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芷蘭倒是比她還吃驚。

“你怎麼這麼笨吶,還能有誰,當然是大姐。”

啊?

女主的婚事?女主不是嫁給男主了嗎?男主不是二皇子嗎?

“大姐答應了嗎?”

陸芷蘭疑惑的看了陸眠雲一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姐自然答應了。就算她不答應也沒辦法,父親可是很滿意這門親事的。”

陸眠雲神色微妙,“小七,女主不是嫁給了二皇子嗎?怎麼會和沈家定親?”

“按照劇情發展,後面肯定會退親的。”小七斬鐵截釘的說道。

“大姐許了沈家哪個人?”

“沈家次子沈抱青,沈大人是父親的好友,又是同僚,在朝中任中書侍郎。我們兩家來往密切,沈家也是寒門出身,但與我們家不同的是——沈大人為人剛直,沈家……家規森嚴。”

她看了一眼陸眠雲興味的神情,接著說:“還是咱們家好,沒那麼多勞什子家規,也不知道大姐姐嫁過去會不會不適應。”

“這個沈抱青今年多大?”

“你怎麼什麼都不知道,沈大哥今年17,比大姐姐大一歲。他已中了舉人,正在準備會試。雖然他的長相配不上大姐姐,但是父親說他文采出眾,日後一定大有作為,娘也是很看好他。”

“看來這沈抱山是一支潛力股。”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被退親呢?

“什麼股?”

“沒,沒什麼,你再和我說說……”

翌日早晨,安安掀了青紗床帳,躬身喚醒陸眠雲。

陸眠雲捂嘴打了個哈欠,她昨天和陸芷蘭聊的有些晚了,現在還困著。

“今天吃什麼?”

平平回了話,“是饅頭和魚片粥,還有千絲卷,對了,還有一份木瓜羹,是後廚送來的,廚房說是新鮮物件兒,做了羹給每院主子嚐嚐。”

楊媽媽正在把菜一碟碟擺上桌。

陸眠雲簡單洗漱過,坐到桌邊,拿起一個小饅頭開始啃,一邊吃一邊口齒不清的說著:“平平,安安,你們先去吃飯罷,這裡留楊媽媽就夠了。”

“是。”

陸眠雲不緊不慢的解決了早飯,托腮開始日常的發呆。

“四姐兒,這個木瓜羹你不嚐嚐嗎?”

“噢,我不吃這玩意兒,你吃了吧。”

陸眠雲隨手把木瓜羹推到楊媽媽跟前。

她前世對木瓜過敏,習慣性不吃木瓜。

“好罷,託您的福,也讓我吃吃這新鮮物兒。”

楊媽媽欣慰的笑呵呵。

“楊媽媽,你的身體好些了嗎?如果不行的話你就休息幾天,母親那裡我去說。”

楊媽媽這幾日有些腹瀉,不知道是著了涼還是吃壞了食物。

“不礙事兒,四姐兒別擔心。”

楊媽媽端起木瓜羹,用調羹攪和了兩下,才開始喝。

一份很少,不過幾口,她便喝完了那份木瓜羹,唇齒間還殘留著淡淡果香,滋味並沒有很驚豔,倒也不失清甜。

楊媽媽感嘆著回了下人院。

一直到傍晚,陸眠雲送走了每天來探望的陸芷蘭,楊媽媽也沒再出現過。

她心中湧起一絲疑惑,這個平日裡兢兢業業的楊媽媽,今日怎會如此反常?

“奇了怪了,這是去哪兒了,難道是不舒服回去躺著了?”

陸眠雲有些納悶,想著她的病,又在心中有些擔憂。

片刻後,她叫來安安,吩咐道:“你去楊媽媽房裡看看是什麼情況,一下午沒看著她人了。”

安安領命而去。

下人院和晚香堂隔著兩個院子。安安走了一刻鐘,跨進院子,推開東南角的一扇門。

門發出吱呀聲,她一眼就看見倒在床邊不省人事的楊媽媽,安安有些慌了神,快步靠近才發現楊媽媽的身體已經有些僵硬了……

安安驚慌失措的跑回了晚香堂,氣喘吁吁,聲音顫抖:“小姐,楊媽媽……楊媽媽她死了!”

陸眠雲的腦袋嗡的一聲,像是被重物敲了。

她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楊媽媽怎麼會死了?

陸眠雲站起身,急忙奔向楊媽媽的房間。

門還開著,一股刺鼻的氣味撲面而來。

楊媽媽趴在床沿,面色青灰,嘴唇發紫,嘴角掛著烏黑的血跡。

很顯然,楊媽媽是中毒死的。

中毒死的人,模樣總是讓人觸目驚心。

楊媽媽的身體已經僵硬,四肢扭曲,在死亡前,她一定痛苦的掙扎過。

眼睛微微凸出,似乎在訴說著她的不甘和冤屈。

陸眠雲的心中充滿了憤怒和悲痛,她不明白,究竟是誰會在陸府下毒,毒害一個年邁的下人。

她擦了一把眼淚,暗暗發誓,一定要找出兇手,為楊媽媽報仇。

陸眠雲和安安開始仔細地檢查楊媽媽的房間,希望能找到一些線索。

找了半天,她們失望地發現,房間並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奇怪的物品。

“你們這幾日吃的都是同樣的食物嗎?楊媽媽有沒有用過別的東西?”

安安抽泣著回答她的話:“並無不同,我們一直都是吃一樣的食物。”

那這毒藥是從哪裡來的呢?陸眠雲陰著臉陷入了沉思。

她開始回憶最近幾天發生的事情,靈光一閃,突然想起了早上的那份木瓜羹,難道說,木瓜羹裡有問題?

陸眠雲準備去廚房問問。

只是下人所的動靜鬧得有些大,驚動了徐氏,她帶著華媽媽趕了過來。

“出了何事?”徐氏站在院子裡面,看著陸眠雲通紅的眼眶,焦急的問道。

“楊媽媽被毒殺了。”

“楊媽媽?”

一旁的華媽媽上前解釋楊媽媽是誰……

“好端端地怎麼會中毒?”

徐氏走上前,就聞到了一股異味,她抽出衣襟上的手帕,捂住鼻子,探頭看了一眼房間。

她看清楊媽媽的慘狀,趕忙遮住眼睛往後退幾步,唸了聲佛:“阿彌陀佛,真是嚇人。愣著幹什麼,還不快捲了抬出府埋了去?”

陸眠雲眼神漸冷,張開雙手擋在前面,大聲喝道:“人無緣無故死了,兇手還沒查到,就直接埋了嗎?”

徐氏一時愣住。

華媽媽眼神一閃,上前兩步,語氣冷漠地說道:“四小姐,我知道她已經腹瀉了幾日,不一定是中毒的,應該是食物相剋吃壞了肚子,虛脫而死罷了。你這麼攔在這裡,不讓她入土為安,是想她死不瞑目嘛?”

陸眠雲聽她顛倒黑白,又見徐氏已經信了這刁奴的話,冷笑一聲:“真是荒唐,是不是中毒我們報了官,請了仵作來一看便知!你也不必說那些話,找出兇手才能真正讓她入土為安。”

“四小姐好大的口氣,左一句報官,又一句仵作,把夫人放在哪裡?把陸府的名聲放在哪裡?”

華媽媽連聲質問道。

徐氏點了點頭,說:“不錯,家醜不可外揚。”

她又問華媽媽,“這婆子家裡幾口人?是哪裡人?籤的活契還是死契?”

華媽媽想了片刻,“沒有家人,淮州人,籤的死契。”

徐氏微微點頭,“這就好辦了,直接埋了吧,可憐她孤苦無依,撫卹銀子就當作修墳錢,給她找塊好地方。”

“是。”

陸眠雲聽著她們這樣無事發生一般,就這麼輕描淡寫的掀過楊媽媽的死亡,心中一片冰涼。

下人的命,就這般如草芥?

“如果投毒的人要殺的是我呢?我雖然只是個庶女,但是好歹記在了母親名下,是陸府的女兒,你也不肯查嗎?”

陸眠雲抬頭盯住徐氏,一字一句反問她。

徐氏看著她一雙燃起焰火的眼眸,心底一顫。

“到底是怎麼回事?”

“毒極有可能下在木瓜羹中,兇手沒想到的是,中毒的人不是我,而是楊媽媽。她吃了那碗木瓜羹,她是替我而死的!”

“四小姐,你沒有證據,口說無……”

“你給我閉嘴!”陸眠雲再也忍不住了,猛的打斷了華媽媽,“主子說話,有你插嘴的份?”

她重新把目光放到徐氏身上,追問:“到底查不查?”

徐氏也來了氣。

“自然要查,不論是不是那碗木瓜羹引起的,你都不會放下心。那就先從廚房查起吧,誰做的木瓜羹,誰在那段時間出入過廚房。華媽媽,你去提了跟這件事相關的人,仔細審問。”

“奴婢這就去。”華媽媽轉身出了門。

“那這婆子的屍體,就等到事情水落石出再埋吧。”

說完,徐氏就快步離開院子,像是有什麼髒東西跟著她。

陸眠雲望著她的背影,冷笑一聲。

她重新回到房間,讓平平和安安幫自已把楊媽媽抬到床上安置好。

平平哭著打了水來給楊媽媽擦臉,被陸眠雲抬手阻止了。

“我們暫時不能動楊媽媽,等到事情查出來再為她清理。”

“為何?”

“我怕那刁奴敷衍了事,要留下證據,到時候好讓仵作驗屍,只能先委屈楊媽媽了。”

“小姐,等我們查明真相,楊媽媽會理解的。”

安安說完,再也忍不住的伏案痛哭。

陸眠雲早在看到屍體時就問過小七,還有沒有解毒丸,小七隻是說解毒丸救不了已死之人。

楊媽媽是陸眠雲在這個世界感受到的第一份溫暖,她何嘗不悲憤,為楊媽媽的一條命,為自已的命,為這個吃人的封建社會。

活生生的人命,比不過一個府邸的名聲,何其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