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清點

“少吃一些？我嗎？”樓觀魚指了指自已，他有這麼胖嗎？

時至寒看著瞪圓了眼睛的小房東，小房東的頭髮似乎長長了一些，劉海卷卷的垂在他額頭，看起來更像一個養尊處優的小王子了。

“你有口罩嗎？以後出門的時候儘量帶著口罩吧，你的臉色紅潤，跟那些餓久了的人區別還是很大的。”

樓觀魚回到家裡，在廁所照了照鏡子，鏡子裡的青年唇紅齒白，一頭捲毛已經有點爆炸頭的趨勢了，可一眼瞧過去，確實不像那些餓久了的人。

樓觀魚回想起前世自已的樣子，然後他發現，自已似乎已經忘記了曾經自已是什麼樣子的，只記得似乎比現在要瘦很多，面板也粗糙很多，但具體什麼樣子，樓觀魚卻怎麼也想不起來。

不過時至寒說的對，自已這副樣子，確實是不太像被餓了許久的人，他想起樓下的那些租客，因為長時間的缺水，每個人的嘴唇都是乾裂的，嗓音也是嘶啞的，就連小孩子的臉色，也有些蠟黃蠟黃的，這是營養不良的表現。

時至寒家裡的囤貨是租客裡面最多的，但即使他們家五口人吃的比其他人更飽一些，臉色仍然算不上好看。

在一群臉色蠟黃的人裡面，樓觀魚這白嫩白嫩的臉色，就顯得極為突兀了。

樓觀魚思考著自已化妝的可能性，最後發現，算了，別說他沒有這樣的化妝技術，就是化妝品他現在也弄不來，但真的讓他跟樓下的人一樣，吃得少一些，把自已餓瘦點，樓觀魚又狠不下心來。

他在末世待了二十年，就餓了二十年，他上輩子的執念就是有朝一日能天天吃飽，現在好不容易家裡存糧充足，能過上不愁吃喝的日子了，再讓他回到那種每天只能半飽的生活，他真心做不到。

思來想去，還是戴口罩比較安全，但天氣這麼熱，還戴著一層口罩，豈不是更熱？

樓觀魚把那些口罩翻出來，在家裡試著戴了一下，發現不僅很熱，還特別的悶，戴著也太難受了，不到五分鐘就被他扯了下來。

“呼，好難受，不想戴了。”

他把口罩放回角落裡，覺得還是得等到冬天再戴吧，大熱天戴著個不如殺了他來得痛快。

至於這段時間，樓觀魚決定這段時間能不出門就不出門，反正樓裡的租客也知道他是個死宅，平常就不太愛出門，現在其他人也不愛出門了，那他還出去幹啥？

就在樓觀魚決定不再出門的時候，殊不知軍區的首長也盯上了他。

“那個姓樓的年輕，是去年來我們這兒的？”

“回首長，是的，他是去年到了我們縣，然後就在那邊蓋了一棟樓，旱災之前就已經以收租為生。”

首長想起自已上次見到的這個青年，當時正好是太陽昇起的時候，在朝陽裡，青年眼神淡漠，跟他年輕的外表一點兒也不相符，再加上他站在那一群臉色發黃臉頰凹陷的人中間，更襯得他健康紅潤，看起來格外的奇怪。

聽到他不是本地人，首長就來了興趣，派人去把樓觀魚的資料給找了出來，但翻看對方的資料，並沒有任何可疑的地方，就連他的資產，來源也是正當的，有納稅證明的那種。

一切的一切都證明，樓觀魚只是一個偶然來到小縣城落腳的人，他父母雙亡，想要逃離原來的傷心地，似乎也情有可原。

首長翻來覆去看了幾遍，也沒有找出任何可疑的地方，然而當時青年那怪異的一幕，卻深深印在了他的心裡，讓他直到現在也忘不了。

樓觀魚不知道自已在首長心裡留下了怪異的印象，還在家裡搗鼓著他的孵化器，九月快要過去了，他想著等到十一月的時候孵化幾隻小雞崽出來，孵化大概需要二十天吧，等孵化出來，到暴雨來臨，正好小雞都一個月大了，應該能熬過最初的那段降溫，等小雞崽們都長大了，樓觀魚打算把之前的雞都宰了放冰櫃裡。

想到沒幾個月就要到來的暴雨，樓觀魚看著那滿滿一屋頂的火腿有些發愁。

這麼多火腿跟乾貨，等暴雨的時候可千萬別返潮發黴啊，不然他這些功夫都白瞎了。

看來自已這段時間得勤快點吃冰櫃裡的東西了，實在不行，到時候再把另一個冰櫃跟冰箱都開起來，好歹熬過了暴雨的那幾個月，等到雨停了，全球都會直接進入冬季，一天就能降溫到零下二十幾度，到時候就不用擔心東西會變質了，那個溫度啥東西都能直接給凍住，根本不怕放壞了。

眼下離暴雨還遠著呢，暴雨起碼要下三個月，而且第二個月開始，全國各地就開始發生地震，樓觀魚上輩子在海城，只記得海城是在暴雨最後幾天才開始地震，但因為當時暴雨已經下了三個月，海水暴漲，地震引發了海嘯，瞬間就把那些離海岸線很近的建築物給淹沒了。

樓觀魚當時是跟著救援隊連夜逃離了海城，最後等他們逃出昇天的時候，雨也正好停了下來，但海城那邊，早就已經是一片汪洋，曾經的高樓大廈全都在海嘯中被夷為平地，遠遠望去，只能看見海水中冒出來的一個小小的尖尖，那是大樓被攔腰截斷以後得殘骸。

那場海嘯帶走了海城三分之二的人口，整座城市都被海水給淹沒，離得近一些的小鎮也未能倖免，被地震震塌了樓房，許多人甚至都來不及逃出來，就被壓在了廢墟之下。

樓觀魚上輩子還算是幸運的，他被從家裡救出來之後，就被安置在了一個遠離市中心的賓館裡，地震剛開始的時候，樓觀魚第一時間從賓館裡逃了出來，又趕上了救援的船，這才能一路從海城逃了出來。

想到坐船，樓觀魚就趕緊把自已的充氣艇給翻了出來，這東西是上次趁著天氣太熱，老闆降價的時候買的，用唐棠的話來說，價錢便宜的跟白撿似的。

樓觀魚大手筆的買了十個，五個辛辛苦苦拖到了樓上，五個就放在一樓的小倉庫裡面，希望到時候還能把這玩意拿出來用吧。

充氣艇現在自然用不上，樓觀魚把它們拖到了露臺的角落裡，到時候想用了，就在露臺這兒充氣，然後從旁邊放下去就行了。

收拾完了這一切，樓觀魚才有心情給自已準備一頓豐盛的午飯，翻冰櫃的時候，樓觀魚想到時至寒說自已看起來太健康了一些，於是拿肉地手微微一頓，終究還是把排骨給放了回去，轉而拿起一個雞腿，雞腿好，雞腿去皮了吃，低脂。

被關押到監獄裡的莫有德，一開始還以為自已能在監獄裡免費吃飽的，誰曾想現在監獄裡也是物資緊張，前段時間又增加了一群邪教集團的罪犯進來，讓本就捉襟見肘的物資更是緊巴巴的，莫有德剛被拖過去的時候，還以為自已能混個飽飯的，結果一天一夜過去了，他就得了一個乾巴巴的餅子，跟一小碗白開水。

莫有德已經被餓得沒有力氣了，被幹餅子噎得直翻白眼也不捨得放下，白開水也是珍惜無比的，一小口一小口的喝著。

他動作慢，一個餅子還沒吃完就被旁邊的人奪了去。

“唉，這是我的餅子……”

“什麼你的我的，來了這裡，就是大家的。”

莫有德還想爭辯幾句，手裡的水碗又被搶走了，他只來得及喝了一半的水，就這麼被旁邊的人拿走分掉了。

“吃這麼慢，活該你被搶。”那人喝完了他碗裡的最後一滴水，然後才惡狠狠的把碗還給了他，末了還不忘用拳頭警告他。

“識相點，別多事。”

莫有德本來就是個欺軟怕硬的，被這些人一恐嚇，就嚇得不敢說話了，放風完畢，拖著餓到無力的身體回到牢房，整個人就直接往床上一癱，再也不想動彈了。

“該死的房東，要是讓我出去了，我肯定讓他好看，還有那一棟樓的人，都是狠心的玩意，哼，怎麼就沒把他們給炸死呢？”

九月底，眼看距離一年一度的慶典越來越近了，往年這個時候都已經開始直播裝大花籃了，但今年卻一直沒有動靜，倒是路上的街道，有居民自發的掛上了鮮紅的國旗，勉強給節日增添了一點氛圍。

樓觀魚早前就批發了一箱子國旗，他噔噔噔跑下樓，給大樓四周都掛上了小旗子，還有紅燈籠，遠遠望去，還是挺熱鬧的。

樓上的居民下來的時候正好看見那些國旗迎風招展，一瞬間民族自豪感便湧上心頭。

“還在咱們國家好啊，國外這會兒早亂了。”說話人的是五樓的大學生，這些年輕人有辦法能翻牆去外網逛，早就在外網上知道了國外有多亂，跟那些國家比起來，國內確實還算挺正常的了，除了上次物資點的爆炸，不過爆炸的主謀很快就被抓捕了，要換在國外，估計根本不會有人關心這件事情吧。

當然這些都是民眾們能看到的，而民眾並不知道的是，爆炸的主謀跟核心人物，軍方跟警方都沒有全部抓捕歸案，尤其是主謀，他們根本毫無頭緒，那些邊緣人物更不能指望了，全都如莫有德這樣的外圍人員，一問三不知，雖說知道了一個叫做老鼠的接頭人，但還有更多的接頭人還沒有下落呢。

被叫做老鼠人男人此刻正龜縮在橋洞裡，他身邊還坐著一個看起來很是和藹的老者，老者外表乾淨整潔，臉色也如同旱災前的人一樣，完全沒有經歷過災難的面黃枯瘦，此時他正端著一碗稀飯，配著小菜，吃得不亦樂乎。

而他身邊的老鼠就不一樣了，因為總是吃不飽，本就瘦弱的臉頰，現在更是整個凹陷了進去，再配上他的凸嘴，更像是老鼠了。

老鼠對老者異常的恭敬，即使自已肚子餓得咕咕叫，嘴唇喉嚨都幹到冒火了，也不敢覬覦老者碗裡的食物，甚至不願意多看一眼，只是鼻子總是能聞到那誘人的香氣，讓他不斷吞嚥著口水。

“那件事情，查出來是誰幹的了嗎？”

老鼠恍惚了一下，隨即又反應過來，忙回答道：“查到了，應該是我們底下的一個教徒乾的，只是他最後失敗了，被很多士兵給抓走了。”

老者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點了點頭：“幹得不錯，雖然失敗了，但勇氣可嘉，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老鼠思索了一會兒，才遲疑道：“似乎是一個姓莫的男人，他之前是個電工，還在那棟大樓住過一段時間，前些日子大概是惹惱了裡面的房東，才被他們把人趕了出來，當時他無處可去，正好遇到了我，我就把他介紹了進來。”

“嗯，幹得不錯，是個可造之材，可惜就是太急躁了，他要是能沉得住氣的話，那棟大樓，現在就是我們的了。”

老者的話語裡非常可惜，他早早就看上了那棟大樓，從外觀上就能看到那棟大樓似乎非常的解釋，外露的柱子也比其他大樓粗上許多，他本來還打算等莫有德順利進去以後，自已再出現傳教，把裡面的居民都吸收成自已的教徒，那邊人煙稀少，大樓佔地面積又大，很適合發展成自已的根據地。

可惜了，莫有德不中用，沒能把大門給炸開，反而被對方察覺到，先一步來了一招甕中捉鱉，一步好棋就這麼被廢掉了。

老者在夜幕降臨的時候來到大樓附近，看著在夜風裡獵獵作響的旗幟，不屑一顧的笑了。

“真是無知又年輕啊，還以為到這個時候了，國家還呢保護你們？真是可笑啊。”

老鼠在一旁點頭附和，是啊是啊，現在都這個時候，國家要真的能保護大家，為什麼不繼續給大家發放物資呢，還不是因為他們沒有物資可發了，還是跟著主神大人好啊，起碼能混口飯吃。

“還是主神英明神武，要不是主神庇護，我們這些人早就沒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