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祁鎮一臉迷茫:“吃醋?吃什麼醋?”

引得其他幾人紛紛側目,伯顏帖木兒解釋道:“昨天本王回來,許久沒見到王妃,就想親熱一下,結果王妃一聽,我帶了孛羅的美人兒回來,就……咳咳……”

伯顏帖木兒不好意思說,他被王妃趕出大帳,就咳了兩聲意思意思,反正大家都是男人嘛,懂得都懂!

哈銘為人憨直,如實翻譯道:“大王久未見王妃,想親熱親熱,結果王妃聽到大王帶了孛羅的美人回來——”

他聲音一頓,大膽翻譯:“大王就感冒了。”

林鈞:“……”

他聽了前面就知道,伯顏榜一,怕是被阿塔塔王妃轟了出來,所以咳兩聲以掩尷尬——

沒想到竟被哈銘這憨貨,翻譯成了感冒!

林鈞忍俊不住,偏其他幾人還當了真,朱祁鎮關切問道:“大王感冒了?”

伯顏帖木兒一頭霧水:“感冒?沒有啊。”

朱祁鎮一指哈銘:“哈卿說的。”

哈銘也很委屈:“大王您咳的厲害,不就是感冒了?”

伯顏帖木兒無語,到底還是說出了家醜:“我被王妃趕出帳了!”

哈銘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怪不得大王感冒了!”

伯顏帖木兒,第一次生出了學習大明官話的心思,再叫這憨貨翻譯下去,保不齊哪天就百病纏身了!

他看向朱祁鎮:“皇上,若是你,會怎麼辦啊!”

朱祁鎮遲疑著道:“皇后溫柔賢德,不會趕朕走,倒是周貴妃,偶爾使使小性——”

“可朕一說要走,她就變得殷勤小意了。”

伯顏帖木兒:“……”

真是毫無參考價值。

賓主不歡而散。

林鈞暗道僥倖,幸好他剛才邊吃邊裝,裝了不少肉乾和炸點心。

不然看伯顏帖木兒這架勢,幾天之內是別想來蹭飯了!

回到帳中,林鈞立刻指揮起所有人,先去揀了足夠的牛糞回來。

草原上草是一切生物的生命之源,直接拿來當燃料就太浪費了。

牛糞剛剛好,牛的腸胃不夠強悍,經過牛的消化,牛糞依然殘留大量草梗,很適合做燃料和肥料。

揀回來的牛糞,都是當年新拉的牛糞,潮氣大,不能直接使用,通常會被牧民拾回來,壘成羊圈。

經過一年曝曬風乾,水分揮發殆盡,就成了很好的燃料了。

新糞壘成新的羊圈,舊糞牆拆了做燃料,週而復始。

所以,遊牧民族的生活看似自由,其實也不是完全的隨心所欲。

每年的遊牧路線,從春季牧場一直到冬季牧場,都大差不差,不能偏離太多,尤其是冬天。

不然就會面臨燃料不足的問題。

林鈞自然是入鄉隨俗,一邊給袁彬哈銘講著牛糞的正確開啟方式,一邊一起動手,把新鮮牛糞壘上牆,再拆了舊的牛糞出來。

搬回帳篷,佔了好大一堆,哈銘不解地問道:“太多了吧?晚上睡覺的地方都沒了!”

林鈞笑道:“放心,今天就燒沒了!我還怕不夠呢!”

說著,又指揮起袁彬哈銘兩個主要勞動力挖起地來!

林鈞也沒閒著,砍了棵樹,劈了幾塊板出來,也沒釘子,就在兩塊板子上挖了兩道溝,再把剩下的兩塊板卡了上去,就成了一個無底無蓋的木框。

林鈞如法炮製,連做了幾個模具出來。

哈銘和袁彬,一直挖了六尺深,林鈞才叫了停。

想搭土炕,就要先做土坯,也就是土磚,想要土磚好,就得用粘性大的黃土,北方地表一層,卻大多是黑土,過於鬆軟。

所以要往下面多挖挖。

挖出來以後,不能全用土,最好再摻點乾草,就像是水泥裡的鋼筋,增加其韌性。

以水和之,放到模具裡,定了型以後,曬乾,就能用了。

早些年,紅磚場還沒開得遍地都是的時候,家家戶戶都是土坯房,只要黃土夠多,天氣夠好,一天曬夠足夠的磚,兩天就能把房子蓋起來。

這大冬天的,也別指望曬乾了,放到外面就凍成冰坨了,根本沒法用。

林鈞的辦法很簡單,既然沒法利用自然陽光,那就人為干涉——

直接放帳篷裡,用爐火烤乾。

林鈞臨時又搭了個火爐出來。

兩個火爐同時燒起,不計成本的往裡添牛糞,轉眼間,小帳篷裡就熱了起來!

自搭上了也先的黑心草原旅行社後,眾人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溫暖!

哈銘熱得打了赤膊,開心地手舞足蹈,連聲道:“要是天天都能這麼暖和就好了!”

林鈞搖頭打破了他的幻想:“牛糞這麼取一次還行,天天這樣取,伯顏要請咱們喝茶了!”

朱祁鎮好奇問道:“伯顏請我們喝茶做什麼?”

林鈞:“……”

一時口誤,說了前世警匪片的梗,他立刻找補回來:“談一談這些牛糞,價值多少饅頭的問題。”

朱祁鎮的頭,瞬間搖成了潑浪鼓,“那還是省著點用吧!”

並不想用饅頭去換牛糞!

萬事俱備,立刻開工。

林鈞先動手示範,黃土加水和雜草,攪成黃泥,填入沾水模具中,往地上一摔,取下模具,一塊磚就做好了。

可惜,小帳篷實在太小,做了幾十塊土坯就放不下了,照這進度,只怕要幾天,才能把土坑搭起來。

林鈞嘆了口氣,只能慢慢來了。

看看時間已經不早,帳篷裡又全被土坯磚佔據,幾乎沒有立足之地。

留下劉監正和劉紹二人照看爐火,其他幾人浩浩蕩蕩,直奔湖面而去!

沒錯!林鈞,決定捕魚!

湖面凍了足足半米,敲一個窟窿後,都不用下餌,富氧空氣地湧入,會讓冰面下的魚,自發地向窟窿這裡彙集。

是時候考驗一下袁千戶的劍術了!

袁彬沒有辜負林鈞的期望,很快,就刺了兩尾大魚上來!

哈銘看得躍躍欲試,長刀不知何時握在了手中,林鈞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哈銘一刀斬出,一尾大魚逃之不及,身首異處!

林鈞嘆了口氣,站了起來,示意袁彬拎起剛剛刺死的兩尾魚,往回走去。

朱祁鎮一臉不解:“鈞哥兒,不捕魚了嗎?”

林鈞又嘆了口氣:“皇上,若你行路時,在官道上看到了一具屍體,你會如何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