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以德報怨

李太后看清宮女面容的瞬間，眸中顯出殺意，隨即看向已經被壓制住的張嬤嬤，此女怎麼還活著！

嬤嬤被麻布塞住了嘴，無力反駁，此女明明被自已灌了砒霜，怎麼還活著？

小蘭早已嚇破了膽，連連朝著沈風禾磕頭，

“豐公公饒命，這一切都是太后指使的！”

“是太后派我勾引內侍為我所用。”

“是太后讓我將薰香交給內侍。”

“安排人在陛下的飯食裡下毒。”

“都是太后，真的是太后做的啊！”

此刻小蘭全然忘記了對太后的恐懼，因為來之前，她見識到了比太后還要可怕的暴君！

她不敢再有僥倖之心，只知道一定要配合豐公公，當面揭穿太后的真實面目！

小蘭的聲音並不小，在場所有人聽得清清楚楚。

此刻，太后偽裝了數十年的真面目，徹底被拆穿了！

“賤婢！胡說八道！”

李太后沒有想到，自已堂堂一國太后，竟然會被一個小宮女指認！

今日發生的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料和控制！

縱然楚凌淵死了，自已輔佐“小皇子”登基，依然會有人詬病自已這個太后得權不正！

除非，把在場所有的知情者全給殺了！

可是如今事態完全不在自已的掌控中，自已的人全部被拿住了，如何反殺？

李太后甚至開始怨恨楚靖安，他為何不早不晚，偏偏在自已最需要他的時候離了京？

……

在場的大臣們也意識到了反常。

從乾元殿到長壽宮，以往諸多宮人和侍衛。

可是他們一路走來，只有長壽宮的宮人攔人，而且很快就被綁住了。

這一切，是不是太順利了？

順利得，好像有人故意讓他們見證這一切！

在後宮能做到這些的，只能是皇上！

不是說，皇上中了子母蠱，母蠱死他也要死嗎？

就連太后此前行徑都篤定了皇上必死無疑，但是……

眾人將視線緩緩落在了站在最前面和太后對峙的小太監身上，恍然大悟。

此人，來自藥仙谷啊！

豐公公若是解了蠱毒，陛下當然就無礙了！

東楚，當真要變天了！

……

原本還不敢輕易站隊的文丞相，此刻已經認清形勢。

眼看著高起又搶先立了一功，他絕不能落後！

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文臣，趕緊行動。

那文臣也不傻，接受指令後立馬大喊：“弒君之人，罪大惡極！”

一呼百應，其他大臣們也大聲喊：“弒君之人，罪大惡極！”

一時間，聲討聲響徹了後宮。

宮裡其他的小主們聽見長壽宮的動靜，根本不敢好奇開門去看。

都知道後宮水深，而且最近老是死人，說不定哪天就輪到自已身上了！

眼看著事情越鬧愈大，不知是誰開頭朝著李太后扔了一把雜草，慢慢的，越來越多的人去院子裡薅花薅草，全部都扔向了她。

一向高高在上的李太后哪裡忍得了，踉蹌著站直了身子，像個瘋子一般衝著所有人怒吼：“哀家要誅你們九族！”

眼看著太后要和大臣們扯頭花打起來的時候，一道聲音及時制止了事態繼續往荒誕的方向發展。

“多謝諸位愛卿，替朕捉拿了真兇。”

這道聲音對於所有人而言並不陌生。

李太后卻因為這道聲音，僵在了原地。

“……沒死？”

人群自動讓開了一條寬敞的路，楚凌淵緩步走進長壽宮，走到了小豐的身邊。

他腳步沉穩，面色紅潤，絲毫看不出是個重病纏身甚至瀕死之人。

楚凌淵直直地看向李太后，將她臉上的震驚和失望盡收眼底。

“母后，朕沒死，你是不是很失望？”

“朕沒想到，竟然是您給朕下了蠱毒。”

“朕從小立志成為一代明君，讓東楚再現盛世。”

“可是不知從何時開始，朕開始變了，朕變得易暴易怒，殘暴嗜血。”

“眾人都厭惡朕，都想殺了朕。”

“如今才知，原來，這一切都是太后您親手促成的。”

“您用蠱蟲控制朕，讓朕變成了人人咒罵的暴君。”

“母后，您就這般恨朕嗎？”

李太后連連搖頭，依然不肯相信楚凌淵還活著。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楚凌淵不僅沒死，看起來甚至恢復了健康！

她慌亂後退，癲狂搖頭：“不可能，不可能！你怎麼還沒死！”

以前只要她敲響蠱鼓，楚凌淵必然頭疼不已。

如今母蠱已經徹底死了，楚凌淵怎麼可能沒事兒！

沈風禾乖巧舉手，主動解釋：“太后，您忘了，我是藥仙谷弟子啊！解開子母蠱感應，也不算太難吶。”

李太后聞言惡狠狠地瞪著沈風禾，她這副求誇獎的模樣，是想讓自已誇一誇她嗎？

“又是藥仙谷壞我好事兒！”

“我要殺了你！”

怒火上頭的李太后拔出髮髻上的鳳簪，朝著沈風禾站立的位置而去。

但是她還未靠近沈風禾，膝蓋突然一疼，隨即狼狽地摔在了地上。

今日的李太后，將她一輩子的醜態都出盡了。

她掙扎著想要站起來，卻發現雙腿失了知覺，怎麼也站不起來了。

無人注意到，一枚微不可見的銀針，落在了地上。

李太后滿心憤怒，只能趴在地上不停地咒罵著，汙言穢語，不堪入耳。

沈風禾似是不忍再看，轉過身，微微嘆息了一聲。

楚凌淵毫不在意太后的咒罵，心情格外不錯：“怎麼了？為何嘆氣？”

沈風禾一臉沉重：“陛下中蠱數年，如果再耽擱一年半載，必然暴斃身亡。萬幸遇見了我，不然……”

沈風禾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足以讓眾人聽清。

文丞相立馬擠上前關心：“那陛下如今？”

沈風禾拍了拍胸膛：“大人們請放心，有我在，陛下定然無礙。”

大臣們齊齊鬆了一口氣，紛紛誇讚：“豐公公，當真是神醫在世，厲害厲害！”

李太后徹底破防了。

真的就只差一點點！

自已綢繆了半生，最後栽在了一個小太監身上！！

她突然停下咒罵，再次瘋癲大笑了起來。

“哈哈哈哈！是，沒錯，是我做的！”

“是我想殺了你這個野種！”

“卑賤的宮婢之子，怎配成為哀家的兒子！”

“哀家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

李太后眼中的厭惡太過濃烈，刺得楚凌淵微微側過頭。

“母后，這是朕最後一次這般喚你。”

“你雖犯了重罪，但是朕念你養育之恩，不會殺了你。”

“此後你便禁足於此，青燈古佛為伴吧。”

楚凌淵一臉悲痛地緩緩轉身，原本筆直的身軀微微顫抖，連背影都透露著一股哀傷！

大臣們親眼目睹皇上寬恕了弒君的太后，心中更是感嘆。

以德報怨，此乃仁君！

原來暴君並非真正的暴君，他是被血蠱控制了心神才犯下那些錯誤！

如今，陛下在豐公公的醫治下已經恢復了正常！

“陛下英明，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