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抬手捏著她的下巴,讓她轉過頭來,視線迎上他那雙漆黑的眸子,陸晚歆嗓子有些發緊。

他的手指從她的唇瓣上撫過,有些重,被他碰到的地方有些疼,陸晚歆縮了縮眉心,卻沒有躲開。

他抱著她起身,她來不及反應,低呼一聲只能胳膊環住他的脖子。

從進門開始,房間裡的氣氛就很沉重,此時,這種壓抑的氣氛更濃了。

腳步停在落地窗邊,他放下她,按著她的腰讓她轉身面向窗外,接著從身後環住她的。

他問:“陸晚歆,向下看,能看到什麼?”

這個位置太高了,還是晚上,除了點點光亮,什麼都看不清。

她如實說:“斑駁光點。”

男人哼笑一聲:“你知道我每天站在這裡,能看到什麼嗎?”

“什麼?”

“螻蟻。”

車水馬龍,行人匆匆,從這個位置看,就是一群搬家的螞蟻,只能看見一個又一個黑點,忙碌又一無所獲。

陸晚歆心頭一震,從玻璃鏡面看他的眼睛,那雙好看的眼神裡,是無盡的冷漠與傲慢。

他從身後攬著她,一隻胳膊環住她的肩膀,她的後背緊緊貼著他滾燙健壯的胸膛,兩人的姿勢儼然像一對親暱的情侶。

可陸晚歆知道,他們從來都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他這樣的人,生來就是踩在別人身上的。

周庭聿的手捏住她的下頜,迫使她仰頭,只能直視他的眼睛。

他咬住她的耳朵,聲音沉沉地落入她耳中:“陸晚歆,我們都是從同一個地獄裡爬出來的,你以為自已真的是什麼神臺上的高嶺之花嗎?清高、幸福,把自已包裹在一個虛假的幻影裡,背叛我的人,從來都沒有什麼好下場。”

陸晚歆嘲諷一笑:“你在嫉妒我是嗎?嫉妒我有家有親人,嫉妒我過上了你過不了的生活,嫉妒我可以有煥然一新的人生,所以你對我的恨,從來都不是我差點兒殺了你,而是你走不了的路讓我走了。”

“如今,如你所願,你把這一切都毀了,我什麼都沒有了,連身份都低你一等,你滿意了,接下來呢?貓抓老鼠的遊戲,是不是要結束了?”

陸晚歆的聲線染上哽咽,肩膀微微塌下去,心存僥倖地妄想著他放過她,軟弱得讓人心疼。

他們是暗夜裡交織糾纏的彼岸花,淬過夜色澆灌過鮮血,可惜地是她看見了陽光,而他沒有。

周庭聿手從身後扯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像自嘲一笑:“你想我放過你?”

“當然。”她毫不猶豫,任由衣服從身上滑,露出羊脂玉般細膩的後背。

“離婚了?”

“正在離。”

“好啊,等我膩了,我就放過你。”

陸晚歆心裡一緊,咬著幾乎一無血色的唇,沒有從面上表現出來半分喜悅。

她已經分不清,他的放過是獎勵還是懲罰了,讓她失去一切再放過她,本質又能有什麼區別。

從此以後,她就是他眼中高樓林立下螻蟻中的一員,身後空無一人。

他的身體抵著她,男人的喘息聲粗重又壓抑。

陸晚歆只覺得疼,身體疼,心裡更疼。

手掌撐在玻璃上,他的手覆在她的手背上,十指相扣,她牙關緊咬,一聲不吭。

彼此交融,兩人的眼神卻同樣冷漠,暗自較勁不肯服輸。

身體的歡愉並不能遮掩彼此的愛恨糾葛,他像在單純發洩自已的獸慾,一遍又一遍地迫使她承受難以承受的極刑。

他又兇又狠,沉猛的動作下,她只是一個任他作弄的玩物,陸晚歆終究還是忍不住出聲,溢位低低的吟泣。

鏡面中的他們,身後一片黑暗。

外面的天色也越來越黑,遠處高樓上的燈光在一點一點熄滅,整個城市徹底陷入了黑暗。

時間流逝,身後的熱浪褪去。

他拉開與她的距離,毫不留情地轉身往浴室走。

陸晚歆撿起地上的衣服,快速穿上,她雙腿發顫站不穩腳,卻拼了勁地抬腳向樓下走。

房門開啟,張易宸正站在門口,陸晚歆想繞開他離開,張易宸抬手擋住了她:“陸老師,周總沒有說讓您離開。”

陸晚歆向後退了一步退回房內,平靜地回答:“好。”

張易宸有些詫異,她這樣毫不反抗地樣子,跟一開始判若兩人。

她本就生的容貌跌麗,此時站在那裡,像被打碎的美玉。

陸晚歆不想再激怒周庭聿了,激怒他得不到任何好處,反之,她能輕鬆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