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農村實行大包乾的第三年秋天,離秋收還有半個月時間,人們也都是要忙不忙的,白天餵豬打狗,餵鴨攆雞的,到了晚上,都是早早的脫鞋上炕,早早安歇。只有那些剛結婚的年輕人,做些沒完沒了的運動。 村裡的三個光棍兒,每天吃完晚飯,都會結伴去村北的幾戶人家去,天南海北的扯上幾個小時,消磨那無聊無趣的時間。他們三個二十來歲的小光棍兒,農忙時是不溜達的,他們去的最多的人家,就是媒婆曲寡婦家,不光打嘎湊趣,或許曲寡婦會把哪裡合適的姑娘介紹來,他們這也算近水樓臺先得月。也是三個小光棍兒往寡婦家跑的原因,三個人去,不會有啥閒話,如果一個光棍兒天天晚上往寡婦家跑,唾沫星子都能把人淹死。三個人一起遛噠,家長也不會阻止,你要總在家貓著,誰會想起你。在這老山老域的地方,即使你攢夠娶媳婦錢,沒人牽線,你也得打一輩子光棍兒。 剛吃過晚飯,木頭嘴巴子一抹,就想去曲寡婦家,忽然想起來,另外兩個光棍兒王三和和李四去鎮裡的同學家隨禮去了。得明天中午回來。自已要不要去,曲寡婦一個人在家,會不會對他提前普及洞房常識,要是回來晚了,路過那片亂葬崗咋走,以前跟著王三李四,幾個人吹牛皮,侃大山一起走還行,自已一個人要不要去,大多數老人都說過,什麼鬼打牆,鬼打牌,鬼駙身的,木頭激零一下,頭皮發麻,算了,不去了,萬一曲寡婦不在家還白跑一趟。

三十二歲的 曲寡婦名叫曲花,是這十里八村出了名的美人,一米六五的個子,身材前凸後翹的,走路一顫一顫的。水汪汪的大眼睛總是笑盈盈的,曲花有一雙特迷人的眼眉,粗細適度,不長不短,曲花從來不化妝,眉毛比畫的都美,嘴唇總是粉嚕嚕的,說話更是像唱歌那麼好聽。 曲花十七歲由外村嫁給四十七歲的包工頭吳老二,結婚十幾年,曲花沒有生養,人們說是她有病,吳老二常年不在家,在外面包養了一個女人,女人捲款跑了,吳老二欠下高利貸,被債主逼的跳江自殺了。曲花沒有再嫁,憑著早些年和吳老二在外面的闖蕩,由無意間的一次保媒,收了禮金,變成了現在的三年不開張,開張吃三年的收入。一下讓曲花過上了自由人的生活。

想想曲花那迷人的笑臉,葷素搭配的言談,風情萬種的姿態。今天是十二,有月亮的,怕啥?不管了,木頭飛一般的向曲花家跑去。

曲花家亮著燈,曲花在家。

木頭推開門,屋裡站了七八個人,都是本屯的鄉親。昏黃的燈影下,炕上放著一張飯桌,曲花和另一個男人對臉坐在桌子兩側,腿都伸在桌子下。桌上鋪著一塊花布, 上面擺滿摺疊整齊的卦帖,桌頭放著一隻鐵絲鳥籠,裡面一隻黃色的小鳥。 籠子門對著卦帖。

曲花看了看剛進屋的木頭,招了一下手“木頭,你來算一卦,很準的,看看你啥時候動婚,娶媳婦。”

桌前的人向兩邊讓了讓,木頭側過身,擠到桌前。

“木頭,算一卦吧,黃雀抽帖,很準的,卦金才一塊錢,這是我表哥,在別處卦金都收兩塊的。”

木頭舔了一下嘴唇,我沒揣錢。“ 沒事,嫂子先給你墊上,啥時候有,啥時候給。”

“行,那我就算一卦,看看我的財運,婚姻。” 曲花表哥衝木頭道: “小老弟,把你的生日時辰報上來。” 木頭撓了一下頭,半半嗑嗑的說:“我是六六年五月二十五日午時生的。 ”

曲花表哥衝著籠裡的鳥念道:“小小黃雀真可誇,樹木榔林是你家,高山有窩你不住,學會了陰陽叼八卦。你看看這位客官的生辰八字,你快快叼來快快叼,你要不叼,我就拔掉你的翎毛。”

男人開啟籠門,小雀蹦蹦跳跳地跑出來,看了看木頭,在一排卦帖中,叼出一張,放到一邊,又回到卦上看了看,叼出一張,放到剛才叼出的那張上面,再轉過身,從排卦中叼出一帖,放到那兩張上面,放好卦貼衝木頭鞠了一躬,轉身蹦蹦跳跳的鑽回籠子裡,曲花表哥拉下鳥籠門,從隨身的包裡捻出幾粒大黃米粒,扔在鳥籠裡的鳥巢上,黃鳥伸過脖子,叼出一粒米,悠閒地看了看周圍,嚥下了小米。

曲花表哥拿過黃雀抽出的三個卦帖,抽出第一張卦貼開啟,恭敬的唸到“此人生來不平凡,逢凶化吉福祿全,天德照命有奇遇,他日人前一品仙。好啊!”

曲花表哥又拿出第二帖,“乾龍在淵莫愁煩,貴人相助升雲天,待到重陽登高日,手持富貴在人間。小老弟,不得了,不得了,這可不是誰想抽就抽得到的,得命佔到那。”

曲花表哥又開啟第三張卦帖,搖頭晃腦的念道:“卦中喜見兩重財 ,取討之時實美哉 。七分財氣重重見 ,管教庚寅得利來。小老弟啊,你的命是真好啊!”

“抽著喜帖是要有賞錢的,最低五塊錢。”曲花道。

“這可不是弄虛作假的,黃雀是看的很準的,前屯老豆子,他也在我這抽的帖,說他有難,你猜怎麼遭,剛過去沒兩天,他家老母豬丟了,他去找豬,掉山溝裡把腳摔折了。 ”

“我想抽都抽不到的,這小子要轉運了。” 六塊錢的卦金,可不是一筆小數目,眼下正是青黃不接的時候,今年賣完糧,去了費用,下年花銷都緊張,上哪弄六塊錢去。老爹知道還不得打斷他的腿。木頭心裡嘀咕著。

曲花表哥衝曲花道:“這小老弟的卦金你給嗎?” “嗯,我給。”

“嫂子,我要給不上,我就擱我抵賬了,大不了我以身相許。”

“吆,你這小青瓜蛋子,毛都沒長齊,還以身相許,給我當苦力還行。我那三畝地,到時候就你給收了。”

“行啊,我家的五畝地有四五天也收完了,到時候,嫂子那塊地我保證給收拾的乾乾淨淨,寸草不生。 ”

“你個青瓜蛋子,小屁孩兒,說那碼邊碼沿的話,你也就過過嘴癮。有賊心沒賊膽的熊玩意。” 曲花風情萬種的給木頭來了個飛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