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頌直接開車回到了家屬小區。
走在小區的道路上，路燈的暖黃燈光將他寂寥的身影拉得筆直。
家家戶戶的電視聲，歡笑聲透過暖洋洋的玻璃窗戶隱隱約約傳來。
他忽然感覺自已與這一切都是那麼的格格不入。
不過，他好像一直都佩戴著一張隱形的假面，將內心與外界隔絕開來。
他習慣了獨來獨往，習慣了用清冷疏離的外表來掩飾自已內心的想法。
只有在姜辭晚面前，他才會脫下那張面具，放下所有的防備。
看了一眼手機螢幕上的時間，剛過零點。
站在單元樓下仰頭看去，姜家的窗戶被擦得很亮，上面貼著大紅窗花，燈火從玻璃窗內灑出來，如夢似幻。
她這時也許邊吃零食邊看春晚，也許正在和姜德忠通影片電話，也許發著迎接新年的朋友圈。
走上樓，拿出鑰匙開門，忽然對面的門一開，門後露出姜辭晚掛著兩個梨渦的笑臉，“你這麼早就回來啦？不再多陪陪葉阿姨？”
梁頌開門的動作一頓，轉過身望向她，漆黑的眼眸一如既往的柔和，“嗯，吃了飯就回來了。”
他沒多說什麼，姜辭晚“噢”了一聲，又俏皮地對他眨了一下眼睛，“你要不要過來，有驚喜哦。”
把鑰匙攥進手心，他笑著應下，“好。”
進了屋，抬眼就看見剩了一桌的年夜飯，以及很有年味的各種室內裝飾，電視里正播放著春晚的小品。
這才是過年應有的氛圍。
陳麗萍從房間裡出來，掏出一個紅包遞給他，“小梁，新年快樂！這是阿姨和你姜叔叔的一點心意，務必要收下。”
梁頌沒想到姜辭晚口中的驚喜居然是壓歲錢，他笑，“阿姨，我哪裡好意思收。”
見他不肯收，陳麗萍一把將紅包塞進他的大衣口袋裡，“沒有多少，長輩賜，不能辭，收下收下。”
姜辭晚也笑著說：“你就別推辭了，我爸媽給你的，你就收著唄。”
盛情難卻，梁頌也笑起來，“那好，謝謝阿姨和叔叔了。”
陳麗萍又拉他在沙發坐，抓了一把瓜子給他，問：“小梁，你媽媽現在如何？我和她上次見面好像還是在西藏的時候，也不知道她變沒變樣。”
梁頌向上勾的嘴角突然一僵，他垂下眼眸，“她一切還好。”
陳麗萍繼續說：“那就好，有時間帶她來家裡坐坐，我們也好敘敘舊，這麼多年過去了，雖然聚少離多，但那份情誼還在。”
“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一定帶她來。”
他惜字如金，陳麗萍和姜辭晚都注意到了在他身上不常見到的淡漠。
母女倆交換了眼神，姜辭晚打圓場道：“本來還想帶你去鄉下玩玩，現在看來是不成了，但是我奶奶做的臘肉和香腸可好吃了，到時候給你帶一些嚐嚐。”
想到他過個年多半連香腸臘肉都吃不上，還有那空空如也的冰箱，她對他生出了一絲同情。
梁頌向她攤開手心，裡面是他剛剛剝好的一把瓜子仁，笑著說：“好，但是你和阿姨過去方便嗎？要不我送你們？”
姜辭晚的臉一熱，還是接過來，“你怎麼不吃？”
又道：“初一沒有營運車輛，但是我打了順風車，有司機接單，明早過來接我們。”
“那好吧，你回頭把地址和司機的車牌發我一下，過年期間人多車雜，還是小心一些好。”
姜辭晚倒沒想到這層，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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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九點，姜辭晚和陳麗萍提著年貨站在小區門口等車。
“奇怪，明明司機接了單的，為什麼定位上卻顯示車輛距離我們還有幾十公里？”姜辭晚盯著手機畫面，十分疑惑。
眼看已經超過了約定時間，她撥通了司機的電話，“你好，我們定了順風車，請問你還有多久到？”
電話那頭傳來一陣解釋聲，姜辭晚的表情變得越來越嚴肅。
掛了電話，她對陳麗萍苦笑道：“他讓我取消行程，他不回去了。”
聽說了這個噩耗，陳麗萍皺起眉頭，有些無奈，“這大過年的，怎麼說不回去就不回去了呢？那現在可怎麼辦？”
姜辭晚咬了咬嘴唇，思索片刻後說：“現在順風車肯定是約不到了，要不我問問朋友有沒有認識的司機正好有空，可以專門送我們一趟，多給些辛苦費。”
母女二人站在小區門口，一時有些茫然。
就在這時，熟悉的銀色阿斯頓馬丁緩緩停在她們面前。
車窗徐徐降下，梁頌那張眉舒目朗的臉出現在眼前。
姜辭晚還在到處發資訊找司機，陳麗萍發現了他，趕緊兩步上前，驚喜道：“小梁！”
梁頌取下安全帶，開啟車門下車，“阿姨，你們怎麼還在等車？”
低頭的姜辭晚聽到聲音，見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司機臨時去不了了，所以我在另外找車送我們去。”
梁頌注意到她們腳邊的年貨，想都沒想，“還是我送你們吧，大年初一不好叫車的。”
陳麗萍聽了，臉上一喜。
姜辭晚握著手機卻有些猶豫，“會不會耽誤你的事情？”
他開車出來，一看就是出門辦事的。
梁頌已經上前提起年貨，微笑看她，“不會，上車吧。”
上了車，梁頌直接導航姜辭晚昨晚發給他的地址。
阿斯頓馬丁還未駛出三環，一個號碼撥進了梁頌的手機。
他看了一眼正和陳麗萍聊天的姜辭晚，按下了車載藍芽的接聽鍵。
是一個清脆的女聲，聽起來年歲還小，“梁頌哥哥，你什麼時候到啊，我都等你好久了。”
姜辭晚和陳麗萍聽到給梁頌打電話的是個小女生，不約而同的住了嘴。
車內的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微妙。
握著方向盤，他抱歉地說：“不好意思，我臨時有點事，不過去了。”
電話那頭的女宣告顯有些失望，“啊？可是我們明明說好了的啊。”
梁頌耐心安撫道：“下次我再去看你，好不好？”
結束通話了電話，他察覺到兩人的變化，柔聲解釋，“一個妹妹，有點孩子氣。”
姜辭晚輕輕“哦”了一聲，也不知道自已在彆扭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