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朝香宮鳩彥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撿起來,大川內傳七捧著來到臥室門口。

臥室的風格是日式那種推拉門的樣式,大川內傳七伸手向一側拉開門,眼睛沒有迴避,而是大喇喇的向門裡看。

“朝香宮閣下,中國人打進來了,你趕快和我轉進吧……”

“誰讓你進來的?出去!”朝香宮鳩彥既有被打斷興致的不快,也有被看到隱私的羞惱。

外面的槍炮聲,朝香宮鳩彥不是聽不到,實在是惠子小姐更著迷,他想再多放縱一會兒,快活完了也不遲。

朝香宮鳩彥到這個時候,都還沒有意識到,中國軍隊已經打到了門口,他的荒.淫會害死他。

“朝香宮閣下啊,您快把衣服穿上吧,我好帶著你轉進……”

大川內傳七不理會朝香宮鳩彥的怒火,提溜著褲子衝到朝香宮鳩彥面前,要幫朝香宮鳩彥穿,眼睛還滴溜溜四處亂瞄。

惠子跪坐在一旁,低頭用手攏了額前碎髮,她的衣服有些散亂,但穿戴還算齊整。

大川內傳七一邊幫朝香宮鳩彥穿衣服,一邊心裡思忖:這倆人是怎麼玩的?

房間外腳步聲“咚咚咚”闖進來,大川內傳七扭頭,見是岡本季正慌亂的跑進來。

“朝香宮閣下,不好了,外面全是中國軍人……”

朝香宮鳩彥奪過大川內傳七手裡的上衣,擋在自已身前,難堪的說道:“八嘎牙路,你們一個個都這樣,禮貌嗎?修養呢?”

“哎呀……”岡本季正過來抓住朝香宮鳩彥胳膊,就要拉著走,外面房間有手榴彈落地的“咣嗒”聲,接著“轟”的炸響。

岡本、朝香宮、大川內這三人,都被手榴彈的衝擊波掀倒,幾人臉色凝重,心裡明白這是完了。

一陣花機關“噠噠噠”亂射,外面房間的傢俱擺設上全是彈孔,隨後幾個國軍士兵進來搜尋,來到臥室門口。

當看到槍口時,岡本季正作為外交官的身份,下意識喊道:“你們不能殺我,我是大日本的外交人員……”

幾個士兵審視著岡本季正一會兒,這只是一個猥.瑣的老頭,關鍵是他雙手舉在了胸前。

再去看房間裡的其他幾人,大川內傳七穿著軍裝,就打他了。

剛要開槍,大川內傳七撲到朝香宮鳩彥身前,做出要為朝香宮鳩彥擋子彈的樣子。

幾個士兵莫名其妙,我們要幹你呀,還沒輪到朝香宮鳩彥呢。

不過誰先誰後都一樣,幾個士兵剛準備要扣扳機,惠子撲上來,說道:“你們不能殺他,他是日本皇室成員……”

惠子是用中國話說的。

岡本、大川內和朝香宮都沉默了,用那種看笨蛋的眼神,看著惠子。

“什麼玩意?日本皇室……”

雷大地“咣咣咣”踩著地板走進來,盯著房間裡的幾個日本人,問惠子:“哪個是日本皇室?”

惠子嚥了口唾沫,或者其他什麼東西,她這個時候知道說錯話了。

“你們不能這麼粗魯,根據國際法,你們要善待我們……”

雷大地彷彿在看一個白痴,打了這麼長時間仗,你們善待我們的人了嗎?

真他媽的會裝蒜。

懶得再費口舌,雷大地和身旁計程車兵說:“你去把營長喊來。”

趙山河很快來了,盯著臥室裡幾個日本人一眼,命令道:“挨個搜查他們的證件。”

士兵們衝上去搜身,確認了岡本季正、大川內傳七的身份,惠子記者的身份也被確認,只有朝香宮鳩彥褲子都沒穿好,光著上身,沒搜出證件。

趙山河踱步到朝香宮鳩彥面前,問他:“你是什麼身份?不要想著撒謊,你騙不了人的。”

朝香宮鳩彥嘆出口氣,整理儀態,跪坐在趙山河前,只是褲子穿了一條腿,上身沒穿衣服,這日本皇室的儀態,有些不倫不類。

“我是朝香宮鳩彥……”

趙山河點了點頭,眼神冒著冷意。

朝香宮鳩彥,南京大屠殺元兇之一,戰後他逃脫了懲罰。

岡本季正這時出面表態:“我是日本駐上海總領事,我要求你們立即釋放……”

“閉嘴吧,”趙山河貼著岡本季正的臉道,“一九二八年,也就是民國十七年,在濟南你們殺過我們外交人員,你們根本沒有遵守過外交公約。”

“這個時候你最好老老實實,我讓你怎樣你就怎樣,不順我心意,我就照你們殘殺我方外交人員的例子辦你。”

惠子緊接著說道:“作為記者,我要發表文章……”

趙山河又盯著惠子道:“你也配是記者,我看你更像是婊.子,把你嘴裡的髒東西擦乾淨了,再和我說話。”

惠子面色一青,低著頭用手擦拭嘴角。

“雷大地,這幾個人是要犯,派人嚴加看管,只要他們有逃跑的想法,不用請示,直接槍斃。”

“我只要求你一點,”趙山河惡狠狠說道,“不準讓他們跑了。”

“是,營長。”雷大地第一次見趙山河這種殺氣外露的樣子,暗暗告誡自已,營長交代的事情必須辦好。

“趙營長,你這裡清剿完了嗎?收穫怎麼樣?我們繳獲了電臺……”

謝晉元在清剿樓層裡的日軍時,攻入了日軍的電訊室,繳獲了電臺,喜氣洋洋的來找趙山河炫耀。

“喲,你們抓到俘虜了……”

謝晉元盯著臥室裡幾個日本人看,判斷幾人的身份。

“一個領事,一個記者,一個少將,還有一個日本皇室。”

“噢,抓到日本皇室了。”謝晉元打量著朝香宮鳩彥,沒了炫耀的心情。

抓日本俘虜就夠難了,趙山河還抓了幾條大魚,有一個還是日本皇室。

這不能全說是運氣了,也有實力的原因。

謝晉元正式的看著趙山河,心中隱隱覺得,假以時日,眼前的趙山河必有番大作為。

伸出自已的手,和趙山河握在一處,謝晉元服氣的說:“趙營長,還是你厲害,謝某佩服。”

國軍攻下日本在上海的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大樓後,就地加固工事,準備應對日軍的反撲。

可是到天大亮後,日軍方面都很平靜,沒有向趙山河這裡發動什麼攻勢。

原因嘛,日軍兵力多都在追擊國軍,準備進攻南京,上海這裡沒留下多少兵員。

趙山河在晚上攻擊了匯山碼頭,和陸戰隊司令部大樓,一番惡戰下來,日軍有限的兵員更是損失慘重。

指揮層級的日軍,判斷趙山河這些國軍,戰力強悍,發起進攻的日軍兵力少了,不會有多大作用,只能暫時蟄伏,等待本土的援兵。

趙山河站在樓頂的瞭望塔內,遙望黃浦江上的日本軍艦,撫摸手邊的火炮,心裡泛起陣陣遺憾。

瞭望塔裡的日軍火炮,口徑還是不夠大,不然的話,就可以和遠處的日本軍艦,打上一場炮戰。

不像現在這樣,只能遠遠看著,卻徒呼奈何。

“趙營長,”謝晉元過來問道,“我們下一步要怎麼做?”

這不只是謝晉元的問題,也是很多國軍士兵的疑問。

雖然跟著趙山河一路打鬼子很爽,但此時身陷敵後,孤立無援,士兵心裡多多少少是想知道更多。

趙山河俯瞰上海灘清晨的街景,路旁各種小吃攤冒著煙火氣,街邊商戶陸續開門營業,路人多三三兩兩,其間有人乞討,有人奔波,更多的行色匆匆。

再慘烈的戰爭,也阻擋不了生活的氣息。

“天都已經亮了,上海的百姓都出門討生活了,”趙山河說道,“我們派一些士兵,換上便裝出去。”

“要他們做什麼?”謝晉元問道。

“買報紙,中國人的報紙,外國人的報紙,只要他們看到的,都買一份回來。”

被派出去的國軍士兵,跑遍了周邊,從街邊售賣報紙的報童手裡,買回了很多報紙,堆在房間裡。

趙山河帶著謝晉元、雷大地幾個軍官,一起整理這些報紙。

先篩出去相同的報紙,只留下一份,然後把這些報紙一張一張鋪在地面上。

挨個看這些報紙的內容,有刊登昨夜匯山碼頭戰鬥,或者英租界遭到日軍襲擊,八百壯士下落不明的新聞,並且內容傾向我方的報紙,留在原地。

二者都沒有報道的,拿出來放在一邊。

報道了昨夜戰鬥的報紙,趙山河再記錄這些新聞所佔的版面。

兩個新聞都報道,並且是頭版的報社:大公報、申報、字林西報、上海泰晤士報。

只報道了匯山碼頭戰鬥的報社:中美日報、新聞報、導報、正言報、滬報等。

把這些報紙歸類後,趙山河走到桌邊,拿起電話試了試,發現電話打不通,便說道:“雷大地,派人查電話線,找到被破壞的地方,重新鋪一條線路,然後接到上海民用的電話線路上,快一點,我急著用。”

雷大地“噌噌”的跑出去,帶人去鋪設電話線路。

謝晉元不著門道的問:“趙營長,你要電話做什麼?不會是打給報社吧?”

“你猜對了,就是這樣。”趙山河笑眯眯的說。

電話很快恢復通話,趙山河親自給所有報社打電話,邀請他們下午兩點,到日海軍陸戰隊司令部大樓內,開新聞記者會。

看到趙山河打完電話後,一副成竹在胸的樣子,謝晉元有些迷惑,他感覺趙山河在做的事,似乎超出了他的認知。

為了準備記者會,趙山河做了如下部署:

地點是在大樓裡面的空地上,這裡有很多日式坦克殘骸,就在炸燬的坦克殘骸前面召開記者會。

謝晉元負責警戒,把繳獲的日式坦克全停在門口,站崗計程車兵挑長的高的,長的壯的,展示我軍威嚴。

雷大地負責檢查記者證件,利用這個機會,確認記者所屬報社。

只要是同時報道了匯山碼頭戰鬥,和英租界遭日軍襲擊的報社,全都安排在中間入座。

只報道了匯山碼頭戰鬥的報社,坐在周圍。

什麼都沒有報道的報社,讓他們自已站著。

到了下午兩點左右,記者們結伴趕來,先看到的是停在門口的坦克,坦克上面懸掛中國軍旗,表明這已是中國軍隊的武器。

門口兩旁士兵列隊,個個高大威猛,殺氣凜凜。

記者們還沒進會場,就已發現了新聞,用各種相機衝著坦克、士兵拍照。

西方人面貌的記者們,不時交頭接耳,低聲討論,稱讚這是一支有戰鬥力的軍隊,比偷襲英租界的日軍優秀。

中國記者要感性許多,拍照要選擇各種角度,把中國士兵雄壯威武的一面拍出來,腦海中已在構思如何誇耀這些軍人。

雷大地等在門口,檢查這些記者證件,然後讓士兵引領著進去。

在這個過程中,趙山河會用不同手勢,告訴引領計程車兵,這些記者的不同待遇。

記者們在走向會場途中,一直有國軍士兵兩人一組,搬運著日軍屍體經過,讓這些記者能近距離看清楚日軍的下場。

這個時候,有些記者認為這是不錯的素材,會用相機記錄下來。

穿過門洞,踏入到空地上,記者們一眼看到對面坦克的殘骸,互相交疊,彷彿是一堵牆般。

那還微微升起的青煙,火焰殘留的灼印,履帶、炮塔毀壞的各種形態,炮彈洞穿鐵皮的瘡疤。

這一切無不宣告著昨夜戰鬥的慘烈,戰鬥越慘烈,勝利者越強大。

記者們被觸動了,收起了筆桿子的傲慢,乖寶寶般在士兵的引領下,各就各位。

趙山河這時出場,邁步來到記者們面前,先從容掃視一圈,再略微一笑,表現出軍人自信的風采。

記者們紛紛舉起相機,在鎂光燈的閃爍下,將趙山河屹立在日軍坦克殘骸前,笑容和煦,眼神堅定,高大英俊的風姿,拍攝下來。

趙山河配合著讓記者們拍完照片,徐徐說道:“歡迎大家的到來,本人向各位通報一個訊息,國軍已完成誘敵深入的部署。”

“日軍華中方面軍松井石根所部,和第10軍柳川平助所部,被引.誘到太湖南北兩側,無法首尾相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