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峰主仍毫無動靜。

江末逐漸意識到不對勁,她湊近蹲下,定睛看去,霍!甲峰主什麼時候畫的?

眼瞼上繪製的雙眸,竟真假難辨,其技藝之高超,令人歎為觀止!

江末站起身,忽見一道赤色流光在眼前劃過,如夢似幻。

什麼東西?

她轉眸追尋那抹豔紅,只見一隻血色蝴蝶,猶如夢魘中的幽靈,其尾翼如同鮮血濺射,散發著一種令人不寒而慄的詭異氣息。

江末不覺抬手,瞥了一眼自已腕上的彼岸花印記,旋即目光重歸蝴蝶,心中已有幾分推斷,這兩者之間必有瓜葛。

那蝴蝶懸停在空中,宛若在等待她。

江末邁出一步,內心忽有聲音低語,切勿魯莽,未知敵友,不可貿然跟隨!

此人有能耐潛入霽雲宗,將鐮刀置於我床上,實力非凡!若是敵,殺我簡直輕而易舉!

不可!或許暗藏更大陰謀詭計,你僅煉氣初期,應避免招惹是非!

江末躊躇不決,呆立原地。

蝴蝶見狀,竟發出嘲笑之聲,“呵,膽小鬼……”

江末聽見這話,反而決意返回屋內安歇,轉身之際,隨意一揮手。

“激將法對我不起作用,你想要我跟著你?”

“我偏不!去了準沒好事!”

蝴蝶不以為然,“哈哈,你若不去,施絃樂,及九百九十九條小生命,可就沒嘍~”

“嗬嗬……”蝴蝶撲動著翅膀,翩然飛至江末面前,“落入他們手中,連輪迴轉世之機都將喪失~”

蝴蝶的聲音俏皮可愛,江末卻從中察覺到了一抹瘋狂。

江末環抱雙臂,雙眸直瞪蝴蝶,連聲質問:“你跟他們一夥的吧?我才煉氣初期,過去送人頭嗎?”

“哈哈哈哈……”

“看來不算愚蠢……”

蝴蝶不緊不慢,語氣悠揚,“哎呀~可惜了,那是一千條小生命……”

“你竟如此冷心冷血,何以為道?何以造福蒼生……”

“停!”江末擺手打斷,輕笑一聲,“我志不在此,你忽悠不了我。”

蝴蝶聞言,似乎對她產生了興趣,發出一陣瘋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這笑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悚然。

江末不禁打了個寒顫,抬手一掃,將蝴蝶擊落,此蝶非同尋常,觸之猶如百針刺心。

“嘶——!”

江末倒地翻滾,一手按住傷口,鮮血從掌心溢位,溫熱而黏膩。

笑聲戛然而止,蝴蝶飛回半空,眼中泛著紅光,“真想挖出你的心臟,餵給我的小寶貝們……”

“你丫的!有病就去治!別跑來折騰我!”江末心裡暗罵,連修真界也有神經病!

蝴蝶仍舊漫不經心,“再耽誤時間,我可就不奉陪了。”

“你好歹告知我一些有用資訊,我才好決定是否隨你而去。”言談間,江末手中突現綠光,那光芒在她反應之前,已將傷口治癒。

痛楚消散,江末舒展眉頭,心中又生一疑。

我還沒學治癒術啊?

她剛起身,便聽蝴蝶輕蔑一笑,“沉塘村,祭千童子,引魔胎降世,致蒼生塗炭。”

“話已至此,這下可隨我來了吧?”

蝴蝶繞過江末,徑直飛向霽雲城,毫無等待之意。

江末連忙追趕,同時取出玉簡,將方才所聞,盡數傳送闋乾。

……

江末跟隨蝴蝶的引領至巷口,忽而,蝶影驟停,周身赤色光輝驟然隱去,生機亦隨之消散,如風中殘葉,輕輕墜地。

江末趨步向前,只見蝴蝶化為一抹塵煙。

”喂?”江末試探輕喚一聲。

突兀間,一塊粗布遮掩口鼻,江末瞪目圓睜,瞳孔驟縮,欲呼無聲,只能奮力掙扎。

那布上似乎附著迷藥,江末本就力氣不大,此刻更是如雪上加霜,四肢無力,意識漸趨混沌。

瞬息之間,江末便陷入沉睡。

巷中光華一閃,隨即隱沒,那光帶走了江末,亦帶走了捂住她口鼻之人。

……

“……副村長果然神機妙算!”

“是啊!這最後一個童子,可是五靈根!”

意識模糊中,江末被嘈雜之聲驚擾,睜開眸子,瞥見幾個黑袍之人,連忙閉上眼睛。

她心跳如鼓,卻強自鎮定,假作昏迷。

“哈哈哈哈哈……”

“多虧副村長所賜的傳送符,否則我們哪敢去拐親傳?”

“哈哈哈哈哈,宗門那些老狗,以為我們東行或北去……”

“其實我們利用傳送符直抵腹地,無須經過城門,哈哈哈哈……”

“明日便舉行祭神大典,今年天資卓越的童子眾多,定能使魔神滿意。”

“魔神一高興,說不定就給咱們村賜新任魔尊!”

“哈哈哈哈哈哈……”

狂笑與腳步聲逐漸遠去,終歸寂靜。

良久,江末方敢微睜眼皮,眯成細線窺視四周。

此處幽暗無比,時有水聲滴落,彷彿身處地牢。每一間牢房內,都囚著數十童子,皆沉睡未醒。

唉,又添一樁新疑。

迷藥劑量應無差異,自已為何獨醒?

江末暫且按下疑問,四下無人,慢慢睜眼,起身環顧,四周皆是或倚牆、或臥地,與自已同庚的孩童。

其中,竟有一張熟悉面孔——江麟!

江末難以置信,揉了揉眼,再次細看,江麟依舊在那。

驚愕間,腳步聲又起。

她急忙平躺裝睡,心中默唸,天靈靈,地靈靈,妖魔鬼怪速速離去!

“哎?這個童子位置是不是變了?”

疑惑聲傳入耳中,江末心跳加劇,更加虔誠地祈求他們離去。

“哪有?她不一直在這躺著嗎?”

“是嗎?我怎麼記著她……”

“肯定是你記岔了,這麼多童子,天王老子來了也記不清!”

“可是……”

“別再可是,再不跑快點,就趕不上晚飯……”

他們離開後,江末立刻起身,上次教訓讓她不敢觸碰牢欄,只能撫摸著下巴沉思。

那人是知我底細,才將我引至此地,不知若我生死攸關,他是否會現身……

江末立刻搖頭,將這念想逐出腦海。

不可依賴別人相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