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清平臉上不少出血,鼻青臉腫的坐在單獨的房間裡發呆。過了好一會兒,他這兒的房門被開啟,兩個警察過來,“冷靜下來了沒?”

閆清平都給這兒待一晚上了,能不冷靜嗎,他輕輕點頭,“我什麼時候能出去?”

警察也不知道,聽說這事兒好像不是很好解決,他們也不敢給準話。

打架鬥毆,情節嚴重的要拘留而且還有罰款,但是上面有人盯著這個事兒,他們也不敢妄下斷論。

於是沒理他, 只說:“先出來吧,給你看看傷。”

閆清平點頭。

其實他早就麻木了,比起他之前挨的打這根本不算什麼,之前他捱打的時候都是若樾幫他,所以在他聽見杜放說邢若樾不是的時候他沒壓住心裡的火。

主要是他說的太難聽。

他跟著警察去外面醫務室。

誰知道里面還有個意想不到的熟人,“王檢哥?”

王檢猛地一下子看見他身上的傷還真是有點被嚇到了,大大小小的,屬頭傷最嚴重。

王檢:“昨晚沒有處理傷口嗎?”

旁邊的警察說:“晚上那會兒正調查呢,只簡單包紮了一下。”

王檢點頭表示知道了,“讓醫生給他看看吧。”

閆清平很震驚,他聽從醫生的指令坐下來,但是眼珠子直跟著王檢,“你怎麼來了?”

王檢遞給他一杯溫水,“我來看看你,替若樾照顧照顧你。”

閆清平擺手,平靜下來,“其實不用,我知道學長忙,他忙他的,我是真看不慣杜放,他說話太噁心了。”

王檢笑道:“那你還跟著他?”

“不一樣,之前是有事相求。”

王檢也沒什麼可說的,他理解閆清平,總有身不由已的時候,他從外面帶著點飯過來,在人家的監督下吃了吃,期間沒說太多關於打架的話。

“你認識邢若樾?”閆清平覺得疑惑,之前沒聽他說過,他一直都以為他們這群人裡面沒有和學長有私交好的。

別看那群紈絝子弟平時張口閉口邢若樾,其實學長連他們是誰都不知道,沒想到真正認識的人藏著呢.....

王檢沒否認,“清平,今兒我問了問。”

“嗯?”閆清平努力扒飯,像是幾輩子沒吃過飯一樣,“問什麼了?”

王檢說:“你可能得拘留十天。”

閆清平淡淡的哦了一聲,“行,別讓我爸媽知道就行。”

王檢笑他,“你能在這兒待上十天麼?這兒可不是家裡。”吃的是什麼食材都看不清楚,晚上還得輪流值班。

誰知道閆清平早就想明白了一樣,“我知道,反正就十天。”

王檢剛才和副局見過面了,態度十分明確,即便是看在邢家的面子上,那也得另說。

人家不是不怵邢家,只不過是紀律嚴明,王檢不欲去做這種為難人的事兒。

“清平,裡面吃的不好,而且條件也不好,但我會盡最大努力去安排,若樾也在來的路上了,你不用擔心。”

聽見邢若樾也在來的路上,閆清平很快鬆了口氣,至少這件事情就被攔在學長這兒了,不至於讓家裡人知道。

他一點都不擔心,唯一擔心的一點就是,“杜放那小子多久?”

“和你一樣。”

“他到底說了什麼?都到動手的地步。”

閆清平把吃完的飯盒一合,然後裝進袋子裡扔垃圾桶去,他說:“杜放說邢若樾背後有人,要麼學長小小年紀不可能做成這樣。”

“我知道他就是眼紅,但我是真忍不住。”

王檢明白他說的背後有人是什麼意思,邢若樾年紀確實不大,但能力強的可怕,沒見識過邢若樾的強大的人自然會說閒話,不乏說邢若樾是少爺又怎麼樣,德不配位照樣得找靠山。

王檢知道杜放那人的嘴不乾淨,尤其是喝了酒,多半說了更噁心的東西才讓閆清平反應這麼激烈的。

他沒再多問,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後悔嗎?”

閆清平一臉倔強,“我後悔沒打死他,以前學長就是這麼護著我的,我覺得我得回報一下。”

王檢笑出來,不清楚閆清平的腦回路,他追問:“他以前怎麼護著你的?”

“......”

閆清平的身世乾淨,而且家裡條件還不錯,怎麼就輪得著邢若樾護著了......

“上學的時候,我們在一個學校......”

閆清平吸了吸鼻子,這一下子痠痛就開始在頭腦內蔓延,他忍住了疼,說道:“那時候我們班有一群小混混看我不順眼,他們朝我扔衛生紙,還朝我吐口水。”

邢若樾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他比我高一個年級,有次在廁所他看見了,他直接掂起廁所的垃圾桶套那小混混頭上了!當時場面有點.......”

挺反胃的......

“當時他在學校還不是很出名,就因為這個事兒出名了,全校都知道大學神把人按廁所了。”

王檢莫名想笑,他就知道邢若樾在哪兒都不肯吃虧,不愧是做商人的料。

“然後呢?”

閆清平想了想他繼續說:“後來他們不敢去找學長,之後就變本加厲的打我。結果又被學長看到了,來來回回他幫了我很多次。”

“上大學之後不知道為什麼還有人找我茬,之後統統被他嚇跑了,他人不錯,而且很聰明,雖然很歹毒。”

他永遠都忘不了學長備考研究生的時候還要兼顧家裡的生意,都說窮人家的孩子早當家,他們這富人家的也沒好到哪兒。

王檢從閆清平崇拜的目光中讀懂了什麼,他笑著坐下來,“他以前是什麼樣子?比現在還冷漠嗎?”

閆清平搖頭,“意氣風發,光彩奪目,我感覺他就是人類標杆,這種基因到底多恐怖啊,他除了身體好像不是特別好之外簡直沒有任何毛病。”

“身體不好?”王檢疑惑。

閆清平擺手,“不算是身體不好,就是好像平時看起來沒什麼事兒,但是小病就能難受很多天,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兒了,後來也沒見他生過病。”

王檢想起之前他們在海島上淋雨的那次,醫生說他綜合免疫力低下明顯,像是天生的。那醫生也略懂中醫,能看的出邢若樾身體的問題。

原來是真的.......

他想著想著就入了神,兩人聊了很久,直到邢若樾推門進來的時候他才從閆清平的回憶中回神。

邢若樾一身筆挺的西裝褲,上身是白色商務襯衣,硬生生將人的年齡襯托大了好幾歲,但是看著更讓人慾罷不能了......

“聊什麼呢?閆清平?你長本事了,敢打架了?”邢若樾似乎進門之前還在看檔案,進門的瞬間王檢彷彿看見他剛把平板遞給了身後人,然後抬手將眼鏡也摘了下來。

閆清平看見他來了,眼裡是慫了慫,但是嘴裡還是不服輸,“你讓警察多判他幾年!也不枉我挨的這頓打。”

邢若樾在他面前站定,一臉調笑的看著他臉上的傷口,“嘖嘖,多少少女的美男夢破碎了,那傢伙下手也挺狠啊,你倆半斤八兩。”

閆清平不服,“他落後我半手,最後一下是我打得他!”

王檢無奈的笑出來,“這也要佔住最後一手?”

“當然,你快想辦法讓他多住幾天,他說話太噁心了。”

邢若樾淺笑,沒順他意,“怎麼?你還真想住啊?十五天,我可不能保證瞞阿姨這麼長時間。”

“什麼意思?”

邢若樾笑他,“我看人家的傷勢了,人家現在在醫院躺著呢,他站都站不起來了,可以啊你,下手夠痛快的。”

閆清平驕傲的點頭,“必須的,給你出氣嘛。”

王檢發覺剛才一直站在旁邊盯著他們的警察從邢若樾進來的時候就出去了,他靜靜的看了邢若樾一眼,然後輕聲說:“我去辦手續吧。”

邢若樾更詫異的看他,隨後點頭。

閆清平還在聲情並茂的講自已怎麼動的手,撂瓶子的時候多帥,還想問問酒館有沒有當天的監控了,“我想拷一份。”

他一輩子就動了這麼一次手,還是為了自已偉大的學長,他覺得值得紀念。

邢若樾搭著他的肩膀,“想太多了,監控我看了,你像個螃蟹一樣趴他身上,撕都撕不下來。走了,回家陪你媽去吧。”

閆清平還準備被帶回去繼續‘面壁思過’呢,他猛地聽見這話先是臉紅了一瞬,緊接著就陷入了懵逼的狀態。

“啥意思?”

邢若樾:“就是你能回家了的意思。”

“為啥?”

???

為啥?邢若樾敲他腦子,“你沒事兒吧,你因為我打架,我不得想辦法把你弄出去?還真能讓你留案底啊?你以後工作怎麼辦?光長個子不長腦子?”

閆清平跟著他走,“人身攻擊我幹什麼?你難道不感動嗎?我還以為你進來會對著我愧疚的哭出來呢。”

邢若樾走在他前面,自已也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感覺到邢若樾的背影僵硬了一下。

王檢拿著扣過章的證明出來,“和解書籤好了,我們現在能走了。”

邢若樾還是喜歡和王檢說話,不費勁......

他把自已的車鑰匙給了王檢,說:“你一會兒有事兒沒?”

王檢搖頭,“沒事兒,怎麼了?”

邢若樾指了指停在大門口的車,“要不要陪我去開會?”

王檢毫不猶豫地點頭,“那閆清平呢?”

“他?他回家給他媽報到。”說著還把目光放在了閆清平的身上。

“王檢,你先上車吧,我給他說幾句話。”邢若樾從褲兜裡面摸出來半盒煙和一塊錢一個的打火機。

王檢眼底暗了又暗,他輕輕點頭,然後先去車上了。

閆清平不是傻子,他知道邢若樾好像要說什麼。

果然,邢若樾把煙抽完之後用皮鞋碾滅,“清平?”

閆清平底氣不足的嗯了一聲。

“對不起,害你捱打了。”

閆清平:“.......”

“等等,他傷的比我更嚴重,怎麼叫捱打了?我不是單方面捱打!”

邢若樾覺得他的關注點還是蠻清奇。

“行行,先不說這個,就說說你動手這個事兒,其實他說什麼都無所謂,你知道的,我不可能管得住所有人的嘴。”

別人說什麼只要不當著面他就聽不著,聽不著就沒有這話。

邢若樾知道這事兒跟自已有關係,但不會覺得責任全是自已的。

首先杜放有百分之九十九的責任,閆清平有百分之零點五,剩下的應該都是他的。

“下次這種煞筆再說什麼就讓他說,我怕你把自已搭進去,怎麼都行,就是不能動手。”

閆清平知道道理,他也被邢若樾唸叨習慣了,嘴裡一直說著知道了。

“行,那你回去吧。”邢若樾拍了拍他的肩膀,“一會兒我的人帶著你去醫院處理處理,實在不想回家就先去我家。”

閆清平拿過自已的手機自在的活動了活動還有些疼痛的手指,他說:“知道了。”

邢若樾看著閆清平上了車之後,他也去找王檢了。

王檢一直在車裡等著他,眼睛死死的盯著邢若樾,他心裡暗暗發誓,如果邢若樾對別人有一點親暱的動作,他就立刻下車。

他不知道是興奮還是擔心,當看見邢若樾朝這邊走過來的時候,他終於笑了笑,在車內昏暗的環境中顯得極為詭異。

一陣冷風鑽進車裡,驅散了一些車裡的味道。

王檢看著他的側臉,睫毛輕動,“送走了?”

邢若樾把座椅放平,他哼嘆,“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工作三千六百五十天,委實有些累.......”

王檢眼裡笑意更濃,此時的人早就脫了在外面那身成熟的衣服,現在就是一個等著獎勵的小朋友。

邢若樾閉著眼在副駕上休息,張嘴說道:“王老闆盯我盯的很死嘛。前腳下飛機,你後腳就知道了?”

王檢沒覺得羞恥,反而很淡定,他嘴角始終噙著一抹笑意,“正好聽朋友說了,不過這樣豈不是正好,你知道我很在意你就對了。”

邢若樾哎呀了一聲,佯裝陰陽,“就怕不是真的在意呢......”

“騙子慣會騙人的手段是什麼?”

王檢看他,不置一詞。

邢若樾自然而然地繼續說:“騙子都是先騙心,再騙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