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靈見她情緒低落，朝陸悅可使了個眼色，“不說這個了，郭老師說的找工作的事，你們有什麼打算？”
說起這個陸悅可就犯愁，她的論文要重新選題，不延期畢業就阿彌陀佛了，哪裡還敢奢望找工作。
突然覺得大盤雞也不香了，“得，這個話題我不配。”
肖志靈茫然地說：“我倒想留意一下省博和市博的招聘，我們這個專業屬於天坑專業了，如果連博物館都進不去，真不知道還能去哪。”
“你呢？辭晚，還是想留在省考古院打雜？”
姜辭晚點頭，“嗯，畢竟西南地區的石刻整理專案我從去年就開始經手，雖然沒什麼挑戰，但還是想有始有終。”
姜辭晚研二時經導師郭虹引薦，進入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實習。
要說她當初為什麼堅定的選擇了考古專業，還要從她第一次在B站點開海昏侯劉賀大墓發掘的考古紀錄片說起。
她也想如同那些田野考古工作者一樣，直接觸控歷史的溫度，為中華文明探源添磚加瓦。
所以她得知自已可以去省考古院實習時雀躍極了。
因為省考古院承接了好幾個全國重點性的考古專案，她想跟著前輩一起下田野，一展拳腳。
但事實卻是，她被分配到了不用下田野，甚至不和文物接觸的石刻文字整理專案。
美其名曰是建設拓片的電子資料庫，實際上卻是在保管室裡整理上千張被拓印好的拓片，幹些體力勞動罷了。
這與她當初的期待相差甚遠。
縱然她也有過洩氣的時候，但是郭虹勉勵她，“偉大的事業往往由無數細微的努力匯聚而成。你的工作，或許看似平凡，卻是考古事業不可或缺的一環。”
將低階勤雜工上升到了如此高度，姜辭晚識相地閉嘴了。
原來是她思想狹隘。
就這樣，她被自已導師成功pua了。
不過還好她的畢業論文選題方向為摩崖文字和造像，這段專案經歷也實打實的豐富了她的知識儲備，還提供了許多的第一手資料。
所以在考古院的這一年，過得也還算充實。
肖志靈：“聽說省考古院也釋出了招聘公告，還是有編制的，不想著考一下試試？”
姜辭晚放下了筷子，擦了嘴，“當然要，這段時間我打算畢業答辯和備考雙管齊下。”
陸悅可有些興奮，湊過來神神秘秘地說：“聽說像你這種早就進去打好關係的，院裡會格外照顧一二？”
姜辭晚笑，“我反正沒有提前去打招呼，其他人就不知道了。”
“但是想走後門也得先過筆試這關，面試的確有操作的空間，我也不好說。”
這種事情，大家心裡都門清。
姜辭晚在考古院唯一的硬關係就是自家導師。
雖說她也實習一年了，但是院裡有大事時，他們這樣的實習生往往是輪不上的。
她進來這麼久，也就認識帶教老師和幾名同專案的年輕人，領導什麼的更是見都沒見過。
這次公開招聘，不僅有在校學生和社會人士報考，還有院裡一直在等編制的前輩。
所以她也就是抱著試試水的態度，打個醬油而已。
“那你沒考上怎麼辦？工作不找了？”
姜辭晚：“我已經想好了，省考古院要求高，市考古所準備準備還是有機會進的。”
肖志靈笑她，“還是你活的通透，愛情如此，工作也如此，我能像你這樣就好了。”
姜辭晚只是笑笑。
吃得差不多，三人回了學校。
因為才返校，宿舍裡的東西都還沒收拾好。
姜辭晚收拾洗漱完已經晚上九點。
舍友宿在考古工地不回來，姜辭晚把燈關了，就只留了書桌上的一盞檯燈。
坐在書桌前，她黑長的睫毛低垂著，目光鎖定在手機螢幕上。
微信介面的置頂還是鄧一帆，她前兩天發出的訊息還躺在第一條醒目的位置。
當時收到他的分手資訊，她懵了許久。
原來近三個月來的反常都是事出有因。
但冷靜過後，她沒有發小作文控訴她的不滿和不甘，只是簡短回了個“好”字。
兩人這麼多年都過來了，最瞭解彼此。
他需要一個大好的前途。
而她，不能成為他成功路上的絆腳石。
姜辭晚的手指輕輕摩挲手機邊緣，掙扎過後，隨即點開了和鄧一帆的聊天介面。
他的頭像依舊是他們一起去北海時拍的銀灘。
她眼眸漸深，稍作停留後再點選他頭像右上角的三個點。
【刪除聯絡人】
她看著這五個字，手指懸停在半空。
半晌後，隨著指尖的輕觸，螢幕微微一震，彷彿連帶著心臟也輕輕顫動了一下。
放手了就真的放手了。
放下手機，以一種近乎本能的姿態，她蜷縮著雙腿靠在椅子上。
雙臂輕輕環繞著膝蓋，彷彿築起了一道自我保護的防線。
“當兩顆心開始震動，當你瞳孔學會閃躲，當愛慢慢被遮住只剩下黑，距離像影子被拉拖——”
電腦旁的marshall音箱正好播放著林俊杰的歌曲。
姜辭晚覺得這一刻應景極了。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
讓清涼的夜風拂面而過，帶走一身思緒萬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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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都，京大附屬醫院。
梁頌身形高瘦，額前的短髮被晨風吹的微微凌亂。
他一身簡裝，走在去附院的人行道上。
路邊鬱鬱蔥蔥的香樟樹輕輕搖曳，日光斑駁的光影灑落在他的肩上，為他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梁醫生，院長請你九點去他辦公室。】
【知道了，謝謝。】
梁頌敲出資訊，手指向右一劃退回了微信主介面。
接著，他隨意點開朋友圈。
沒成想撞進他眼裡的，居然是一個許久都未曾提及的名字。
梁頌停下腳步，目光不由自主地停留在姜辭晚三個字上。
他記得她極少發朋友圈。
姜辭晚分享的歌曲《那些你很冒險的夢》佔據在螢幕的中央位置。
高中老同學陳文心在下面留言：【怎麼？真分了？】
姜辭晚回：【保真。】
瞬間，梁頌乾淨清雋的臉上微不可察地揚起一抹笑意。
他點開了連結的播放按鈕，AirPods pro裡立刻傳來歌曲的前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