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下雨了

一滴水砸在地面上，人們沒注意，以為是空調水，然而緊接著又是一滴，兩滴，晴朗的許久的天空，烏雲終於開始聚攏，有走在路上的人擦了一把臉，才發現這不是汗水。

“是雨！下雨了！”

“下雨了！真的下雨了！”

人們開始奔相走告，這一刻，不管認識還是不認識的，見面了都會說一句：“下雨了。”

這三個字彷彿一個訊號，開啟了眾人的感知開關，他們開始走到外面，感受著雨滴落在身上的感覺，伸手接住，發現真的不是幻覺，而是真真實實的，在下雨。

許多人開始喜極而泣，在越來越大的雨裡嚎啕大哭，露天的地方聚集了更多人，在傾盆大雨裡盡情的享受著雨水帶來的希望。

樓觀魚把最後一塊塑膠薄膜綁緊來，收拾好一切，確定綁結實了，樓觀魚才鬆了一口氣，披上雨衣鑽進了雨裡，他把抽水泵拿出來擺放好，等著水桶半滿了就可以開始抽水了。

雨越下越大，一百八十升的水桶沒多久就裝了一小半，樓觀魚把旁邊小桶裡的水都倒進去，很快就滿了一半，抽水泵開啟，水被源源不斷的輸送進水箱裡。

兩噸的水箱全部裝滿還要很久，樓觀魚吭哧吭哧的把滿了的小桶水都倒進大桶裡面，就這麼不間斷的忙活了大半天，把第一個水箱都抽滿了，留著水泵繼續抽第二個，他又吭哧吭哧跑下樓，把自來水進水關掉，換成水箱水，雨水從淨水器出來，被樓觀魚裝進儲水桶。

其實每個水箱樓觀魚都扔了消毒片進去，雨水畢竟不比自來水，必要的消毒還是要的，上輩子的人們用雨水的時候都是直接擱消毒片的，然後再燒開飲用，只有條件好些的人家才會專門買一個淨水器。

末世地表水源被汙染，不少地下水也被汙染，人們想喝乾淨的水要麼再往下深挖，但是深挖需要耗費大量人力物力，所以大部分人都是喝天上的水，起碼是無汙染的，相比較起來，現在的雨水已經比末世後的乾淨很多了。

樓觀魚回來後嘴被養刁了，他已經不習慣那種漂白水的味道，淨水器自然是必備品，濾芯也買了好幾箱，喝的水都過濾一遍，樓上不過濾的水就留著澆地。

連著裝滿了好幾個儲水桶，樓觀魚把水搬進原先存水的房間裡面，這裡之前已經空了很多，裡面剩下的水被樓觀魚提前扛到了外面，給新來的水騰位置。

來來回回裝了十幾桶，樓觀魚回到頂樓一看，第二個水箱也滿了，而且頂樓的每個水桶也都滿了。

檢查了排水口，確認沒有被垃圾堵住，等樓上一切安排好了，樓觀魚渾身還哆嗦著就著急地開啟了監控，他用監控看了下大樓周圍的雨水堆積情況，發現有兩個地方水面過高後就又套上雨衣，穿著雨鞋下去了。

在工具房拿了個手電跟鐵鉗子，在樓下排水口轉悠了一圈，果然是有垃圾衝過來堵住了排水口，樓觀魚把垃圾夾出來，排水瞬間通暢。

周圍的幾個也順便看了一眼，一些小垃圾被他夾起來，巡視完一遍領地，樓觀魚縮著身體回家。

一進家門他就趕緊脫掉溼衣服，給自已洗了個熱水澡，又泡了一杯濃濃的薑茶，捏著鼻子喝下去，這才覺得自已手腳暖過來了。

下雨天的晚上天黑的很快，不到五點，外面就已經全黑下來了，大雨也下了快大半天的時間，卻沒有絲毫減弱的現象。

人們興奮的拿著桶放在外面接雨水，也有人直接在大雨裡洗了個澡，隨著時間過去，溫度越來越低，還在外面淋雨的人漸漸變少，只有少數幾個大桶在留在外面，存著滿滿一桶雨水。

時至寒跟歐家父母只接了兩大桶水就沒有繼續了，長時間的乾旱讓他們意識到水的重要，但雨水有些渾濁，等沉澱一會兒後，時至寒又放了一片消毒片，水變得清澈了一些，他們只把上面的水留下，底部的水直接倒掉，最後只得了一桶半的水。

雨水肯定不能拿來喝，最後時至寒跟歐爸爸歐媽媽商量，把水都燒熱，大家一起洗一個熱水澡，他們可好久沒有痛痛快快的洗一次澡了，現在外面下雨，那就一次洗個夠。

兩個小朋友聽到要洗澡，馬上笑開了顏，孩子大了，知道臭美了，又髒又臭的小朋友是沒有人跟他玩的。

家裡還有個熱得快，時至寒很奢侈的給熱得快插上電，不多時就燒了滿滿一大桶熱水，讓家裡五個人輪流洗了個澡，個個都是香噴噴的。

洗完澡後襬在陽臺的幾個桶都滿了，時至寒這邊的陽臺只有一小截是露在外面的，所以他把花盆都挪開，把水桶排了一排在外面，他以為會接的很慢，沒想到這麼快就又滿了，而雨勢卻依舊這麼大。

轟隆隆的雨聲裡，一隊又一隊的人在冒雨檢修電線，從早上到晚上，大半年沒使用的電纜也檢查了一遍，整整檢修了兩天兩夜，工人們回來的時候都快累癱了，不過好在一切正常，水電站的工作人員開啟一個個開關，按下一個個按鈕，終於在下雨後的第三天早上，供電恢復了正常。

電正常，水自然也正常了，人們似乎並沒有意識到，這場雨根本沒有要停歇的意思。

下雨天時至寒跟歐家人哪裡也沒去，供電正常後，幾個大人就聚在一起看電視，小孩們玩玩具，時至寒還給兩個小的佈置了作業，小孩們乖乖在書桌前看書寫字，幾個大人低聲討論著新聞給的訊息。

“這天氣太奇怪了，要旱一起旱，要下雨就一起下雨。”歐媽媽看著新聞感嘆了一句，時至寒聽了心裡咯噔一下。

是啊，新聞裡到處都在報道著下雨，不管是國內還是國外，就跟一開始報道乾旱的時候如出一轍。

當時乾旱的時候大家只知道西北地區鬧旱災，但卻並沒有意識到自已所在的地方多久沒下雨了，特別是南方，因為水資源豐富，他們其實並不需要為水資源發愁，於是很多人都忽略了一個事情。

那就是全國，或者是全球，都是從哪一天起不再下雨的？

下雨的時候是全球一起在同一天下的雨，那麼幹旱呢？假如全球在同一天停止了下雨，然後在一年多以後的同一天開始下雨……

細思極恐。

時至寒連著刷了好幾個網頁來看，基本上大家下雨的時候都差不多，雖然具體時間不太一樣，但真的，全都在同一天開始下雨。

時至寒拿著手機的手有些微微的顫抖，他隱隱覺得有些資訊在腦海中一閃而過，但是他卻抓不住。

“這雨不對，下了這麼多天，不應該還這麼大。”歐爸爸摸著下巴發表意見。

歐媽媽點頭附和：“我這心裡頭不踏實，要不你給小輝打個電話問問，他路子廣，看有什麼其他訊息沒有。”

歐爸爸在歐媽媽的催促下打了電話，歐祥輝在家裡沒出門，老婆他倒是接回來了，但兩口子都在賭氣，誰也不搭理誰，冷不丁接到歐爸爸的電話語氣還有些僵硬。

歐爸爸眉頭一皺，問他怎麼了。

歐祥輝捏捏眉間，不想跟父母訴苦，回了句沒事，又問了問母親跟孩子，知道他們一切都好就放心了。

“你上次跟我說那個氣象局的朋友，啊對，就是那個劉工，唉，探探口風，這雨下個沒完沒了也不是個事兒。”

“爸，我回頭去問問，但不能保證給你答案，我跟人家也就是酒桌上的朋友。”

“……也行吧，海城那邊怎麼樣了？”

歐祥輝聞言下意識的看了眼妻子，見她似乎沒注意自已，只嗯嗯了兩聲，說了一切都好便迅速結束通話了電話。

歐爸爸看著被掛掉的電話，覺得最近兒子掛自已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梁霞見他從頭到尾沒提到自已，也沒提自已孃家，頓時就炸了。

“說好了帶我爸我媽過來住的，你怎麼沒跟你爸提？”

“我一開始說好的是接岳父岳母兩個人過來，你卻讓你弟弟他們全都收拾好了行李，怎麼，覺得我像傻子嗎？”

梁霞紅了眼：“我爸媽想孫子，希望跟孫子們一起住有什麼不對啊？”

“孫子？”歐祥輝都要被氣笑了：“帶了孫子是不是該說孩子離不開父母，所以要把父母也接過來啊？”

梁霞被堵得說不出話，一開始他們確實是這麼想的，歐家是個大平層，地方寬敞，歐家六口人，四個臥室外加書房，還能留出一間空房間做客房，面積可謂相當大了，當時搬進來的時候沒少被梁家人豔羨。

梁家還住在老城區，小區也是一個老小區了，很多基礎設施都不到位，趕上這幾天一直下雨，排水設施不給力，小區裡積水已經快半米深，大家出行很不方便。

梁父年輕時候買的房子，在六樓，照理說就算是淹也沒那麼快淹到他們，但是梁家父母火急火燎的讓女婿去接他們過來，說什麼宜早不宜遲，人家一樓的都沒動呢，他們六樓的倒先急了。

歐祥輝本來就打算等過兩天雨再不停就去接岳父他們過來的，誰知梁家這麼心急，下雨的第三天就催促他了，歐祥輝也沒多想，就過去了，結果人家拖家帶口的打包行李，歐祥輝問了一句才知道他們是一家人都去他的家裡住，他還傻傻的以為只用接岳父岳母呢，當即氣得掉頭走人。

其實梁家不是沒有地方住，只是因為這邊小區恰好是學區房，所以一家人才都在這邊常住，而梁家兒子在市區裡是有房子的，雖然沒有他這邊的大，但四房兩廳四個大人兩個孩子絕對夠住了，他們非要來自已這邊，無非就是想蹭點物資。

當初歐祥輝提醒老婆讓岳家多準備的物資的時候，梁家以家裡沒錢物資太貴拒絕了，說到時候不是還有歐祥輝這個女婿嗎，歐祥輝聽著覺得不舒服便沒有再管，哪裡知道這一家人竟然真的半點物資也沒有買，家裡全部的食物加起來也只夠這家人吃一個月的，這其中還有大部分是妻子從家裡拿過去的。

歐祥輝覺得自已最近生氣的次數跟梁家人的見面次數是成正比的，爛泥真的扶不上牆，歐祥輝表示放棄。

梁霞卻不願意了，她死活要丈夫把父母弟弟一家接過來。

“孩子們又不在家，房間讓我弟弟他們住幾天怎麼了？又不會少塊肉。”梁霞有些埋怨丈夫，在她的意識裡，自已的家人永遠高出一等，就連她自已的兒女都要靠後。

可在歐祥輝心裡，家人就是家人，親戚就是親戚，困難時拉一把無可厚非，但你梁家卻並沒有到沒有地方住的時候啊。

“你弟弟那個房子也是空著的，怎麼不見他回自已家裡住。”

“那不是閒置太久了，房子裡沒點人氣怎麼住啊。”

“沒有人氣讓他們住進去就有了。”

“你這人怎麼油鹽不進呢？”

“我才想問問你，他們想來我們家到底是為什麼，你自已不清楚麼？”

梁霞啞口無言，歐祥輝想了想，當著妻子的面把家裡所有的房間除了主臥全都鎖了，鑰匙也收了起來，梁霞看著他的舉動，氣得想再回一次孃家。

海城這邊怎麼雞飛狗跳歐家父母並不知道，但也猜出些許。

歐媽媽嘆了口氣：“當時我覺得這兒媳婦還算可以，時間久了才知道這人不能光看表面，她背後的那一家子啊，嘖嘖，都不是讓人省心的。”

時至寒低著頭洗菜，時不時嗯一聲，表示自已有在聽，其實歐媽媽說的話他都是左耳進右耳出，壓根沒記住。

晚餐是四菜一湯，歐媽媽泡了點裙帶菜煮湯，又炒了把青菜，切了一盤子香腸，等時至寒回來剛好開飯。

“剛才的大喇叭在說什麼，雨太大我們沒聽清。”問話的是歐爸爸，下午的時候有車子響著大喇叭轉悠，歐爸爸趴在視窗聽半天沒聽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