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為什麼?”

姜辭晚蹭了蹭他的胸膛,“因為我是個顏控,你是我見過最帥的人,即使是座冰山,我也能給你捂化了。”

梁頌悶聲笑了起來,拉開她,然後俯身把臉往她的面前湊了湊,“合著你就只是喜歡我的這副皮囊?”

“哪有。”姜辭晚揮手將他的俊臉往旁邊一推,“我不光看臉,也是智性戀,肚子裡沒點墨水的我也看不上。”

“那鄧一帆?”

姜辭晚:“......”

道上的規矩是看破不說破,梁頌你真的很不解風情!

兩人膩膩歪歪了一陣,姜辭晚給梁頌做了一杯咖啡後,讓他自已去衛生間將頭髮吹乾,自已則去收尾張霖琛交代的論文。

吹好頭髮後,梁頌端著咖啡杯坐在姜辭晚的床尾,看她一邊研究文獻,一邊在鍵盤上敲敲打打。

他發現,她對自已喜歡的事情總是格外專注。

即使在外人看來考古這個研究領域特別枯燥,但她好像隨時隨地都能樂在其中。

無論在考古發掘現場,還是在博物館的常設展,或是在堆滿古籍文獻的臥室裡,她都能全身心地投入其中。

《一代宗師》裡有一句話:功夫就是時間。

只有在一復一日的堅持中,方可見自已,見天地,見眾生。

這種精神他在身為地質學家的外公外婆身上也見到過,但老一輩總是格外的低調內斂。

姜辭晚則不同,她對考古的熱愛是外放的,是充滿活力和生機的。

過了一會兒,姜辭晚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目光,她停下手中的動作,轉頭看向他,“怎麼啦?一直看著我。”

梁頌微笑著說:“看你這麼認真,覺得很迷人。”

對於他的大實話,姜辭晚不禁失笑,“你就會說好聽的。”

她又低頭看了眼文獻,“不過考古真的很有意思,雖然在當下的大環境中,公共考古也有了一定熱度,但仍然有很多人對考古存在誤解。”

“讓考古真正走進大眾,依然任重道遠。”

梁頌點點頭,雖然她突然一板一眼起來,但他卻覺得有自已堅持的她更加可愛。

姜辭晚突然想到,“梁頌,你當初為什麼選擇學醫?”

她回憶了一下,自已讀書時可沒有說喜歡醫生,或喜歡醫學這種話。

梁頌肯定不會是偶像劇和言情小說裡經常出現的那種,為了女主的一句話去學醫的橋段。

坐在椅子上的姜辭晚看他有略微的失神,擔心自已是不是問錯了什麼。

她害怕觸碰到了他的禁區,連忙補一句,“如果你不想說,可以不用回答的。”

她只是想多瞭解他一些而已。

梁頌低頭笑了笑,釋懷了般,“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他握著咖啡杯的手暗暗用力了兩分。

“我是為了我媽媽學的醫。”

姜辭晚:“......”

她微張著嘴,反應了不知道多久。

他不是和他媽媽的關係非常不好嗎?

怎麼又會是為了葉雲而學的醫?

梁頌就知道她會是這樣的反應,就算不是她,其他人知道了他學醫的真正原因,肯定也會百思不得其解。

“其實你不知道,我媽媽曾經是一名援藏醫生,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情才轉行從的商。”

“原來如此。”姜辭晚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內幕,“那你是想繼承葉阿姨的衣缽?”

梁頌盯著杯中的咖啡,苦澀的味道一如他曾經內心的糾結。

“明明我心裡對她是有怨懟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家裡翻到她在西藏工作時的舊相片和日記本,我突然有一種想要為她彌補遺憾的強烈衝動。”

也許這也是對母愛缺失的一種自我彌補。

“做著她曾經熱愛的事情,彷彿就能拉近我們之間的距離,就能感受到她的溫度。 ”

這些話,他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說過。

也許傾訴的物件正是姜辭晚,他才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

姜辭晚默默聽著,心中的情緒難以言喻。

她十分清楚梁頌前二十年的人生該會是多麼的孤獨,但是他好像並沒有自已想的那般刀槍不入,堅韌不拔。

他也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他也會有脆弱與無助的時刻。

所以她能理解他內心的矛盾和掙扎。

那種對母親既渴望又抗拒的情感,在他的身上體現得如此真實且深刻。

殺她為什麼要用親情刀。

“葉阿姨如果知道你是為了她,一定會很開心的。”姜辭晚握著他端著咖啡杯的手,柔聲說。

她想,梁頌和葉雲的關係如果能緩和一些,可能對他,對葉雲都好。

梁頌笑著將她的手背拿到鼻尖處貼了貼,習慣性地嗅著她身上的味道。

玫瑰花香總能使他感到安心和放鬆。

他搖了搖頭,“童年缺失的父愛和母愛,即使後期怎麼彌補,都像是破碎的鏡子,即使拼湊起來,裂痕也依然存在。”

“所以我不必去勉強自已,也不必去為難他們,各自過好自已的生活,就是我們這個家庭最理想的生活狀態。”

俗話說得好,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姜辭晚覺得梁頌現在對親情的理解已經十分超脫了,所以她才沒有出口去勸他修復和葉雲的關係。

他就是想過好自已的人生,不糾結,不內耗。

說完,梁頌像是沒事人一樣,捏了捏她的臉,笑著說:“不說這些了,我現在有你在身邊,就是最幸福的時候。”

他越是這樣,姜辭晚對他越是心疼。

她曾經以為他生來就是天之驕子,不可一世。

原來完美人生的背後竟然隱藏著這麼多的傷痛和酸楚。

她很難想象他在保持著優秀的同時,又是怎麼獨自熬過那些無數個孤獨的日夜。

“歲月送給我苦難,也隨贈我清醒與冷靜。”

這句話用在梁頌的身上再合適不過。

他就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溫潤沉穩,含蓄堅毅。

姜辭晚知道他應該不會希望自已因為他的家庭而可憐他,所以她只是俯下身子去擁抱他。

以後,她只想長久地陪伴在他身邊,讓他從此不再是一個人。

梁頌溫柔地拍了拍她單薄的背脊,她溫熱的體溫透過衣物,絲絲縷縷地過渡到他的身上。

過去那些如影隨形的痠痛感,好像在這一刻都煙消雲散了。

這一刻,他們都沒有說話,因為這一個擁抱已經勝過了千言萬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