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你在後面，我看不見你

雲婉約跨坐在施絃樂腰際，鉗制著他的雙手，目光如炬，憤然質問：“為什麼要用繩子束縛賀卿？”

施絃樂眉頭緊蹙，雙頰鼓動，頭部偏向一側，避開了她的視線。

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在咫尺，彼此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雲婉約額間血流未止，不時滴落在施絃樂臉上。

江末站在一旁，茫然無措，只得暗下決心，回去就學習治癒術！

在雲婉約鍥而不捨的追問下，施絃樂終是耐不住吵嚷，開口解釋。

“聽聞你們人族幼崽有‘犬子’之稱，我以為既是‘犬子’，便是可以如犬般馴養……”

話猶未了，雲婉約便驚詫地打斷：“這就是你將他拴起來的理由？”

施絃樂：“是……”

江末輕“嘖”一聲，感嘆：“賀卿跟著你混，沒少遭罪吧。”

施絃樂沉默不語。

江末轉眼望去，想要檢視賀卿的情形，卻發現那處空無一人，她不由驚呼：“賀卿跑了！”

此話一出，雲婉約和施絃樂同時轉頭看向賀卿所在之地，果真不見人影。

雲婉約急忙站起，疾步衝出巷陌，江末緊隨其後，獨留施絃樂手腳被束，只能在原地乾著急。

雲婉約行至街道上，高聲呼喚：“賀卿！賀卿！”

江末也焦急地左顧右盼，企圖在人群中找到那抹彩虹。

路邊行人皆投來異樣的目光。

有位大叔攔住江末，詢問：“你們口中的賀卿，可是尋人啟事上那位？”

江末未予理會，彎腰從他臂下穿過，急速追趕雲婉約。

江末心中焦灼，這孩子真不讓人省心。

獨自一人跑出去，若被人抓住，那尋回金就便宜別人了。

二人跑了三條街仍舊無果。

正當她們即將穿越第四條街時，忽見前方人群攢動，不知在圍觀何物，議論紛紛。

雲婉約果斷攜江末飛劍而起，迅速靠近，只見人群中央有四人，似乎正是這場鬧劇的焦點，賀卿就在其中。

左側一對男女，應是他的父母。

賀母懷抱著賀卿，臉上洋溢著失而復得的喜悅，而與賀卿眼眸相似的賀父，正在與右側青年激烈爭執。

江末微眯雙眸，仔細打量那青年，感到一種莫名的熟悉。

雲婉約先一步認出，驚叫：“宗主！”

聞言，江末也驚愕不已。

堂堂一宗之主！竟在大街上與人吵架！這個宗門果然不正經！

賀父氣得面紅耳赤，指著闋乾鼻子，咬牙怒罵：“人販子！”

闋乾臉色同樣難看，怒聲反駁：“是你親口言棄！我撿來養育又有何不可？”

說著，他又取出那塊已播放多次的留影石。

隨即，影像投射在空中，供眾人目睹。

畫面中，賀卿在一間糖鋪前駐足，執意要求買糖吃。

賀父考慮到吃糖過多易蛀牙，便擺手拒絕：“不行，你今日已吃盡半斤糖。”

賀卿聞言，立時倒地，堅決表示：“不買就睡覺！”

賀父輕笑，興起逗弄之意，悠然道：“那好，我走了。”

他邁步前行，回頭見賀卿依舊不動。

他稍作沉吟，溫言哄騙：“我數至三，你若不起，便不要你了……”

畫面至此戛然而止，闋乾雙手叉腰，得意洋洋：“證據確鑿！你親口所言，不要他了！”

“那不過是玩笑之詞！”賀父握拳緊繃，彷彿隨時會衝上去打人。

“呵，藉口！”闋乾輕蔑一笑，“我看你是懊悔莫及！意圖將他奪回！”

“嗯……對！我要帶他回家！”賀父咬著牙關，竭力壓制心頭的怒火，牽著賀母轉身就走。

闋乾跨步向前，手臂一抬，阻住了他們的去路，斜眼一瞥，笑道：“想得美，既已出口摒棄，豈能輕易反悔？此子已是我徒，我有權決定其去處。”

“我是他爹！有權將他領回！你無權干涉！”賀父拳頭緊握，指甲幾乎嵌入肉中。

闋乾斷然拒絕：“不行，若你以後再說出不要他之類的話，被別人拐走了怎麼辦？”

賀父反唇相譏：“除你之外，誰敢？”

“我有原則，別人可就不一定了。”闋乾再次取出留影石播放，一邊道：“我那叫撿，乃是在你言棄之後，方才帶回宗中。”

賀父忽然醒悟，怒極反笑，質問：“好啊！你自何時起，暗中跟隨我們？！”

闋乾嘴角微垂，糾正道：“吾未跟蹤，不過是偶然相逢，又恰巧同行罷了。”

“我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徒！”

“今日一見霽雲宗主，真是長了見識……”

闋乾揮手打斷：“唉！此乃個人行為，勿要牽連宗門！”

此場鬧劇，使江末心中愈發篤定，霽雲宗不正經！上至宗主，下至弟子，都在玩抽象！

賀卿終究被其父母帶走。

闋乾目送他們消失於拐角處，旋即回首望向空中二人，“戲已結束，還不快下來？”

雲婉約急忙駕馭劍落至闋乾面前，二人恭敬行禮，齊聲道：“宗主好。”

闋乾隨即詢問：“你們可曾見我那不著調的大徒弟？”

江末稍顯遲疑，頷首以應。

雲婉約直言控訴：“宗主！他把賀卿當狗！還拿繩子拴他！您回去後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闋乾聞言，寬袖一拂，疾言道：“不用回去，他人在何方？我即刻前往教訓！”

雲婉約眼中閃過一抹狡黠，道：“他被我們捆起來了，此刻怕還在那巷陌中掙扎呢！”

江末暗中觀察闋乾，本以為他會動怒。

不料他竟展顏一笑，“絃樂那小子，不明事理，今後還望你們多加關照，教他明白人世常情。”

“沒問題！”雲婉約欣然允諾，隨即握住阡乾的手，道：“我帶您去尋他。”

“好啊！”闋乾笑意盎然，任由雲婉約牽引。

江末跟隨在後，目光緊隨雲婉約，心中暗歎，若我也能如你般開朗直率，該有多好。

“小師叔！愣著幹嘛？”一聲呼喚將江末從沉思中驚醒。

她抬眸望去，只見雲婉約已行至遠方，而自已卻不自覺間停下了腳步。

雲婉約停步，揮手呼喊：“快跟上！”

江末應聲，匆忙起步，向著她奔跑而去。

“小師叔！來我身邊！”雲婉約續言道：“你在後面，我看不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