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清虛洞天裡面那番孤苦你可是知道的..這小子,能扛得住嗎?”

花獨酌之前去過一次被歡喜魔蛛繁衍生息所在的小洞天,他本以為這清虛洞天和那裡應該沒什麼區別,但聽這袁志的意思,裡面好像還有些說法。

面對袁志的質疑,雲露也看向了他。

“..”他開口問道:“不知道里面是什麼樣子?”

這次是由雲露回答了他的問題。

“裡面什麼都沒有,只有一片白茫茫的虛無,連你腳下踩著的都是一片空白,所以這小洞天才得名清虛。”

花獨酌聽著她介紹,猛然想起百花洞的暗洞。

但跟為了折磨人發明出來的暗洞不同,這清虛洞天定然是不會剝奪身體感官的..

雲露沒注意到他臉色略微難看了一下,接著說道:“清虛洞天裡面的時間流速和外界不同,大概是三比一的樣子,也就是外界一年,洞天裡已過三年。”

“所以非常適合在裡面錘鍊各種靈法技藝,或者單純的閉關修行,也是事半功倍。”

看花獨酌沉默不語,似是在思索,雲露挑了挑眉毛,補充了一句:“你可莫要以為在那裡就跟尋常壽元將近的修士選擇閉死關破境一樣。”

“說的難聽些,在裡面的時候就跟你魂魄出體了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比那還不如,你只能機械似的修行,莫要說開口說話,甚至連半個活物,連你自已的影子你都看不到..”

花獨酌有些走神。

他此刻想的倒不是自已能不能堅持下來,而是在想當初紅月是遭了多少罪。

連不被封閉身體感官,可以自由行動的清虛洞天都被雲露這種人百般提醒,那當初她在暗洞是怎麼熬下來的..

看他仍然沉默不語,雲露自然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什麼,還以為是他怕了,所以語氣稍稍重了些。

“怎麼,你若是不敢進去,咱們兩個現在就回去,莫要再在這裡打擾人家。”

袁志笑呵呵的看著發脾氣的雲露,聽著她訓人,倒也不插嘴。

“..”

花獨酌定了定心神,輕聲道:“沒有,剛才在想些事情。”

“沒什麼不敢的,無非是有些孤獨罷了。”

聽他說的如此輕飄飄的,雲露的眉頭又皺了皺,但還沒等她再開口提醒,花獨酌已經繼續說道:“而且能不能進去還沒定下來,現在說這些,是不是為時尚早?”

“我是怕袁前輩忙前忙後大半天,最後讓你進去了你卻不敢。”

雲露又是沒什麼好氣兒的訓了他一句後,繼續纏起了旁邊看熱鬧的袁志。

“袁前輩..”

“行了,你這丫頭..”

袁志頗有些無奈的搖了搖頭,略微心思了一下,決定道:“好了,雲門主,你先回避一下吧,我先跟這小子聊聊。”

“嗯?”

雲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收穫了後者的一個瞪眼。

“知道你擔心你這小情兒了,我還能吃了他不成?”

“..也是。”

雲露像個小女孩一樣嬉笑了一句,起身離開。

她走之後,老大略微一抬手,一股奇異的波動便將整個破舊的房間圍住,想來是為了隔絕此處聲音。

袁志盯著他看了一陣,那雙純白的眸子看的他心裡都有些發毛,卻還只是笑呵呵的不說話。

“前輩,您想跟我說什麼..”

“我姓袁。”

袁志笑呵呵的說了一句後,後一句話讓花獨酌心中猛然炸起一道驚雷。

“之前見你時未曾仔細留意,今天接觸的時間長了才發現..你竟是跟我那兄弟袁傑打過交道?”

幾乎是在一瞬間,冷汗將他後背白袍浸透。

按時間來看,三百年前人類修士與妖獸發生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侍十郎因此被封印,被封印之前還把袁傑也給帶上了。

也是因為這場大戰,眼前的袁志帶領十數位族人只能在此等死..

“..”

咕嚕一聲,花獨酌控制不住的嚥了口口水。

袁志這句話帶來的資訊量太大了。

這代表著他不僅僅知道眼前這個所謂的念月就是花獨酌,知道了他身上那絲血脈之力來自袁傑的眼球,更知道了他沒準還跟侍十郎有些關係。

果不其然的,袁志接著笑呵呵的問道:“他恐怕沒那麼容易就從侍十郎手裡脫困而出吧?”

“要這麼說的話,你跟那條毒蛇還有些淵源?”

那條毒蛇自然是指侍十郎了。

袁志的語氣始終是笑呵呵的極為和氣,聽來不似頭次見面時那般淡漠,但這話問出口來,花獨酌實在不知道該如何作答。

他有心想要否認,可鐵證如山擺在這裡,他就是把嘴皮子說出花來也沒用。

“行了。”

袁志又是呵的一笑:“別擺那副臭臉出來,跟我要吃了你似的..”

“侍十郎仇家是很多不假,嚴格來講我也算一個,但這麼久過去了,他被困在青洲龍脈,我在這苟延殘喘,當年那些心氣兒,早就被磨平了..”

花獨酌不知道這話該不該信,他不知該如何應對,所以只能繼續裝啞巴。

“更何況,前陣子悲苦大仙傳承一事鬧的整個囚魂海人盡皆知,若是我有心想要害你,你跟那侍十郎有沒有關係又能怎的?”

“只要把你還活著的訊息透露出去,你猜猜那一草一木會不會把整個雲夢澤屠的個雞犬不留,連個蚯蚓都不可能留下?”

花獨酌深吸口氣。

這袁志說的在理。

但無論如何有理有據,他也放鬆不下自已現在這緊張的心情。

他實在是太討厭這種生死不由自已掌控反而全在別人一念之間的感覺了,所以此刻說話的語氣也有些硬邦邦的。

“你跟我說這些,是想要我做什麼?”

袁志漫不經心:“我知道這麼多事還不想害你,自然是有抬你一手的打算。”

“但是現在跟你說這麼多也沒用..”

他伸出手掌,輕輕的拍了拍地面。

花獨酌只覺周身空間一陣波動,不知何時,整個屋子已經被他憑空轉移。

袁志率先起身出了屋,推開門後,門外已經從囚魂海外圍變成了山清水秀的林間。

“走吧,先跟我去見見我那老哥幾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