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頭陷入短暫的沉默,諸葛皮質疑自已的耳朵是否出現了問題。

老婆跑了?他腦袋上冒出三串問號。

第一,他認識的周封凜,眼裡只有金錢與地位,沒有愛情,他跟任何人結婚,都不會親口呼喚她老婆的。

第二,周封凜雖然冷酷無情邪惡瘋批,但他錢多啊,花錢大方,向來不會剋扣員工工資。時不時的,還會爆金幣。誰捨得跑啊?他諸葛皮要是愛好男,巴不得爬他床當老婆呢。

第三,跑了就跑了唄。周封凜這麼有錢,要什麼人沒有?會在乎?

諸葛皮以為鬧鬼聽錯了,他火速結束通話,重新撥通。

“周總,重新說一次,您什麼東西跑了?老婆餅裡本來就沒有老婆嘛,沒跑。”

“你罵我是個餅?”周封凜腦回路清奇,畢竟他說得很明確了,老婆跑了。

誰聽不懂?

而小皮罵他是餅就算了,還罵他沒老婆。

忍無可忍。

“不是,您老婆是蘇染意吧?她又懶又宅,一天就知道吃飯睡覺看電視,門都不帶出的。昨天不還待得好好的?怎麼會跑呢?您是不是做啥了?”

“少廢話,不該問的別問!總之,她跟別的男人私奔了!趕緊去追!”

周封凜難得激動。

換成別人跑了,就跑了唄。

可蘇染意羞辱他的蛋。那玩意兒差點兒萎靡了,這口氣,沒人咽得下。

今兒個,說什麼都要她嗝屁!

周封凜頭痛欲裂,見諸葛皮腦子不好使,還墨嘰。

他懶得解釋,直接轉了5萬過去,重新問到之前的話題:

“再說一次,誰是餅,誰沒老婆?誰去幫我捉老婆?”

諸葛皮無視場面的尷尬,他閃著金閉眼,收下了錢。

然後,衝著話筒拍了七次自已的嘴,用諂媚的語氣說:

“老奴是餅,老奴沒老婆。老奴這就去給周總抓人。”

周封凜對他回答並不滿意,但沒多說什麼,直接就掛了,不想耽誤諸葛皮辦事。

樓下——

蘇染意提著行李出酒店,視野裡,猝然闖進一輛黑車。

不僅是顏色上的黑,還染了一層氣勢上的暗。

她頭皮發麻地定在原地,有種不祥的預感。

馬路又長又寬,那輛車卻直奔她而來,沒有半點猶豫。

莫非是周封凜的仇家,找家屬報仇來了?

不及多想,後車窗降下一半。

只見裡面,一位全頭纏著繃帶、僅露出兩顆眼睛和鼻孔的人,緩緩抬手。

隨之而來的,便不用多說了。

蘇染意被裝進車裡。

沒有多餘的壓迫,也沒有奇怪的氣勢,車就那麼開了半小時。

無事發生,蘇染意這才放鬆下來。

“你盯我半小時,難道我臉上有蟑螂?”木乃伊男說。

蘇染意詫異。

她猛然收回視線。

看半晌都認不出的人,蘇染意卻在他開口的那剎那,聞到那股獨屬於許嘉墨的味。

還好,是熟人。

蘇染意也沒把他話放心上。

周封凜都得罪了,還怕他個小小的許嘉墨?

她鬆弛著四肢,靠在柔軟的沙發座椅上,閉目養神。

“大老遠的,還來接我。做弟弟的,還真是貼心。不像老男人,就知道氣我。”

(客串:周封凜那頭,打了個噴嚏。)

許嘉墨藏在繃帶下的表情,在聽到“老男人”三個字後變了。

因為,他在醫院包紮時,打聽過京市周封凜。

27歲,算老嗎?

連20的許嘉墨,都不好意思喊27的大哥哥為老男人。

蘇染意難道比他還小?

“你多大了。”許嘉墨平時外表文弱,氣質書生,有妹妹,所以挺尊重女性的,一般情況下,他不會問人姑娘的年齡。

“二,二十多吧。”蘇染意帶了點遲疑地回答。

二十幾的範圍可大了,一般這麼回答的,通通按二十九處理。

可就憑蘇染意喊周封凜老男人,許嘉墨保守推測:

“二十一?”

差六歲就叫人老男人,六。

“不是。”這兩個字,蘇染意念的時候,就沒張開嘴。

含糊不清,卻清晰入耳。

人不想回答年齡,許嘉墨就沒繼續追問了。

反正,他只要想查,總歸能查到的。

車裡靜了十來分鐘。

蘇染意才意識到,都包成木乃伊了,重傷不應該住院療養才對嘛?

她斜眼,問:“你從醫院逃跑了?”

“嗯。女朋友被周封凜抓走了,我待不住。”許嘉墨輕描淡寫回答著。

“……”

什麼時候變他女朋友了?

神金!

蘇染意瞥向窗外,“把我放市中心就行,我定酒店了。”

車開得很慢,藍天、白雲、遠處的重巒清晰入眼。

“你臉被捶爛了,不告訴你哥?”她問。

“又不是三歲小孩,況且,我沒有打架輸了就告狀的習慣。”許嘉墨嘴上這麼說的,但手指卻在側方,緊緊戳著沙發。

哪是他不想告狀。

而是他哥,鐵了心,要跟周封凜合作。

他若是不識相,跑去告狀後,恐怕會被他哥再捶一頓。

許嘉墨快要氣死了。

但他倔驢脾氣,這點事兒,若是告訴蘇染意,有失男人氣概。

蘇染意不知道這些,她真就認為,許嘉墨很成熟。

要換做周封凜,被人捶了,早就哭爹喊娘叫來一排殺手,將人捉回去鞭屍。

許嘉墨原本打算採用強制性手段,將人帶走。

可看著蘇染意提著行李箱、表情氣憤的樣子,就知道,這人和周封凜鬧矛盾了。

有腦子的,都不會在此刻,給她留下比周封凜還壞的印象。

他要趁虛而入。

於是,許嘉墨的眼神,突然柔了下來,語氣也放虛了幾分。

看起來,像快死了的樣子。

他突然用很虛很虛的聲音,嚎了兩聲。

“身上好痛。”

蘇染意瞅了一眼,用事不關已高高掛起的語氣說著:

“去醫院吶,人家逃學,你逃醫?”

“醫院藥水味太濃了,我害怕。”

他當然是想聽到,蘇染意說陪他去這種話。

可蘇染意從小到大,什麼舔狗沒見過?

向來都是男人上趕著追她、陪她做事,哪有她主動陪人的道理?

她完全就接受不到許嘉墨的意思。

換句話說,蘇染意根本不想給任何男人當護工。

她隔著衣服,撓了撓小臂,思索了會兒,表情從容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