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姜辭晚在學校附近的咖啡館和張霖琛討論面試的事，中午一起吃了飯，下午還回學校見了郭虹。
郭虹見他們兩人一起出現在辦公室，一向一絲不苟的臉上居然流露出慈愛的笑來，讓姜辭晚有些不太習慣。
“坐。”郭虹招呼二人，各倒了一杯茶。
郭虹得知她進面，事先託人打聽了一些張霖琛也不知道的情況。
“雖說往年面試主要考查專業能力，但是今年也傳出了要考結構化的風聲，而且近年的社會熱點，考古界的熱點你也要多做準備。”
姜辭晚眼睫低垂，仔仔細細聽著，時不時認真點頭。
說完面試，郭虹對張霖琛笑道：“你發到我郵箱裡的論文大綱我看了，做得不錯，題材新穎，又有深度，有被核心刊物收錄的水平。”
張霖琛聽了，笑著接話，“謝謝郭老師的肯定。”
郭虹抿了口茶，“只是通訊怎麼不寫魏教授，倒寫我，這讓我有些受之有愧。”
張霖琛垂眸看了一眼姜辭晚。
動作被郭虹捕捉到，她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姜辭晚正低頭在平板上記著她剛剛說的重點。
年輕人的彎彎繞繞被癱在了明面上，她挑了挑眉。
張霖琛：“這個選題辭晚幫了不少忙，而且您也幫我搜集了很多文獻資料，不然論文不可能這麼盡善盡美，所以寫您是應該的。”
“就是核心期刊審稿週期長了一些，希望能趕在辭晚畢業前成功發表，也是她研究生生涯的成果。”
姜辭晚抬起頭來，眯著眼笑，“我的名字能和郭老師，師兄一起出現就不得了了，哪裡還能那麼貪心。”
正事說完，又說私事。
談起三星堆祭祀坑的發掘，郭虹問起張霖琛和姜辭晚平時相處得如何。
這讓姜辭晚有些緊張。
張霖琛自然避開了尷尬的話題，都是挑好的說，姜辭晚也在旁邊跟著附和。
但郭虹卻不這麼認為，意有所指地對姜辭晚道：“你什麼都好，就是不太喜歡主動去和同事們打交道，工作上是，以後談戀愛了更是。”
“咱們院裡的教授們不擔心學生的學業水平，最操心的是學生的個人問題。”
“考古的圈子很小，能相互理解的人不多，所以遇見合適的，要知道先下手為強。”
姜辭晚被郭虹走心且直白的箴言說懵了。
什麼叫“遇見合適的”？
郭老師說的該不會是張霖琛吧？
她呆呆地望了張霖琛一眼，交換了眼神後又心虛地轉過頭對郭虹笑道：“郭老師，您怕是理解錯了，我和張師兄沒什麼的，不存在合不合適這個問題。”
這一刻，張霖琛的心又再次碎了。
郭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掃視，自以為心知肚明，“你們年輕人的心思，我雖不完全懂，但這欲蓋彌彰的樣子，可瞞不過我的眼睛。”
姜辭晚：我的導啊，您這都哪兒跟哪兒啊！怎麼亂點起鴛鴦譜來了。
都說人到中年，就喜歡給小輩牽線搭橋，現在一看果然不假。
張霖琛知道姜辭晚肯定有些被趕鴨子上架的意味，強忍著內心的波瀾，笑著說：“郭老師，您別誤會，只是我單方面對辭晚有好感，我們還在互相瞭解的過程中罷了。”
“而且就算最後真的走不到一起，我也不會勉強她的。”
張霖琛都這樣說了，郭虹輕嘆了一口氣，沒再硬將兩人湊一塊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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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了一天的頭腦風暴，姜辭晚屬實有些一個頭兩個大。
回到家，即使身心再累，但面試已經迫在眉睫，還是要逼著自已學。
梁頌晚上九點發來微信時，她正在對著鏡子練習結構化。
梁頌：【今天很累？要不要出去喝杯咖啡放鬆放鬆？】
姜辭晚：【也行，去哪裡喝？】
梁頌：【穿好衣服，跟我走就行。】
姜辭晚和梁頌一起踏出單元樓，才發現蓉城居然下雪了。
雖然她也見識過東北的雪，新疆的雪，但還是會被蓉城的雪驚喜到。
將羽絨服帽子戴上，臉頰被凍得微微泛紅，她驚呼，“糟糕，忘記拿圍巾了。
察覺到身邊人的動作，果不其然脖頸一暖。
梁頌將他的羊毛圍巾圍在了她的脖子上，上面還殘留著他的溫度和忍冬香氣。
姜辭晚望向他，“給我了，你不冷嗎？”
梁頌雙手插兜，黑睫低垂，目光溫潤，“你別忘了，我在京北那麼多年，肯定比你能挨凍。”
這人，時不時就愛顯擺一下。
他們並肩走在雪中，腳下發出輕微的咯吱聲。
街道上的行人不多，偶爾有車輛駛過，濺起一片泥濘。
梁頌帶姜辭晚去的咖啡店離家屬小區不遠，是一家名叫“見山”的社群咖啡店。
店鋪的外觀並不起眼，低調地隱匿在街邊的一角，但當他們推開門時，才發現裡面別有洞天。
除了撲面而來的咖啡香氣，還有佔滿整整兩面牆的木質書架，上面堆著各類書籍。
姜辭晚平時喜歡喝多快好省的連鎖咖啡，難得來一次，選了一杯特調，梁頌還是老樣子，點的手衝。
他們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透過落地窗可以看到外面依然紛紛揚揚飄落的雪花和寂寥的街景。
姜辭晚發現梁頌挑的書，一本是《海子詩全集》，一本是《活著》。
她的大眼睛亮晶晶的，“你原來也喜歡看餘華的《活著》。”
還記得在高中的自習課上，她和陳文心經常頂風作案，就是為了把這本書看完。
沒想到書還沒讀完，自已的眼淚倒流了一籮筐。
有時情到深處，左側的梁頌還會從課桌下不經意地遞給她兩張衛生紙擦眼淚。
梁頌好像也記起了她做的糗事，忽然一笑，“這本書是我看你那麼喜歡，才看的。”
姜辭晚一邊汗顏一邊端起咖啡，將身體靠進柔軟的靠墊裡，“你可真會選地方，帶我出來就是為了放鬆，結果還要我看書？”
梁頌看過去，她姿態慵懶，眼角透出疲倦，這幾天的確太累了。
“我給你讀？你聽？”
“好。”
他的眸光停留在微微泛黃的紙面上，“......願你有一個燦爛的前程，願你有情人終成眷屬，願你在塵世獲得幸福......”
他聲線清潤，詩歌低低的飄進她的耳中。
姜辭晚閉著眼睛，聞著面前的咖啡味道，靜靜地聆聽著。
聽完，她問：“這是你專門給我挑的？”
梁頌的眼尾存著分明的笑意，“嗯。”
姜辭晚也笑了，“謝謝你啦。”
“和你分享吧，我最喜歡海子的《半截的詩》。”
姜辭晚瞥見梁頌添了認真的眼神，傻笑著。
帥哥配詩歌，這是大女主文裡才有的橋段吧。
如果手中的這杯咖啡能換成烈酒就更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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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截的詩》
你是我的
半截的詩
半截用心愛著
半截用肉體埋著
你是我的
半截的詩
不許別人更改一個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