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子妽姐姐和溯空姐姐開始虎視眈眈盯著我時,我直覺不妙。

坦白從寬,我估計,不,我肯定是瞞不住她們的。

這事說起來還得怪人販子。

都怪該死的人販子,要不是他們我就不會被綁,也就不會遇上承澤,更不會有那麼一丟丟的動心。

說實在的,原則上我不想破壞天規和凡人談戀愛,槍打出頭鳥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另外,我一直都是子妽和溯空帶大的,我不想因這事連累她們,但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我有些躊躇,“一定要說嗎?我不說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嗎?”

“你怕什麼,敢做不敢當?”子妽姐姐一如既往的犀利。

溯空猶豫地點頭,大概是贊同子妽姐姐,又搖頭,必定是不同意我的說法。

“好吧……”

為了自由著想,我一五一十地道出來。

那次去凡間時,我還是個十多歲的小女孩模樣,正值一個熱鬧的集會,我和子妽姐姐被人群衝散後,乖乖的在一邊等著她來找我。

縮在一隅的我大概是看上去好騙,我那會兒也確實好騙,正處於對人間是熱戀期的信任,根本沒想到還有人敢欺騙太陽神。

等回過神來時,毫無防備的我已經被扛上了馬車,一路上叮叮噹噹的不知被運向了何方。

我會被迷暈並不是普通人所為,而是一群修士,還有妖族中人。

他們一開始嫌棄我是個女孩,聲稱無用,輾轉幾手後才被人兩眼放光地接手。

說什麼我是天運之女之類,待他設法奪取後必然能一步登天。

我覺得他不僅有病還眼瞎,簡直白日做夢。

現在想來,那會兒的修真界的體系還未完善,導致誰都能想屁吃。

要知道,我和子妽姐姐她們去凡間,不僅不能擾亂規則,還要剝去絕大部分力量,甚至會受到天道的管制。

就比如我,本體掛在天上,金丹扔在九重天,渾身上下只剩能放火燒一片的小法術。

真不怪我鄙視人販子。

只是對彼時良莠不齊的修真界有些幻滅。

就當我醒過來,摸清了一切事端後,無言的憤怒籠罩了我。

我什麼時候吃過這種虧。

狗修士竟敢煉化姑奶奶我!要什麼極陽女(童)之血,煉製狗屁的極品夜來香,還價值萬金!

我用法術都不敢變出這麼多錢!

就在狗修士拿著刀桀桀笑著朝我來時,我突然冒出來一個想法,他真像個魔頭。

我手心聚起灼熱的力量,融化了綁住我的金鍊,刀尖離我的脖子一尺近,他沒有注意到比夜來香來得更快的是死亡。

我狠狠甩了個巴掌過去,手心擦過刀鋒,連帶著匕首一共嵌入他的半張臉,他哀嚎著飛了老遠。

我拎著金鍊,也學著桀桀地笑,覺得不太像,又學了好幾遍,邊笑邊靠近他。

我想把他綁起來,在天上放風箏。

他尖叫著後退喊我怪物,這讓我一度很傷心,我可是普照眾生的太陽神啊,怎麼能喊我怪物?抹黑了我的顏面,害我流失信徒怎麼辦?

“瞎說!”

對付這種顛倒黑白的人,我當然先是一鏈子抽上他的嘴巴,隨著他的牙齒嘩啦啦掉了一地時,門砰的被砸飛了。

我飛快地扔掉作案工具,哎呀將自已摔飛,在來人的眼裡,我就是這樣無助又可憐地摔倒在修士的血池中。

心裡還唸叨著破修士怎麼如此脆皮,身體卻裝模作樣地在池子裡撲騰,直到我被一個身高腿長的男人拎了出來。

我竟然只有他的腿高,自尊心受損的我抱著他的腿嚎啕大哭,餘光看見修士已暈死過去。

“姑娘?你哪裡受傷了?”

姑娘?這人的聲音可真好聽,就像仙泉一樣,我常常進去泡澡的那處仙泉,偶爾控制不住力量時總是會將其蒸發乾淨。

人類相互間的稱呼五花八門,我下凡後聽的最多的就是小友還是小友。

我搖搖頭,不對,再點點頭,眼巴巴抬頭一眼驚豔。

天上的神仙就沒有醜的,可這人對比神仙毫不遜色,如滿室含光,渲染得破修士陰嗖嗖的屋子都光明瞭幾分。

他年歲不大,眉目如畫……我沒讀過書,反正是我形容不上來的好看。

“姑娘?你……”他目光猶疑,對著同伴說,“可能是神智受損,她還年輕落不得病根,我先帶她回師門救治,剩下的交給你們了。”

“大師兄放心,交給我們。”

“好你個承澤……”

我暈乎乎的被他抱住,似乎聽到了他的名字。

等會兒,他剛剛是不是說我傻瓜?

我尷尬又羞恥地躲在他懷中,一時半會兒不知道該怎麼往下演。

“姑娘別怕,很快就到。”

他的輪廓是柔和的,只有在緊繃的時候會顯得鋒利冷肅,我偷偷仰頭覷他。

路上他向我解釋了一番,原來他的師門接受到百姓的求助,一直在追蹤這群拐賣販,恰好在今日盯上了他們。

他一路疾馳,我被放上榻時,一堆人圍上來噓寒問暖,他遠遠望著我,安撫般對我笑了笑。

他身上明明沾了血,笑起來卻那樣好看,我這時才看清他的眼睛,竟然是清澈的藍色,有點異域的風格,就像我的天空,包容且廣大。

我被確診只是驚嚇過度,好心的姐姐們要為我清理乾淨,趕走了他。

我趁機好奇地詢問,得知他姓承名澤,字長空。

這讓我的內心浮起細密的顫慄。

我想不明白,就沒再想。

咳……被救的人都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自然順理成章地想和承澤做朋友。

某天我找上他,“我可以叫你長空吧,聽說人間直呼其名並不禮貌。”

“聽說人間?”他歪了歪頭盯住我一瞬,可能發現不合情理便收回視線,隨後他又像小貓一樣探頭探腦地觀察我。

可愛……我懊惱地背過手扣手心,眼睛卻坦蕩地與其對視,“怎麼了?”

“沒什麼。”他搖搖頭,“當然可以,只是我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我卡殼,要是讓人家叫我小太陽,也太怪異了吧!

我硬著頭皮告訴他,“我叫太陽。”

大腦飛速運轉,我又連忙找補,“你可以叫我曦曦。”

某個人間的話本子上女主角的名字,抱歉抱歉借用一下吧。

我直指陽光璀璨的太陽,“就是那個曦曦。”

我有點後悔了,我記得這個字的筆畫很複雜,我不確定自已會不會寫。

“朝曦的曦。”

但承澤瞭然地點點頭,隨之而來的,他的耳廓微紅。

“嗯嗯嗯。”我又有點高興了,他能懂真的太好啦。

“曦曦姑娘……”

他輕輕呼喚,不知為何連他的臉皮都染上薄紅,在曦光之下,恍若夢中仙。

哎呀媽呀,真好聽。

我的臉熱熱的,真恨不得立刻長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