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檢抓著他的衣角，輕輕點頭，“我讓王哥做飯，你是去應酬嗎？”
邢若樾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聞了聞王檢身上的味道，然後告訴他先去洗個澡，自已馬上就回來，說完就出了門。
王檢看著他的背影，心中閃過一絲不好的想法。
他慌張的趴在窗戶上看，等邢若樾離開之後，他也開上了車跟上去。
果然，王檢跟到高架下面的一條小路時，他看見邢若樾停下了車，王檢擔心自已引起邢若樾的注意，只好遠遠的停下來。
過往的人都裹著厚厚的衣服，大家也都匆匆忙忙。
邢若樾從車上下來，他手裡拿著手機，好似是徹底沒了電似的，皺著眉把手機放下，緊接著王檢看見崔曉麗案件的受理警察陳剛在路的對面向他招手。
王檢感覺自已在看見陳剛的一瞬間頭腦昏沉起來，這顆心也沉在胃裡讓人翻江倒海。
邢若樾上了陳剛的車，王檢呆滯的看著剛才發生的一切。
......
陳剛跟他打過招呼之後笑出來，“邢總，你身後的車可看著眼熟啊？”
邢若樾透過後視鏡看了一眼，雖然那個車身被擋著一大半，但是他依舊不費吹灰之力就能知道那是王檢的車。
王檢正在不遠不近的地方監視著他。
這個認知讓邢若樾一驚，王檢為什麼會這樣......
他嘆了口氣，“陳警官，車上能充電嗎？”
“能。”陳剛從工具箱裡拿出一拖三的充電線遞給他，主動開口問道：“想問問什麼？”
邢若樾不喜歡兜圈子，說話也直接了些，“王檢的真實情況。”
陳剛從腳底下拿出兩瓶礦泉水，遞給邢若樾一瓶，“他一家人全死了，短短兩個星期。”
“很奇怪對吧，王檢確實有很大的嫌疑，他脫不了干係。”
邢若樾不覺得驚訝，因為這是他今天就已經想到的事情，但是他在意的是為什麼王檢今天不讓自已去見他的養母。
是擔心養母說什麼不該說的話嗎？陳剛既然無動於衷說明沒有抓到任何把柄，一切都只是懷疑。
“他養母都說了什麼？”
陳剛想了想，沉重的看向後視鏡，似乎還能隱約看見王檢焦急的臉，“邢總用什麼身份過問？”
邢若樾：“邢總和王檢男朋友的身份。”
陳剛閉了閉眼，可能也是案子太麻煩，腦子脹痛，“崔曉麗說王檢殺了她女兒和前夫。”
“她女兒死前被人輪姦，被人拍了照片，她一口咬定是王檢乾的。”
邢若樾好奇，“為什麼他一口咬定是王檢乾的？”
“......”
陳剛同樣好奇的看他。
但是嘴裡的話不知怎麼就說不出口。
王檢看起來相當刻板，以至於在所有人看起來顯得有些禁慾，陳剛是不太願意相信他和男人攪合在一起，還拍了照這種話。
不過聽起來匪夷所思，卻不能保證這件事情不是真實存在的。
邢若樾看著他，目光有些冷豔。
陳剛嘆了口氣，他說：“王檢養母說他和男人廝混，也拍了照片。雖然我不知道其中的情況，但我知道王檢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邢若樾在聽見王檢和男人廝混還拍了照片的時候，他腦子似乎有點宕機。
直覺告訴他王檢也不是這樣的人，但王檢的舉動明明白白的在告訴他這件事情未必是假的。
他不願意相信，可懷疑的種子種下就必定生根發芽。
過往的相信和愛滋養著這顆種子，以至於邢若樾腦中把王檢一切異常的行為全部想了起來。
“你信了？”陳剛說道。
邢若樾看他，只是搖頭。
實際上邢若樾心裡有了譜，陳剛不信是因為他不瞭解王檢是什麼樣的人。
王檢在外一向是恪盡職守的本分人，再加上長相優秀，行為舉止也彬彬有禮，大家自然而然地就以為王檢是不可能和廝混拍照這樣的詞彙掛邊。
實際上邢若樾知道王檢膽子很大，而且性格偏執陰暗，實際上他還可以保證王檢的城府極深。
這些事情王檢到底做了沒他不知道，“等我回去問問他吧。”
陳剛笑出來，“要是他養母一家人知道他真拍照的話，他的嫌疑就更大了。”
邢若樾搖頭，“他不會殺人，我相信他。”
“邢總也不必著急下定論，現在局裡不少人說閒話，其實王檢也不一定乾淨。”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邢若樾下了車，他手裡抓著自已的手機和半包煙。
天氣很潮，又陰冷，邢若樾慢慢悠悠的走回了自已車上。
王檢睜大了眼睛，一次都捨不得眨眼，他就認真的看著邢若樾從陳剛的車上下來，然後回到他自已的車上。
王檢縮了縮脖子，心裡摸不著底，他不知道崔曉麗交代了什麼，陳剛他們查到了什麼？到底有沒有查到影片。
這些種種讓王檢不可抑制的慌亂。
他看見邢若樾回到車上之後也沒啟動汽車，而是突然開啟了門，下一秒王檢渾身僵硬。
邢若樾抬腳朝他這個方向走過來。
王檢下意識想要逃跑，可是邢若樾沒給他這個機會，那人已經走到了他的車旁邊。
王檢不敢抬頭，卻聽見邢若樾說道：“王檢，開門。”
“......”
他滿懷著忐忑開啟了門，一隻手壓住不安挪動的腳，整個人像是驚弓之鳥。
邢若樾坐上了車，他說：“開車。”
“......”
“去哪呢？”王檢強迫自已勾出一抹笑，“回家嗎？”
邢若樾點頭，“先回家。”
先回家......
那之後去哪兒？邢若樾到底都知道了什麼？他知不知道影片的事情。
按照崔曉麗的尿性他能確保陳剛有多半的可能性已經知道了，但是陳剛會不會告訴邢若樾。
他看著此時坐在自已身邊的人，臉色平淡，但是能察覺到其中有些許陰霾，身上的味道更是冷的讓人無法接受。
他一直沒動，即便是邢若樾說了先回家，他也一動不動。
邢若樾看他，幫他把溫度調高一點，“不冷嗎？溫度這麼低？”
王檢差點哭出來，他忍住了想要砸了天地的憤怒，然後神經質的將邢若樾的座椅放寬了些，自已起身跨坐在邢若樾身上。
“陳剛給你說了什麼！”
邢若樾被他的動作弄得一愣，他原本想的是怕王檢發瘋，回家再問，因為這樣的事情發生了不止一次，他擔心路上出問題，沒想到竟然是王檢先忍不住開口。
他伸手隨意的扶在王檢的腰上，輕描淡寫的反問：“他應該跟我說什麼？”
王檢有些抓狂，但是不想傷害邢若樾，手伸出又縮回，看起來真的十分病態。
“他說了什麼？是不是跟崔曉麗有關？”
“她說我殺了他們，說我是殺人犯對不對？”王檢問他。
邢若樾看著他，伸手幫他把凌亂的頭髮撥開，臉上的紗布也難看的鬆了不少，他溫聲問道：“影片的事情是真的嗎？”
！！！
王檢愣住，鋪天蓋地的絕望向他襲來。
邢若樾知道了。
他還是知道了......
王檢顧不上臉上的疼，難受的重新跪坐在邢若樾身上，“是真的，她女兒被人輪姦，我讓人做的，還錄了影片，怎麼？你要讓陳剛抓......”
“你知道我不是在問你這件事情，王檢，你太不乖了。”邢若樾似乎有些失望。
漆黑的眼中冒出無數的寒劍向王檢射去，成為了他遍體鱗傷的罪魁禍首。
王檢先是呆愣，然後頭上能看見青筋爆出來，白色的紗布也沁出很多血，臉色慘白，“那你在問我什麼事情？”他狂笑道。
王檢失了理智。
他坐在邢若樾身上像是個瘋子一樣，貪婪又肆意，“我讓人殺了他們，全部都是我讓人殺的？怎麼？你要把我抓起來嗎？你也要像他們一樣拋棄我嗎！？”
邢若樾眼下閃過一絲痛楚，很快便恢復了冷靜，他單手在王檢身後有一下沒一下的拍，另一隻手則桎梏住他的脖頸。
這個姿勢也讓王檢冷靜下來。
他臉上掛滿了淚。
三十好幾的男人哭起來不聲不響，好似深冬的小雪，聽也聽不見。
邢若樾見他好一些了，再開口問他，“你覺得我會讓人抓你嗎？”
王檢趴在他身上，手腳都痠軟無力的垂著，淚水和血水攪和在一起流在邢若樾的肩膀上。
王檢表情怪異的輕笑，“你讓他把我抓起來吧，若樾。”
“我要是真的殺了人，陳剛會放過我嗎？”
他知道陳剛為人正直，別說王檢自已和他是朋友，就算是親人陳剛也照樣把自已送進去。
“現在他沒抓我，說明他沒證據，他沒證據證明我殺了人。”
“若樾，我就算是親口承認了，我是殺了他們，但是他能奈我何呢？”王檢笑出來，像是困獸，帶著絕望。
邢若樾沒顧自已身上的血，而是將人摟緊了一些，“王檢，為什麼殺他們？”
“因為他們該死！”
“他們搶我的東西，搶我的錢。”
邢若樾偏頭，卻只能看見他的一個耳朵，他說：“你確定只是這樣？”
王檢十分肯定：“就是這樣。”
邢若樾索性坦白了說，“陳剛告訴我，你養母知道了你和男人廝混，然後還拍了影片的事情，你殺人滅口。”
“你告訴我，為什麼現在殺了他們，而不是之前殺？是因為你前幾天就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王檢，我可從來沒有拍那種影片的愛好。”
王檢立刻出聲否認，“我沒有。”
“好，那你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現在殺了他們？”
如果陳剛此時在這兒的話，他一定會被這兩個不正常的人給氣無語。
明明重點是殺沒殺人，在他們這兒倒是變成了為什麼殺人，為什麼不早點殺而是現在殺。
王檢舔了舔臉上流下的血，嘴裡盡是鐵鏽的腥味，“因為他們找我麻煩。”
邢若樾問他：“什麼麻煩？”
“你出差當天，我就是和李文慶在一起，他敲詐我。”
在邢若樾明顯不信的目光中，王檢捧著他的頭讓人直視著自已，“你不信我嗎？你寧願相信那個瘋女人說我被拍了照嗎！？”
邢若樾淡淡的看著他的臉，冰霜悄悄化盡。
他們不再是年輕人。
兩人自是各有各的思量，邢若樾身上的熱血早就消失殆盡，殺人償命是對的，但他不可能讓王檢去償命的。
無論人是不是他殺的，邢若樾都捨不得他遭受這樣的非議。
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他得弄清楚。
“所以你殺了他們？”
王檢捧著他的臉，有一下沒一下的吻著他，嘴上和剛才不同，他說：“我什麼時候殺人了？”
“李文慶酒精中毒，他女兒晚上回家那麼晚，被人纏上，還有崔曉麗，她是自殺的。”
王檢咬住邢若樾的下唇，殷紅的血全部被他舔舐進嘴裡。
甜腥味兒一瞬間灌滿了口鼻，他模糊的說：“若樾，他們不是我殺的，求求你了，別再問了.......”
邢若樾嘴上一疼，還是硬下心來，“我要你親口告訴我，你沒有殺人，更沒有和男人廝混拍照片。”
他聲音低啞，一身冰霜將王檢裹住，他說：“你說你之前從來沒有過，王檢，你也是騙我的，對嗎？”
王檢急切地吻他，一下又一下，像只小狗一樣，“我沒騙你，我是很想他們死，但是我沒有殺他們，信我......”
邢若樾最終還是嘆了口氣，將人擁地更緊。
汽車內部的溫度漸漸升高，王檢鬧了一通身上出了不少汗，邢若樾給他脫下身上的衣服。
一時間也沒人說話。
他能感覺到王檢使勁在他身上嗅，不停的親。
邢若樾拿開他的手，將人整個身體固定在離自已半米遠的地方，王檢使勁的掙脫他的手，“放開我.......”
邢若樾突然是下定了決心似的，態度也強硬起來。
“王檢，我只說一遍，這件事情你可以騙我，但是倘若有一天我知道了這件事事情和你今天交代的不一樣，我一定會離開你。”
“......”坐在他身上的人僵住。
棉花團成了一團，塞進了他的胸腔，王檢瞪大眼，眼角細微的皺紋都被撐開了。
怎麼辦........
王檢不知道怎麼辦，他應該坦白嗎？
邢若樾似乎很在意他是不是乾淨的，在床上也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