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上睡一夜真不是人受的。

秦越醒來後覺得腰和脖子都很痛,想起身活動一下,可懷裡的孩子還在熟睡,他只好抬手摁了摁肩膀。

察覺到一陣目光看過來,他抬眸看去恰好撞上秦嶼的目光。

“昨天謝謝你…”

秦嶼的語氣有些彆扭,淺色的眸中滿是誠懇。

“你看著她,我下樓去買早點。”

秦越動作輕柔的起身,拿了一隻抱枕墊在秦蝶腦袋下,用毯子把人裹得嚴嚴實實。

小傢伙昨晚是趴在他懷裡睡的,看樣子是沒有感覺到不適,到現在還沉浸在夢鄉里。

從前在家的時候她就是睡沙發的,所以躺了一夜也覺得難受。

“好…”

秦嶼點著頭應下,目送他離開病房。

他明顯很刻意的避開了自已道歉的話,讓人猜不透他是什麼意思。

是不需要自已的感謝?

還是不需要被感謝?

醫院負一有許多檔口和加盟店,秦越挑了一家清淡的早餐店買了三人份的早餐。

回到醫院秦蝶已經醒了,站在病床邊踮著小腳非要摸一摸秦嶼的腦袋,看他的頭還能不能烤肉。

“……”

秦嶼架不住她的倔犟,只好低下頭讓她摸一下自已的腦袋。

“不燙啦…”

秦蝶摸了一下收回手,開心的看著他。

見大哥買了飯回來,自覺的靠近茶几,坐在小板凳上等著被投餵。

秦越先把妹妹那份放在茶几上擺好,將一次性筷子掰開遞給她。

隨後把秦嶼的那份放在病床邊,見他也眼巴巴的望著,於是也將一次性筷子掰開塞他手裡。

“?”

秦嶼的眼神中透露著迷茫,其實他可以自已掰開的。

“你不吃嗎?”

見他把自已的那份放在一旁,一直時不時的看向手機深呼吸,秦嶼不解的問道。

他買的全都是一些麵食,泡的時間太久就不好吃了。

“過一會兒…”

秦越精緻的眉頭微鎖,果然不出片刻,他的手機來了通電話。

“我出去一下。”

“……”

秦嶼看著秦越離開的背影,心頭湧上一股複雜的情緒,剛才他瞥到了螢幕上的備註“父親”。

秦守這個時候打電話給他做什麼?

消防通道里很安靜,秦越點選了接聽,開口道:“父親。”

電話那頭沉默了很久,身邊似乎還有女人的聲音,過了片刻秦守才回應他。

“這兩天家裡怎麼樣?”

“還好,父親您那邊的事麻煩嗎?”

秦越的語氣淡淡的,恰到好處的透露出一絲關心。

“還好,不用擔心我,你現在在哪兒?”

秦守的口吻似乎也很關心他,像是對他的行蹤毫不知曉。

實則一早傭人就把三人去了醫院的訊息傳遞給了他。

“醫院,昨夜秦嶼發了高燒,那個孩子也不舒服,我帶著他們來了醫院。”

秦越清楚他是在明知故問,語氣冰冷中帶著一絲不耐煩,稱呼兩人的口氣格外陌生。

“這種事情讓傭人去做就行,你用不著親力親為。”秦守話鋒一轉:“看樣子你們的關係有所改善,這樣也好,兄弟姐妹之間就該互相友愛。”

“不過是父親在乎秦嶼罷了,我只是不想讓您在忙的時候還為這些事憂心,我知道這樣說父親會生氣,但在我的眼裡他們不配當我的兄弟姐妹。”

秦越語氣中的不滿似乎要透過螢幕傳到海岸去,情緒也難得的激動起來,將自已對私生子女的厭惡一覽無餘的展示出來。

“阿越!”秦守的語氣陡然嚴厲起來:“既然他們進了秦家就是秦家的人,無我如何寵愛他們,都不會越過你去,以後這樣的話不要再講。”

“父親…”秦越不甘的喚了一聲,最後又不得不聽話:“我明白了…”

“明白就好,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最近我和老趙都不在,公司的事情你多操點心,沒事就多去公司熟悉一下業務。”

秦守打一巴掌又給一顆甜棗,確定他對那兩個孩子沒有好感,心裡才安定下來。

“好的,父親。”

秦越應下他交代的事情,等著對方結束通話才收起手機,眼底的寒冰無法消融。

父子二人都是極其優秀的演員,卸下假面他只覺得身心俱疲。

他轉身打算回病房,卻剛好對上秦嶼那雙森寒的眸子。

“在你眼裡我們不配做你的兄弟姐妹?你對我們的好全都是為了讓秦守放心?”

他見秦越一直沒有回來,走廊上找不到人,才找到了消防通道,恰好聽到了剛才的那些話。

難道他所有的好都是假的?

“……”

秦越表面淡然的看著他,實則背部的肌肉已經緊緊的繃了起來。

“你說話啊!你對我們從始至終都是虛情假意?”

秦嶼腦海裡回想起他們一起出去玩起的開心,在鄭航要打他的時候出手,想起他昨晚緊張的抱著自已來醫院。

難道他做這些事情一點真心都沒有?

一想到他一邊做著好人,一邊在心底瞧不起自已,就覺得大腦快要爆炸。

“對,我對你們能有什麼真心。”

秦越藏在背後的手指緊緊攥起,他其實是想解釋,卻又覺得讓他厭惡自已是正確的。

至少這樣他就不會在秦守面前露餡。

作為秦家和宋家聯姻唯一的孩子,他是也只能是秦守唯一的繼承人。

這個時候他再扶持起來一個兒子,不過是想讓他們互相殘殺,像養蠱一樣抉擇出最厲害的那個。

他勝出,作為磨刀石的秦嶼便毫無用處死路一條。

秦嶼勝出,秦守便會在他身上加註,使兩個人勢均力敵的繼續爭下去,將他歷練成自已想要的樣子。

從始至終,秦嶼就是個炮灰是墊腳石,只是他自已目前還沒有意識到。

“……”

秦嶼心頭說不清是生氣還是難過,緊抿著唇垂在身側的手緊緊握起,盯著他的眼睛想看他是不是在說謊。

秦越的眼睛太深邃了像一灘死水,他除了裡面隱約的人影什麼都看不到。

“我討厭你!”

他丟下這句話嘭的砸了一下門,轉身大步離去回了病房。

“二哥,你怎麼啦?”

秦蝶見他板著臉一副很生氣的樣子,關心的問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