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向紓走遠,闋乾眉頭緊蹙,納悶地問:“這孩子怎麼回事?”

“她曾無意推了我一下,宋師姐已經對她進行了懲處。”江末簡略回答,旋即又道:“我們趕緊把甲峰主送去俞行那吧。”

闋乾頷首以表贊同,兩人轉身,繼續向前走。

不久,一座簡陋的茅屋映入眼簾,四周荒蕪,地面坎坷,宛若歷經了一場浩劫。

近日,俞行在諸多事件中均有他的身影,如此勤勤懇懇,卻得到如此草率的待遇!

江末目光轉向闋乾,控訴道:“宗主,他為你付出良多,你卻如此刻薄,連一間像樣的居所都吝嗇給予。”

“唉,這與我無關。”闋乾連忙擺手,解釋道:“是他在煉丹時,不慎引發爆炸,將自已居所摧毀。”

“俞行不是丹道第九嗎?”江末面露困惑,她曾看過三年前宗門大比所有排名,前十者無一不是宗門或家族的天驕。

闋乾嘆了口氣:“他本不至於炸爐,只是這些年,他一直在嘗試煉製傳說中的核彈,可惜屢試屢敗。”

“核彈!”江末驚呼。

“沒錯,他依據師祖宋辛夷留下的遺稿,繼續探索,企圖完成先輩未竟之志。”闋乾輕撫江末的發頂,隨即輕敲房門。

咚咚咚……

門內,俞行懶洋洋的聲音傳來:“請進。”

闋乾攜江末推門而入,只見俞行身系圍裙,口罩手套一應俱全,正聚精會神地解剖一具屍體。

聽到聲音,俞行側目一看,見是他們,急忙放下手中刀具,躬身行禮,“宗主……”

“無須多禮。”闋乾截斷他的話,舉起手中的甲峰主,吩咐道:“先把這個解剖了。”

“嗯……”俞行不假思索地應允,卻在瞬間意識到其嚴重性,看著甲峰主,雙眼瞪得大大的,“啊!?”

闋乾面不改色地說:“我懷疑甲峰主長眠不醒,體內有蠱蟲作祟。”

俞行難以置信,“宗主,您認真的?一個煉虛後期的峰主,竟輕易被下蠱?!”

闋乾嘆息:“唉,話雖如此,但若那蠱修為合體境……”

“宗主!你可別嚇我!”俞行條件反射地抱住自已,“我才元嬰中期,萬一裡面有蠱蟲,甲峰主是死是活我不知道,但我肯定完了!”

“不必緊張,我在一旁監督你。”闋乾試圖安撫這位驚慌失措的青年。

俞行毫不猶豫,身形一晃,躲到江末的背後,蹲下身試圖縮排她的陰影中,驚呼:“小峰主,救救我啊!”

此時,江末正抬頭“欣賞”那可變換晝夜的屋頂。

聽到俞行求救,她轉眸看向闋乾,稍作思索,提議:“宗主,咱換個人吧。”

闋乾眉梢微挑,疑問道:“為何?”

江末抬手,向上一指,“你看,俞行已忙得不可開交,連屋頂都無暇修理。”

“你忍心讓你的得力助手,遭受風吹雨打,霜凍雪淋嗎?”

闋乾輕撫下巴,點了點頭,“有道理。”

俞行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說:“多謝宗主開恩……”

“慢著,我還沒說放過你。”闋乾忽然打斷,又道,“你必須推薦一個合適的人選。”

“小事一樁!”俞行笑著介面,“我看甲霍師兄最為合適。”

“甲霍……”闋乾略一沉吟,猶豫道:“我記得他三年前,連排名賽都沒進。”

俞行立刻辯解:“甲師兄那時不小心吃壞了肚子,否則成績定在我之上!”

闋乾斷然拒絕:“不行!萬一他又吃壞肚子了呢?”

“乙炔師姐如何?上上屆丹道排名第十二。”

“雖然醫者無分男女,但甲峰主終究是男性,若被女弟子看光,心理上可能難以承受……”

“丁師兄,丁香,上屆丹道第二百五十名!”

“喊那麼大聲,不還是沒進排名賽,這個不行。”

“戊二醛,極具天賦的師弟,直覺他將是下屆丹道第一!”

“讓一個年僅十三歲的孩童承擔此重任?”

兩人爭論不休,許久之後,皆是口乾舌燥。闋乾見俞行萬分不願接手此事,於是擺手妥協:“罷了,就定甲霍!”

兩人同姓甲,似乎命中註定,甲峰主的命運將由甲家之人掌控。

江末目睹全程,不禁感到無語。

闋乾將甲峰主輕放於地,留下一句,“我去忙了,甲峰主就交由你送去給甲霍。”言罷,他身形一轉,拉上江末,正要踏出屋門。

忽聽江末出聲,“宗主,我想再看一眼畫畫!”

闋乾步履一頓,回眸一瞥,只見石板上躺臥的女孩,肌膚腫脹,腐肉斑駁,他不解地詢問:“這有啥好看的?”

“宗主,我稍後便來找你!”江末邊說,邊試圖從闋乾的掌中抽出自已的手。

“也罷,我在無慮峰,隨時可來找我。”闋乾手一鬆,忽聞一聲轟響,他驚愕回首,江末已四腳朝天地躺在地上。

“哎喲!小師妹,這裡不讓睡覺!”闋乾忙將她扶起,溫言勸誡:“睡覺得去床上,地上又髒又涼,容易生病的!”

江末輕嘆,拍去衣上塵埃,不以為然地說:“我沒事,你忙去吧。”

闋乾施了個清潔術,方才離去。

江末趨步至畫畫身旁,神情深沉,細緻審視她的每一寸肌膚,心中疑雲密佈。

你也是那蠱修的手下嗎?

如此輕易就付出了自已的生命,只為陷害江麟?

俞行見她眉峰緊蹙,溫聲問道:“小峰主,你想了解什麼,儘可告知於我。”

江末直截了當地問:“這副身軀,是真是假?”

俞行雖困惑於她為何這般問,但仍據實回答:“確為真人。”

“世間可有物,能塑造肉身,以假亂真?”

“沒有。”

“她身上可有異狀?”

“沒有。”

江末連問數個問題,俞行皆一一道明,無不證實畫畫確為活生生的人。

江末為畫畫默哀須臾,旋即回神,問道:“杜紫藤,你們如何處置?”

俞行如實相告:“如你所囑,自在峰主已將她囚於地牢,嚴加看管。”

“多謝。”江末轉身,推門疾步而出,與一位青年擦肩而過,她並未在意,徑自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