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麗萍拿著她的舞蹈扇,蹬上紅色漆皮高跟鞋,大張旗鼓地出了門。

姜辭晚將如瀑的長髮用一個魚尾夾固定在腦後,問坐在沙發上的梁頌,“你家有食材嗎?我要想想買點什麼。”

梁頌:“西紅柿和雞蛋,還有一點掛麵。”

姜辭晚無語,“你平時就吃這些?”

梁頌點頭,“前段時間經常飛京北,沒怎麼用冰箱,這陣子又在忙論文和課題,就湊合了。”

姜辭晚差點都快忘了,他也有他的事要忙。

但她也有些無奈,合著每次叫他過來吃飯都是讓他打牙祭的。

也不知道和她們說一聲,兩個人吃飯和三個人吃飯無非就是添一副碗筷的事。

明明小夥子人看著挺精神,結果在人後自已虧待自已。

這下搞得姜辭晚本想隨便對付一下,也不得不做些好的。

\/

臥室裡,床上攤著兩套梁頌日常穿的舒適衣服。

一套是黑色連帽衛衣套裝。

另一套是灰色的套頭羊毛毛衣,搭配白色的寬鬆休閒褲。

兩套都很簡潔,梁頌想了想,還是拿起了毛衣。

換完出來,正好門鈴響起。

開啟門,姜辭晚雙手都提著東西。

因為重量實在太重,她沒辦法,直接將兩個特大購物袋放在了玄關的換鞋凳上。

梁頌盯著她好像快要窒息的臉,笑了起來,“你這架勢是要把超市都搬到我家裡來嗎?”

姜辭晚瞪他一眼,推開他,換上他事先準備好的拖鞋,“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這次用了,你以後還能接著用,沒想到好心被當成驢肝肺。”

“好,我錯了。”梁頌被罵白眼狼不惱反笑,提起兩大袋食材放進廚房,邊整理邊說:“你先坐下休息吧,茶几上有洗好的草莓。”

姜辭晚繼上次給梁頌送蛋撻後,時隔小半年再次踏入他的家。

上次來沒能好好參觀,這次終於有機會仔細打量這個房子。

兩家雖然住對門,但是戶型卻完全不一樣,梁頌家比她家還要更加寬敞一些。

因為他這次回來,家裡應該全部粉刷過,櫻桃木傢俱都是經典的美式造型,在水晶吊燈的點綴下泛著亮光。

姜辭晚在客廳吃著草莓,廚房裡的梁頌有條不紊地將瓶瓶罐罐歸位。

不知道為什麼,她竟然從他的身上看到一股子人夫感。

一定是她被某書上天天推送的亂七八糟的科普給迷惑了。

姜辭晚走過去,“還是我來吧,你手上纏著紗布,不方便。”

將蔬菜放進保鮮層,關上冰箱,梁頌低頭看她,“已經收拾好了。”

姜辭晚:“……”

我是真的想幫忙來著,誰知道你動作這麼快,不是受傷了嗎?

“那我處理食材,你出去吧。”

挽起袖子,姜辭晚將花甲泡進水裡,準備做蒜蓉花甲粉絲煲和農家一碗香,再炒一個青菜。

姜辭晚屬於只要做自已喜歡的事就格外坐得住的型別。

陳麗萍還沒退休之前她也經常自已做飯吃,所以下廚對她來說還算是得心應手。

但是她的刀工的確是一言難盡。

姜辭晚正在和五花肉作鬥爭時,突然聽到一陣輕笑聲。

她轉過頭看向倚在門框上笑得散漫的梁頌,有些尷尬,“放心,只是看著有些慘不忍睹,但味道我是能保證的。”

梁頌歪著頭看她,似笑非笑,“我相信你。”而後拿起掛在門後的圍裙。

他站在她的身後,姜辭晚下意識地低頭,他也順勢低下頭來,呼吸噴灑在她的脖子上,很癢。

姜辭晚手上握著刀,到底還是忍住了。

這人是故意的吧。

將圍裙繫好後,姜辭晚暗暗呼了口大氣。

見她的臉頰已經緋紅,梁頌沒再打擾她,去了書房。

吃完飯,姜辭晚蹲在電視櫃前,雙手撐著下巴,聚精會神地看著上面的相框,“你小時候還蠻可愛的嘛。”

照片上的小梁頌穿著紅色揹帶褲,頭戴黃色貝雷帽,蹲在沙地裡玩挖掘機,還比著剪刀手,笑得天真可愛。

“不過怎麼都是你和葉阿姨的照片?沒有和梁叔叔一起拍的全家福嗎?”

梁頌走到姜辭晚身邊,墨色的眼眸盯著那些相框,又想起她書桌上那張其樂融融的全家福,聲音有些悶。

“從我記事起,我爸就很少回家,後來媽媽也漸漸不回來了,所以也沒人記得照相留念。”

其實他和葉雲的合照也只停留在六歲,而後他就被丟給了外公外婆,時間一晃就是九年。

直到外婆也去世了後,他才轉學到八一學校,開始真正一個人在蓉城的生活。

他有時候在想,明明自已也有爸媽,但為什麼活得卻像是一個孤兒。

即使有保姆每天操持家務,即使有花不完的零花錢,但他都不快樂。

姜辭晚和他是同桌,兩人的父親也同屬一個單位。

但他就能時常從她和陳文心的聊天中聽到姜德忠為了她的生日又買了什麼禮物,或者卡點給她發生日快樂的祝福。

梁淮勝卻從來沒有這麼做過,甚至他們還會忘記他的生日。

自從外公外婆死後,以至於在姜家,他還是第一次給自已過生日,這種感覺說來挺奇妙的。

姜辭晚忍不住偷偷仰頭瞥了一眼梁頌的神色。

她有時真想不明白,他這麼優秀,居然能被父母忽視到這種程度。

她相信肯定是梁淮勝和葉雲的錯,生了兒子卻不好好將他養大。

如果不是他自制力驚人,才能到今天這種高度。

換做她是梁頌的話,恐怕已經成為抽菸,喝酒,壓馬路的街溜子了。

她這一刻突然有些心疼他。

“不說這些了。”梁頌釋然一笑。

看時間還早,便提議,“要不要一起看電影?你最喜歡的馬特達蒙。”

他低下頭去看她,眉梢好看地揚起。

姜辭晚沒有回答他,自已試著挪了一下腿,掙扎了無果後,臉上一窘,“蹲久了,腿麻了,起不來。”

她的模樣可愛又無奈,梁頌臉上的笑意漸濃。

他伸手去扶她,緩聲道:“來,慢慢站起來,彆著急。”

姜辭晚藉著梁頌的力量,小心翼翼地嘗試著起身,可雙腿還是傳來一陣酥麻,差點又跌坐回去。

梁頌趕緊一把將她攬入懷中,穩住她的身形。

心念電轉間,兩人的目光如同正負極的磁鐵一般,相互吸引又迅速交匯。

距離已經近在咫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