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一郡主官陷入到了無盡的憂愁之中,老者胸有成竹道:“大人放心,十日足夠了,其實十日都是多餘的,以老夫之能,最多三日便可將那人找到,以解我全郡百姓生死存亡之危機。”
聽到這位童顏鶴髮老先生的話周陽一下子眼裡放光似絕境之中的人找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老先生君子一言駟馬難追啊?”
“老夫豈敢以全郡百姓性命來戲弄大人,老夫夜觀天象,也發現了王氣生於我郡,這等天象又豈能瞞過王廷神族,所以我料定了他們必將前來搜捕此人,此等人物直接威脅到神族統治,讓他們寢食難安,他們又豈能善罷甘休,定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一定要將這個攜帶王氣之人除掉方能心安。”
彌宏聽完童顏鶴髮老者說完,問道:“敢問先生大名。”
“老夫姓楊名元。不知尊者怎麼稱呼?”
“老朽姓彌名宏。”
周陽這才想到自已似乎從來沒有問過他們姓甚名誰,不免有些尷尬。為緩解尷尬,周陽問彌宏道:“彌老先生是第一個算到了銀甲騎士團到我郡所來為何的。楊老先生三日內能將此人找到,那如果這重任交到彌老先生手中,彌老先生幾日能找到此人。”
彌宏呵呵一笑,“老朽不才,老朽一日便能找到此人,但老朽不願意找。”
周陽和楊元驚呼:“為何?”
彌宏淡淡一笑道:“王氣乃天地所生之物,天為其父地為其母,就如那神話傳說中的孫悟空一般,天地才是他的生父生母,既然天地是其生父生母,那即便是天庭高居九霄雲端的玉帝也得掂量掂量這妖猴的根腳背景。如若要除掉這王氣豈不是以天地為敵,逆天而行嗎?依我看,我們不但不能找到此人,還要設法保護此人免遭神族迫害,以此順應天意拯救萬民。”
彌宏一番話說得周陽和楊元啞口無言。良久周陽才緩緩說道:“彌老先生的話雖有幾分道理,但本官不能為保一人而將全郡百姓置於瘟刑之下,那可是數萬鮮活的生命啊,本官做不到。再說瘟刑一旦施行,恐怕那攜帶王氣之人也難以逃脫,與其全軍覆沒,不如損一人而保全郡百姓。”
瘟刑和瘟殺是神族統治神龍島的鐵腕手段,神族以瘟疫威懾萬民立國,瘟疫是神族的統治利器,正如遠古時期,王權的象徵是一把斧頭,斧頭代表武力,任何統治的最底層邏輯都是武力,武力是一切統治的最根本的基礎,誰的拳頭大誰的武力強誰就是王,正如那句古話,兵強馬壯者為天子。在神龍島象徵王權的那把斧頭就是神族賴以生存的根本——瘟疫。由瘟疫塑造的瘟刑和瘟殺就是殺死反叛者和犯罪者劊子手裡的刀,是一把鋒利無比的生物神器。
島民們一次次被瘟刑瘟殺折磨得如同溫順的羊羔一般,聽到瘟刑瘟殺便渾身顫抖,驚慌失措,如同老鼠見了貓。周陽知道王業絕對說到做到,如果不按照他的要求將攜帶王氣的人交出來,那麼不用懷疑他說到做到,一定會將全郡變成無人區的。
楊元當然是站在主官周陽這邊了。自古權力就像一個巨大的旋渦,會將一切貪婪的人吸到這個旋渦裡來,一旦掌握了權力,一群貪婪的人便趨之若鶩的朝你撲來,以滿足你的慾望為已任,你的任何慾望,甚至連晚上做的夢,這群人不擇手段都能將他變成現實。這群貪婪的禿鷲喜歡的是你這個人嗎?不,他們喜歡的是你掌握的權力,這權力就像是一堆誘惑力無窮的腐肉,食腐是禿鷲的本性,有此本性焉能讓它不如蟻附羶。
楊元想借此機會成為周陽的幕僚座上賓,從而過上錦衣玉食的美妙人生,平時想巴結主官還沒有這機會,如今這千載難逢的好時機他又豈能錯過,按照他們算命這個行當的潛規則,在周陽測試他們的真才實學的時候,他應該將答案偷偷傳遞給所有人的,報團取暖一致對外才是在這個行業的立身之本,但他沒有這樣做就是為了在這群窩囊廢中脫穎而出,從而走上一條依附權力的康莊大道。雖然會得罪同行,但這點代價在楊元眼中不值一提,楊元從來不將那群靠拿錢賣文牒在這個行業坑蒙拐騙的酒囊飯袋騙子蛀蟲看在眼裡,他又怎會將自已參透的天機告訴這群垃圾。周陽下令砸掉這群騙子飯碗的時候,楊元內心還高興不已,但周陽師爺的幾句耳語就將周陽的命令改了,甚至像樣的懲罰都沒有,這讓楊元領會到師爺對權力決策的影響力之大。所以他必須成為師爺那樣的幕僚,等他成為周陽幕僚之後,那群師爺就該收拾鋪蓋滾蛋了。
如此站隊的好時機,楊元豈能錯過,楊元趕緊幫腔道:“彌先生說王氣是天地所生,那保護王氣的責任應該在天地身上,我等凡人怎麼保護得了王氣呢,我等凡人能保境安民已是功德無量了,又怎麼敢如蟻附羶去蟻附天地,搶天地的功勞呢?如若攜帶王氣之人正是天地所生的王者,那天地自會保他。若天地保他而死在了神族手裡,那就說明他只有王氣卻無王命是命裡的劫數。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等只要保住了全郡百姓就是對天地最好的順從,哪有逆天而行的道理。”
見楊元站在自已這一邊,用更加具有說服力的說辭堵住了彌宏的嘴,周陽繼續加強道:“楊老先生的話十分在理,本官作為一郡主官,能保境安民已是功德無量了,至於保護王氣這樣的重任屬實不敢與天地爭功。還是交由天地去保護吧。若此人真有王氣且有王命,那自然是天大的吉人,這吉人自有天相。我們將這吉人找出來,確保一郡百姓的安危,至於天相不相那隻能讓老天爺自已做主了。”
彌宏見此二人已經統一了戰線站在了一起,便話鋒一轉,說道:“剛才是試探二位對神族是否忠誠,實不相瞞,在下正是王上親封的國師彌宏,此次隨王大人親自到貴地來處理王氣一事。但你們讓我失望了,你們對神族沒有絕對忠誠啊,所謂不絕對忠誠就是絕對不忠誠,面對王氣這樣的反叛之氣,你們沒有絕對堅定的站在神族這一邊,尋找王氣也僅僅只是出於保護一郡百姓這樣的目的,而不是除掉王氣為王上解憂。還什麼保護王氣交由天地,這樣騎牆兩面三刀牆頭草的做派恐怕對你們很不利啊。”
聽聞彌宏這話,周陽、楊元先是一驚,不過為官多年已成了老油條的周陽又豈能如此輕易被嚇住,他賠笑道:“先生張口就是國師,可有憑證,莫不是誆騙本官。”
彌宏聽到這話就在身上摸索,想拿出國師玉腰牌自證。但全身摸索遍了才發現自已根本就沒帶在身上,在馬車上的包袱裡。場面一下子陷入到了尷尬之中。彌宏尷尬笑了笑:“出門急了忘帶了。”
周陽冷笑道:“是忘帶了,還是根本就是想誆騙本官。國師這等要職我怎麼不知道,我這就將你捉拿了交由王大人處置。來人啊,拿下。”
院子裡的幾個虎背熊腰的護衛聞聲而入,三下五除二將彌宏捆了起來,帶了下去。
帶下去後,楊元掐指一算,臉色大變,對周陽道:“不好,大人此人真是王上親封的國師,只是王上不想讓人知道他沉迷於玄學,保密工作做得好,極少人知道而已。”
“啊!”周陽驚掉下巴,一股深深的恐懼瞬間席捲全身,身為官場老油條的他平時對待這類問題的時候都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今天這是怎麼了,居然犯下如此蠢的錯誤。
立即讓人將國師請上來,並親自為其鬆綁。口中還不住的道歉:“下官有眼無珠冒犯了國師,還請國師恕罪。”
“相比於你對王上的不忠,捆了老朽倒顯得不那麼重要了。”彌宏不依不饒道。
周陽沒想到王業居然派國師來釣魚執法自已,面上露出了悔恨交加的神情一下子噗通跪倒在地,“下官有眼無珠,不知王大人請國師來試探下官,還請國師勿將你我之間的對話稟報給王大人,否則以王大人的脾性,我全郡百姓的命修矣。”
楊元卻很鎮定,因為剛才他掐指一算,還算到了其他東西,見周陽嚇得魂不守舍跪地祈求彌宏,楊元趕緊上前想將周陽攙扶起來,周陽卻不理會,還讓楊元一併下跪祈求。
楊元卻不吃這套,冷冷道:“國師似乎和王大人關係並不好,試探周大人的活也不是王大人的意思。”
彌宏冷眼問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哼,你那點小把戲我掐指一算就瞭如指掌了,王大人命四個銀甲騎士監視著你,你給這四人設下了鬼打牆的陣法才擺脫他們來到府衙這裡。你打心眼裡想保王氣,卻汙衊周大人對王上不忠。是與不是?”
彌宏心裡一驚,此人推算功夫著實了得,掐指間就將自已的事情算的一清二楚。但面上還是保持著平靜。現在就是考驗跪在地上的周陽到底聽誰的了。彌宏端起茶小酌一口道:“周大人是否要去王大人那裡對質?”
“下官不敢,下官不敢,不敢。”周陽連連磕頭道。
楊元道:“對質就對質,誰怕誰。周大人您信我,他是偷跑出來的,他一肚子想的是阻止您找到王氣,剛才他想說服我們保王氣,結果我們意志堅定的要服從王大人的命令,他見風向不對,於是說他是王大人派來釣魚執法試探我們忠心的。他才是那個不忠之人,而且王大人已經對他起了疑心,我們不用怕他。”說著又攙扶周陽起來。
但這次周陽學聰明瞭,他知道官場的水深得很,不是一個玄學之人所能領悟的,依舊跪著等彌宏鬆口。
彌宏深知再演下去說不定就露出破綻穿幫了,於是改口道:“周大人放心,同朝為官,我自然是要給你掩護過去的,將來萬一老朽也出現了危機的時候也是需要你幫著掩護的。咱們現在想想怎麼抓住王氣這才是王大人關係的大事,也是關係到全郡百姓安危的大事。周大人是為民著想的好官,我豈能讓您這等好官落到王大人手裡。周大人快請起。”說著就將周陽扶了起來。一見彌宏扶自已起來,周陽便不再推辭,站了起來。
楊元見周陽不買自已的賬,卻對彌宏深信不疑,很是惱怒,但又不能面上表現出來,只能悶在心裡,臉色瞬間很不好看,拂袖而去。
周陽察覺到楊元的惱怒,趕緊追了上去,低聲安撫道:“官場上的事,楊老先生還不諳熟,還請見諒。”
聽周陽這樣說,楊元惱怒稍稍減輕了。對周陽耳語道:“如果大人信得過老夫,此人不得不防,他一心想要阻止大人完成上面交代的命令,他是鐵了心的要保王氣的。但保王氣對咱們全郡百姓來說就是滅頂之災啊。還請大人小心。”
周陽在楊元耳邊輕聲說道:“我自會防範,但官場上的事情,沒有實質證據的話,我們拿他也沒有辦法,楊老先生如果真能找到他反叛的實質證據的話,才有扳倒他的可能。如若不然,他反咬一口遭殃的就是我們了,而且你剛才也算到了他是王上親封的,那就是王上的親信,將來回到王上什麼,隨便遞句壞話就能讓我們人頭不保,隨便遞句好話就能讓我們更上一層樓,這樣的人可得罪不起的。不能隨便扳的,扳不到,萬劫不復的就是我們了。”
聽到周陽這話,楊元這才意識到自已剛才差點釀成大錯,官場果然水深如淵,深不可測,王權身邊的人即便是反賊,沒有實質證據也不能隨便攀咬,否則就是引火上身。楊元摸了摸額頭的汗珠,對周陽道:“老夫失言老夫失言,幸虧大人提醒,不然老夫真就掉以輕心了。”
於是二人重新回到彌宏身邊商量著怎麼尋找王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