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旖躺在帳篷內聽著外面的動靜,以她對那些人的瞭解,張氏怕是不肯拿銀子出來買藥。

這個想法剛起,外面又有新動靜,這次是張氏的兩個兒子云強和雲盛。

“娘,爹那麼大個人燒一晚上不礙事。說不定天亮後爹就能退燒,娘,你別再煩官爺,快回去照顧爹。”

老二雲盛不耐煩地從地上拉起張氏,“娘快點回去,爹一直喊你呢,娘,爹現在最需要的可是你。”

兄弟兩個一左一右架著張氏返回他們家休息的地方,實在是害怕張氏惹惱官差再給他們招來一頓鞭子。

流放路本就艱難,再帶著一身傷,這不是要人命嗎?

兄弟兩個覺得官差有一句話說得很對,那麼大個人不可能燒一晚上就沒命。

想到斷了一條胳膊的爹,兩人不斷地交換眼神……

聽著那兄弟倆說話的語氣,雲旖可不認為他們有多大的孝心,怕不是擔憂張氏會拿銀子出來買藥才帶張氏回去。

這一家人真是個頂個自私到骨子裡。

距離天亮還有一段時間,沒了張氏的吵鬧,被吵醒的人繼續睡覺。

夜色逐漸淡去,天邊泛起一抹淡淡的藍灰色,一隻飛鳥從樹間飛出直衝雲霄,清脆的鳥鳴聲率先打破山林的寂靜。

雲旖從帳篷裡一出來便看到崔婉清在給火堆裡添柴。

“娘,您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雲旖環顧四周,看到其他人還沒起來,便快速從空間拿出一瓶水交給崔婉清,“娘,快喝點水潤潤喉。”

怕被人看到,崔婉清拿著水還特意走到馬車的另一側,喝完後再將空瓶子交給雲旖。

“旖旖,早上我們就吃昨晚的剩飯。”

對於雲旖表示贊同,明面上他們有不少物資,卻也不能頓頓飯都要做,表面也要給人十分節省的錯覺。

昨晚的粥還有,放在空間裡還保持著熱乎的狀態,空間還有傅廷澤給提供的各種早餐,頓頓都很豐盛,他們三個根本就吃不完。

在官差在叫醒服務中,別人還正在掙扎著不睜眼的時候,雲旖一家三口已經坐在馬車上開始享用早餐。

熱粥、包子、雞蛋、早餐肉,再搭配著一盤小冷盤,三人吃得津津有味十分滿足。

“旖旖,咱們每日吃得這樣好,又不用走路,爹真怕這一路流放下來不瘦反胖。”

別人日日吃不飽,反觀他們一家卻紅光滿面,這就有些對比強烈,說不過去呀!

崔婉清將剛剝好的煮雞蛋塞進雲南城的嘴裡,嗔怪道:“有的吃就吃,想那麼多幹嘛。什麼也沒有自己的身體重要。

你這輩子考慮這考慮那,也沒見那昏君為你考慮半分,到頭還不是落得流放的下場。咱們就是要吃好喝好將自己養好。”

看不過眼,有本事就來將他們一家三口全都殺死直接滿門滅絕。

既然狗皇帝當初沒那麼做,那就睜大眼睛好好看著他們一家三口將來怎麼變得越來越好。

氣死京城那幫黑心爛肝的人!

雲旖邊吃邊點頭,她娘說什麼都是對的!

待山林裡的鳥叫聲此起彼伏,天色大亮的時候,官差開始催促眾人繼續趕路。

如雲旖猜想的那般,燒了一夜的雲南昊在早晨時還是沒能退燒,整個人依舊是昏迷狀態。

拖著這樣一個人,要怎麼趕路?

“官爺,我爹還高熱昏迷著,官爺能不能再休整半天,等我爹醒後再走?”

“官爺,您看我們又沒有趁手的工具,我爹這樣一定會拖累大家的腳程,能不能通融通融?”

雲強和雲盛兄弟兩個舔著笑給押送官差說著好話。

“你們當官爺是傻子?”大黑的鞭子在空氣中甩得啪啪作響,“你爹要是昏睡三日,也要讓咱們在這等三日?”

兄弟兩個沒敢說話,可心裡就是這樣想的,能多休息幾日誰願意累死累活地趕路。

“官爺,三日不至於,我爹下午肯定能醒。只要給我們半天的時間,我們一定想辦法給我爹退熱。”

“老子看你們長得醜想得到很美,都趕緊給老子趕路。”大黑陰沉著一張臉,“你爹不能走,你們做兒子的揹著。

就是爬也要給老子趕路,再逼逼一句老子狠狠抽你們。為方便你們揹人,老子可以大方地不讓你們戴枷鎖。”

同官差求情行不通,又怕被打,兄弟兩個只好歇了這個心思。

“大哥,你是長子,要背也是你這做老大的先背。”雲盛先發制人。

看著地上躺著的身形比自己還要強壯的人,雲盛臉上的肉都在抖,直怕這個胖爹給他腰壓斷。

官差根本沒給雲強說不的機會,隨著一聲輕微的咔嚓聲,枷鎖開啟。

雲強只能認命地去背全身發燙的雲南昊,“行,咱們兩個輪換著來。”

張氏蹲在地上艱難地幫忙,雲強憋著勁將人放在背上,等站起來後雙腿都在打顫。

張氏和小兒子云盛一左一右在兩邊護著。

天氣本就熱,身上的人還跟個火爐一樣燙得厲害,不過才走幾步,大滴的汗順著雲強的額頭往下落,人也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堅持走了一刻鐘,雲強只感覺自己的腰都要被壓斷。

兩刻鐘後雲強實在是堅持不住倒在地上,“官爺,走不動,實在走不動。”

“走不動換人背。別墨跡,要是同別人落下太多今日的午飯你們也不用吃。”

沒有辦法,雲盛只好蹲下身子去揹他爹。

這麼下去不是辦法,要是他爹一直不醒,豈不是他們要一直揹著?

這不要人的老命?

兄弟兩個此時真是恨死那隻狼,怎麼就不能咬準一點,一口咬在脖子上,哪裡還能受這個罪。

“大哥,這麼下去不是事,咱們得想想辦法。”雲盛衝他哥使眼色。

雲強自然明白,昨晚兄弟二人都已經暗中交流一番,“嗯是得想辦法,總是有機會的。”

一旁的張氏聽在耳中,還以為兄弟兩個是想辦法弄藥,讓當家的早點醒過來呢。

“要不,”張氏左右看看,小聲對兩個兒子說道,“娘貼身還藏了幾張銀票,要不就找官差給你們爹買點退熱藥?”

“娘,爹不用你操心,我們自有辦法。那些銀票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能動。”

以後用銀子的地方多著呢,誰知道流放地又是什麼情況,到時肯定需要銀子打點。

兄弟兩個私心裡都想著他爹這個兩隻腳都踏進棺材的人,沒必要再浪費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