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下面的人寫的，你稽核的時候在做什麼？”總公司來的負責人的怒吼從緊閉的會議室裡面傳了出來。
坐在辦公位上迷濛著雙眼打盹的摸魚大戶們瞬間來了精神，一時間噼裡啪啦的鍵盤聲響徹整個辦公室。
原本快睡著的姜若靈忽然趴倒辦公桌上，側著臉對林霧螢使眼色，“咋的啦？陳某挨批了？”
林霧螢喝一口午休時候泡的枸杞茶，然後搖搖頭：“不清楚。”
姜若靈不信，“真的假的？我看你一點都不驚訝的樣子，還以為你早知道會有這麼回事呢。”
“我只是知道她擔不起這次的勞動節活動。”林霧螢語氣淡淡，“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還不好說。”
姜若靈很贊同的點點頭：“她做的最好的一次活動也就是去年聖誕節，roi也才1.2，還比不上你日常的成績。”
林霧螢並未接話，恰好手機來了電話，她給姜若靈使了個眼色，拿著手機就出了辦公室。
電話是她弟弟林雨官打來的，她記得他這個點是有課的，按理來說不會給她打電話才是。所以林霧螢接通電話不等那邊說話，就問道：“你不是在上課？”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瞬，才傳來林雨官忐忑的聲音：“姐，你現在心情怎麼樣？”
林霧螢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深呼一口氣後緩緩道：“闖了什麼禍？”
“我送外賣撞到了別人的車，得賠錢。”
林雨官語速極快，林霧螢依舊聽清楚了他的話，眉頭立刻就皺了起來，“你逃課送外賣？”
林雨官沉默不語，只有沉重的呼吸聲傳過來。
林霧螢握住手機的手指輕點手機背面，壓制住心裡的煩躁，剋制的說道：“地址發給我，我過來一趟。”
“對不起姐，耽誤你事了。”
出事的地方離林霧螢上班的位置不遠，等到她請完假趕到的時候，交警取證都還沒弄完。
林雨官穿著一件黑色外衣，外面套著一件黃色馬甲，頭上帶著頭盔，耷拉著肩膀，唯唯諾諾的站在一箇中年男人面前，任憑對方大聲呵斥。
林霧螢一過去就將人拉到了身後，冷著臉看著男人，問：“你罵什麼？撞了車賠多少錢我們認，你嘴裡放乾淨一點。”
男人不高，剛好和穿著高跟鞋的林霧螢平視，穿著一身合體的西裝，若是忽略他絲毫不文明的談吐，乍一眼看上去很體面。
“陪？你賠得起嗎？”男人說完，眼睛眯起，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繼續道：“送外賣的竟然還有這麼好看的姐姐？”
林霧螢視力好，看清他嘴裡的黃牙和渾濁的眼白，往後退了一步，淡淡道：“等交警處理完，規劃好責任，該賠多少我們賠多少。別的廢話不用說。”
男人嘖嘖幾聲，輕拍一下身側商務車的前蓋，“你可看好了，這車可不便宜。”
林霧螢順勢掃了一眼車標，確實是豪車，她一個不關注車的都知道——邁巴赫VS900。
她不動聲色的深呼一口氣，瞥一眼面前趾高氣昂的男人，“我們認賠。”
男人表情一僵，輕嗤一聲，轉身不再看她，繼而去和交警交涉。
“姐，對不起。”林雨官語氣哽咽，眼眶都紅了，他一開始就認出了這是輛什麼車，所以才不得已聯絡了林霧螢。
“為什麼逃課？”林霧螢盯著他，眼神審視。
“不是專業課...”
“那就該逃課？媽沒給你生活費？”林霧螢很生氣，語氣憤慨，她不理解林雨官的所作所為，張翠霞雖然苛待她，但是卻從來沒有虧待過林雨官。“你是不是碰了什麼不該碰的？”
林雨官連連搖頭：“沒有，姐，我就是想賺點錢。”
“為了什麼？”
林雨官卻是不肯再答，垂在身側是手肘上血肉模糊，也沒有喊一句疼。
林霧螢看他固執，也不再追問，一把捏住他的手臂提到自已面前，問：“還有別的地方傷到了嗎？”
林雨官聞言，一直死撐的情緒猛地裂開，無聲的哭了出來：“腿也疼...”
林霧螢的呼吸變得急促起來，恨極了一巴掌拍在他沒有受傷的那個手臂上，“活該疼死你。”
說完，她轉身去和交警交涉，說林雨官傷的厲害，得先去醫院。
交警看一眼被被撞散架了的電動車，安排了個輔警開車送兩人去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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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雨官手肘上的傷的不算重，沒有傷到骨頭，就是左腿小腿骨有輕微的骨裂，需要用石膏固定一個月左右。
林霧螢給他辦理好了住院手續，就接到了交警的電話。說林雨官闖紅燈，撞到了正常行駛的對方車輛，他全責，讓她去領責任認定單，然後和對方約定賠償事宜。
通電話的時候，她坐在林雨官病床邊上，他大概猜到了通話內容，等林霧螢掛了電話就拿出手機給林霧螢轉了幾千塊錢。
“姐...我只有這麼多...”說完，他愧疚的垂下頭，捏住手機的手不安的扣著手機殼。
林霧螢看一眼微信，3846元，顯然是把餘額全給她了。
她瞥一眼他頭頂，發現他頭髮顯然是很久沒剪了，已經擋住眼睛了。
點了退款，她起身往外走，沒有說一句話。
交通局離醫院不遠，林霧螢打車十分鐘左右就到了。調解廳裡坐著些人，吵吵嚷嚷的，她直接找到先前見過的那個交警。
交警也沒多廢話，遞給她事故認定書，讓她自已看看，沒問題的話在上面簽字就行。
林雨官已經和她說過，確實是他的全責，她自然沒有不認的道理。
“簽字了字，後續賠償你和司機雙方溝通。”交警將責任認定書遞給林霧螢，然後指了指大廳一處：“他在那。”說完，交警喝一口水，清了清嗓子繼續道：“你弟的電動車拖到這裡了，你走的時候看看怎麼弄回去。”
林霧螢看一眼大廳外面，那輛電動車倒在花壇旁邊，前圍和燈罩都已經碎了，看上去可憐兮兮的，比躺在病床上的林雨官還可憐。
車主背對著林霧螢，等她走近了才發現不是先前那個男人。他明顯年輕了很多，看到林霧螢過來就站了起來，神情也不再高傲，看上去平易近人了許多。
“我是車主， 先前那個人是我司機。後續賠償事宜，我來和你溝通。”男人語氣溫潤，態度很平和。
林霧螢點點頭，瞥一眼他手中的責任認定書，說：“交換個聯絡方式吧，你先維修，然後到時候發票發我，我照價賠給你。”
男人點點頭，和林霧螢交換了聯絡方式，然後看著她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怎麼了嗎？”林霧螢問。
男人抿了抿唇，說道：“中午的司機對你和你弟弟多有冒犯，我代他向你們道歉。”
林霧螢打量一眼男人，他眼神陳懇，沒有半點作假的虛偽，便回道：“沒事。再說也確實是我弟的問題，他不遵守交通規則在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