢升高，方葉喜夠到了二樓的窗戶，出來的時候沒鎖，此刻一推就開了，他很輕易就鑽了進去。

一路沿著樓梯往上，方葉喜一開始還有些忐忑，生怕這棟樓真的在他進去以後坍塌，然而等他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六樓的時候，發現樓裡一點事兒也沒有，除了地上有些許粉塵跟垃圾，昂首看上去，天花板似乎也只是掉了一些牆皮下來，倒是沒有什麼很明顯的裂縫。

果然，這棟樓就跟他第一眼見過的一樣，非常結實。

他在樓梯拐角處，順利找到了樓觀魚說的那個工具間，然後在裡面找到了梯子，因為地震的緣故，梯子倒在地上，旁邊的東西也是東倒西歪的，地上散落著一地的裝修工具，他扒拉出梯子，扛著就開始往下走。

其餘四人看著從窗戶裡探出來的樓梯，全都集體鬆了一口氣，而不遠處看著這一切的其他人，也從這個梯子裡，重新燃起了些許的希望來。

莫秀靈激動的掐著丈夫的胳膊，興奮地道：“你看見沒，他們居然還真的在裡面找到了梯子！”

董健疼的齜牙咧嘴，還不忘安撫激動的媳婦。

“好了好了，找到就找到嘛，值得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嗎？”

莫秀靈朝他翻了一個白眼：“你懂什麼，小魚房東一向是把梯子放在一樓跟六樓的工具間裡的，一樓的梯子肯定不用想，挖不出來，這明顯就是六樓的梯子，既然他們能順利到達六樓，說明咱們大樓裡面的樓梯根本沒事兒，結實著呢。”

經過老婆這麼一番解釋，董健也立刻明白過來了，要是樓裡的樓梯沒事，那是不是代表這棟房子的內部結構也沒有出毛病，沒毛病就等於這房子還能住人！

“嘿，還是老婆你聰明我，我怎麼就沒有想到這一點呢？唉，你瞧，他們都進去了。”

這邊的許班長是最後一個爬上去的，進去以後，就感覺樓裡比外面的溫度要稍微高一些，雖然還是很冷，但起碼不是刺骨的冷，裹緊了身上的棉衣，感覺裡面的溫度還能接受。

連董明都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還是得住在房子裡啊，瞧瞧，裡面一點冷風都沒有，比外邊暖和多了。”

眾人並不接話，只是心裡也都是贊同的。

大家進去以後，就開始各自分工，把所有能開啟的房間都開啟進去瞧了一眼，因為害怕有隱患，這些人觀察的很是仔細，一丁點蛛絲馬跡也不想放過。

這樣的檢查速度非常慢，二樓因為之前大家都搬上樓上的緣故，所有的房間都是空的，而且門都是能開啟的，這樣的房間很好檢查，三樓也是差不多，除了個別房間上鎖打不開，只能讓樓觀魚用管理員的許可權開啟以外，其他都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