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辭晚在醫院陪護了梁頌兩天,兇手的家屬一直沒有露面。
她心裡憋著氣,也沒顯露出來。
期間她聽說兇手的家屬就在存仁醫院治療,當時也是因為其家屬的病情,才一時衝動掏刀傷人。
但是不管怎麼說,傷人就是不對。
更何況,梁頌還是被無辜中傷的人。
他只是去會診,想辦法如何治療患者,卻平白無故捱了一刀,這事上哪裡說理去。
陳麗萍聽說了事情經過,藉著接水的空檔和姜辭晚說:“要不要我託你二伯去找找派出所的關係?小梁被捅成這樣,兇手居然還能逍遙法外,我實在害怕。”
姜辭晚明白陳麗萍的顧慮。
明明對方涉嫌了犯罪,卻沒有被拘留逮捕,而是取保候審,也不怪她這幾天都提心吊膽。
她安慰陳女士,“不用了媽,這是國家規定,沒有傷情鑑定書就不能以故意傷害罪定罪,公安機關自然也不能拘留逮捕他。”
“只要梁頌出院後拿到傷情鑑定書,我就馬上向公安機關遞交資料。”
“該打官司就打官司,不論對方是誰,給多少錢,我們都不鬆口。”
陳麗萍雖然也是知法守法的好公民,但刑法對於她來說是完全陌生的領域,病急亂投醫也是難免的。
姜辭晚懂的多,她點點頭同意了。
梁頌被捅傷的訊息也上了新聞。
雖然新聞裡將梁頌和兇手的個人資訊抹去,但還是有人順藤摸瓜,查到此次被襲擊的醫生就是之前跪地救人的那位醫生。
一石激起千層浪,網友們紛紛為梁頌鳴不平。
同時也強烈譴責任何形式的暴力傷醫行為,希望能早日將行兇者繩之以法。
也有好心人和社會組織想要來慰問梁頌,姜辭晚全都謝絕了。
蘇夢也來看過他,姜辭晚當然不會因為她喜歡梁頌就將人攔在門外,那也太沒有風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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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姜辭晚淚都不知道流了多少,終於等來梁頌拆線的日子。
梁頌脫下病號服,換上日常的服裝,她覺得這段時間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將病房裡的東西收拾打包好,一行三人準備去辦出院手續和傷情鑑定書。
梁頌已經行動自如,但姜辭晚不放心,走哪還是扶著他。
剛出病房門,就遇見了一個令所有人都意外的人。
只有梁頌面色平靜。
“阿姨,爾爾。”
鄧一帆好像來得很著急,話音還有些喘。
姜辭晚和陳麗萍對他的突然出現雖然始料不及,但面上都沒什麼表情。
兩人都沒理他。
甚至還默契地同時繞過他向電梯走去。
鄧一帆上前攔住她們,“對不起,我今天來是想求得你們的原諒。”
姜辭晚懵了,什麼原諒不原諒的,他們都已經分手一年了,鄧一帆還在這裡求原諒是腦回路太長了嗎?
陳麗萍也一頭霧水。
他見兩人都沒回答他,又看向梁頌,“你還年輕,身體也好,恢復得也快,能不能放過我舅舅一次?”
姜辭晚神情一頓,拉過樑頌的手臂,睜大眼睛問:“將你捅傷的人是鄧一帆的舅舅,你早就知道?”
梁頌點頭,“那晚的病人我曾經在華爾道夫酒店見過。”
“許阿姨?”
“對。”
聽到許曼香的名字,陳麗萍嚇得捂住胸口,不安地看向鄧一帆,“怎麼會?我上次去看她,她的精神頭很不錯,怎麼突然進急診了?”
鄧一帆:“前幾天我媽媽夜裡突然腦出血,引發了腦疝,所以打了急救電話。”
“我也是事發的第二天才從京北趕到蓉城的。”
陳麗萍急了起來,“那你為什麼不通知我!你難道不知道我和你媽媽的交情?”
到了這一步,鄧一帆只能迎頭承受陳麗萍的怒火,“對不起,陳阿姨,是我媽媽不讓我通知您的。”
陳麗萍恨不得馬上見到許曼香。
從鄧一帆口中得知她所在的病房後,連囑託都忘記對姜辭晚和梁頌說,就往神內趕去。
陳麗萍一走,姜辭晚冷眼看他,“所以你是聽警察說我們要走司法程式,現在急了,想為你舅舅取得諒解書,讓他不去坐牢?”
鄧一帆今天來的確帶著這個目的,他聽說這件事時,其實不知道被捅的醫生是梁頌。
知道是梁頌後,他清楚姜辭晚的性子,一定不會鬆口諒解,本想馬上來探望,爭取緩和他們的態度。
哪知道突然輿論四起,方嫣然又給他出餿主意,說家屬沒必要出面,等輿論淡下去找個好律師,事情自然就好解決了,無非就是多給些錢的問題。
直到他今天得知梁頌出院,要去司法鑑定中心鑑定傷情,他才知道這件事現在處理起來有多棘手。
他舅舅成天吊兒郎當是不假,但是也是真心愛他媽媽的,只是方式太極端了些。
許曼香還躺在病床上,他不能讓舅舅也進監獄。
鄧一帆深吸一口氣,再次試圖勸說,“爾爾,我知道我舅舅的行為很過分,但他也是為了我媽媽的病情。”
“你們能不能看在我媽媽的面子上,再考慮一下出具諒解書的事情?”
“我保證會讓他好好反省,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這樣的事情。”
姜辭晚撩起眼皮,像是看傻子一樣看他,“以後?先讓你舅舅進去坐幾年牢再想以後吧。”
“而且許阿姨的為人你還不清楚?她一向看事情透徹,要是知道你舅舅做出這樣的事,也絕不會同意你這樣來求情。”
“今天無論你說什麼,你舅舅必須為他傷害梁頌的行為負責,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姜辭晚全程充當梁頌的話事人,將鄧一帆的每一句話都堵得死死的。
梁頌知道現在這種情況只能讓她說個痛快,自已貿然插嘴的話,死的可能就是他了。
鄧一帆見姜辭晚油鹽不進,又明白在他們面前談錢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徹底看扁了他。
只好從梁頌入手,“我知道你對我插足你和爾爾的事恨我入骨,但是這是兩碼事。”
“我舅舅年紀大了, 還請你高抬貴手,諒解他這一回,讓他的晚年過得也不至於太悽慘。”
這是想道德綁架了。
但是,他出手傷人,和他是不是老年人又有什麼關係呢?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難道年紀大就可以為所欲為?
有些時候,不是老人變壞了,而是壞人變老了。
梁頌嘴角的笑容淺淺升了起來,“這不是私人恩怨的問題。”
“更何況,我家裡的一切由我女朋友做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