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氏這一路跟著一旁護著也是累得夠嗆,聽兩個兒子這樣說張氏也不再堅持,反而是後退幾步同兩個兒媳婦走在一起。

兩個時辰後,流放隊伍要經過一處路況不太好的山路,路面寬度只能容一輛馬車透過,路的另一邊是斷崖,距離地面有四五十米的高度。

此時揹著雲南昊的是他的小兒子云盛。

雲盛突然腳下一軟整個身子往路邊倒下去,緊接著就是一聲悲痛欲絕的慘叫。

“爹,爹……”

雲盛倒在地上,一手扒著路邊衝著山下大喊,雲強見此也趴在崖邊跟著一起喊。

張氏正悶頭走路,聽到小兒子的大呼聲這才回頭,這一看不要緊半條命嚇沒。

只見兩個兒子全倒在地上卻不見孩子爹的身影。

“強兒盛兒,你們爹呢?”

張氏眼前一黑,千萬不要是她想的那樣。

“娘,都怪兒子。”雲盛哭得鼻涕眼淚齊流,“兒子不該腿軟摔倒,不然我爹也不會掉下去。”

雲強則朝著在隊尾的官差哭著求救,“官爺,救命啊,求求你們下去救救我爹……”

雲家旁支鬧出的動靜再次讓流放隊伍停下來,本在隊伍前面的大黑聽到後面的吵鬧聲騎著馬往隊尾走。

“你們一家又鬧什麼么蛾子?賤皮子癢癢欠收拾是不是?”

大黑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俯視著雲強母子三人,少了斷臂發著高熱的雲南昊,大黑眉頭微蹙,對這一家人的厭惡溢於言表。

“官爺,我爹掉到下面,能不能派人下去找找我爹?”

大黑陰冷的視線不斷在雲強兄弟身上來回掃射,真相如何他心知肚明。

一定是這兩個黑心兄弟嫌棄他爹那個累贅,假借摔倒故意將人扔下懸崖的。

作為流放官差犯人出事不可能坐視不理,哪怕他再看不上這一家人,還是要安排人去山下找。

真是會給他找事。

“你們幾個下去找找。”大黑指著跟在隊尾的四個官差,“一定要注意安全,一旦有危險就及時撤回。”

“是,頭兒!”

為應對突發情況官差都備有繩子,眼下這個情況只能是將繩子綁在大樹或者巨石上,搜救的人抓著繩子下去。

託這一家的福,流放隊伍被迫停下來救人,其他人得到片刻休息機會,狹窄的山路上坐著一溜的人。

隊尾發生的事很快傳遍整個流放隊伍。

雲旖聽後內心毫無波瀾,這個結局她昨天就已預料到,只是沒想到那兄弟兩個動手這樣快。

“旖旖,你說雲盛真是不小心摔倒的嗎?”以對那一家人的瞭解,崔婉清可不相信這個說辭。

說這話的時候崔婉清還特意看了雲南城一眼,生怕他對那一家人再產生惻隱之心。

這個老東西要敢拎不清,她就同女兒孤立他。

雲南城見妻子那明顯對他不信任的眼神,無奈地嘆一口氣,“你瞎想什麼呢?人各有命,他雲南昊是生是死都跟咱們沒有關係。

他兒子都能對親老子動手,咱們這做外人的就不必為別人家的事情操心。”

“看吧,就說這事沒這麼簡單。”崔婉清撇撇嘴,“連你爹都這樣想,估計雲南昊也沒想到自己養出兩個大孝子。

都能對親爹下手,可見這一家都是些什麼人。”

人品真是不敢恭維!

兩刻鐘後,去崖底搜尋的官差從下面大喊,“頭兒,人找到,不過已經摔死。這屍體還要不要弄上去?”

張氏一聽頓時趴在路邊大哭起來,哭自己命苦,哭雲南昊狠心丟下她不管,哭這一大家子人以後的日子怎麼過。

雲強和雲盛兄弟兩個壓下心裡的喜意,隨即換上一副悲痛的神情,一左一右跪在張氏身邊,對著山下大哭。

雲家旁支的那兩旁見狀臉上也只是蒙上些許哀痛,實則無一不慶幸雲盛這一跤摔得好,雲南昊死了正好解脫。

生怕將來沾上自己一點。

大黑被這三人哭得腦袋瓜子直嗡嗡,環顧四周發現沒有合適的能挖坑埋人的地方。

遂朝著下面喊道:“你們都上來吧,至於屍體那就不用管,就那麼放著吧!”

流放路上死幾個人再正常不過,官兵對此已經司空見慣甚至是麻木。

只聽大黑說放任丈夫的屍身不管,張氏不幹呀,只見她衝到大黑麵前跪下,“官爺,不能不管呀,人要入土為安吶!”

“下面那麼抖,你告訴老子人要怎麼弄上來,弄上來後又埋在哪裡?想要將人弄上來你們自己去弄,老子可沒那個時間。”

若是可以,大黑真想一腳將張氏也踢下去,這才走了幾天,這一家人都沒個消停的時候。

天天都是為這一家人費心費力,每次耽誤行程都因為他們作妖。

流放人員最後沒有人數限制多好,哪個不服一劍殺了便是,殺雞儆猴,只要殺他兩三個人,一路上絕對沒人敢多說一句。

雲強和雲盛見大黑髮怒,生怕自己真被勒令下去抬屍體。

本來都累得要死,再這麼折騰一番,乾脆跟著死鬼爹一起下地府算了。

“娘,可別在哭了,聽官爺的。爹在下面也挺好,青山綠水的還能有許多小動物為伴,一定不會孤單寂寞。”

“娘,爹死都死了,你得為活著的人著想,萬一我們下去再出什麼意外,你的那幾個孫子孫女還怎麼活?”

張氏頂著一雙淚眼,哭得眼紅鼻子紅的,“那……那,那就聽你們的吧。你爹唉,只能怪他自己命苦。”

張氏不傻,知道相公死後她能依靠的只有兒子,兩個兒子都開口不管,那她也只能聽著。

萬一惹得兒子不喜,將來沒人管她怎麼辦?

又過了兩刻鐘,下去搜尋的官差全部上來,一行人再次出發。

隊伍裡少一個人,雲家旁支暫時氣氛有些低迷,流放隊伍難得變得很安靜。

因為這事耽誤不少時間,官差一直催促著眾人抓緊時間趕路,平日中午要休整一個時辰,今日只能休兩刻鐘。

這段狹窄的山路,一直到太陽落山才走出去。

接下來的兩天十分平靜和順利。

直到雲南昊死後第三天,流放隊伍路過一個三面環山的峽谷時變故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