繞過曲折的湖上木橋,就能走到湖中心的水榭。

餐廳整體採用古典園林建築風格,飛簷翹角,紅牆綠瓦。

兩層樓的水榭,簷角掛著風鈴,微風吹過,發出清脆的叮鈴聲。

因為路上耽擱了點時間,兩人走進包廂的時候,桌邊的位置都已經坐上了人。

“顧總,久仰久仰...”

“哎呀,顧總真是年輕有為啊,我和你這個年紀的時候還一無是處呢!”

在一眾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中,顧斯白顯得格外耀眼。

挨個握手,謙遜的應下面前眾人對自已的誇獎,遊刃有餘,從容不迫。

時隨跟在顧斯白身後把人全都認了一遍,那些負責人看到他就要感慨兩句,

“這不是老時家的兒子嗎!都長得這麼大了。”

“真是和老時神似,以後也是個有出息的...”

時隨假笑的聽這些人奉承著誇他,聽到這話笑的臉都僵了。

他的長相隨了塞琳黛爾,很標準的混血長相,和時宋明除了性別一樣也就沒什麼相似點了。

顧斯白看出時隨不擅長應付這種場面,簡單客套了幾句後就拉著某個裝死的小鵪鶉坐在了座位上。

酒桌上的推杯換盞是常態,但時隨的杯子裡被顧斯白提前調換成了果汁。

很豐盛的一頓飯,只不過餐桌邊上的人,除了時隨應該沒人把注意力放在菜餚上了。

糖醋小排外焦裡嫩,酸甜把握的恰到好處,時隨悄咪咪的伸出筷子。

不知是誰轉了玻璃圓盤,明明快要夾到的小排擦著筷尖溜走。

時隨一言不發的收回手準備換別的菜吃。

下一秒,剛轉走盤子又重新出現在了他面前。

時隨咬著筷子眨了下眼睛,注意到了顧斯白按在玻璃轉盤上的手。

時隨只當是顧斯白也對這道菜感興趣,小心的夾走兩塊,自顧自的大快朵頤。

應酬接近尾聲,天南海北的聊了一通後,話題終於轉移到了顧氏最近啃下的大專案上。

時隨邊支稜起耳朵聽,邊伸筷子夾菜。

遠遠望去盤子裡的明明是一塊雞肉,但咬到嘴裡就變成了姜塊。

時隨輕咳兩聲,抿嘴艱難嚥下姜塊後,順手拿過一旁的杯子準備喝口水緩解。

辛辣刺激的酒精味一瞬間直衝天靈蓋,時隨的臉一下紅到耳根,捏著杯子的手猛的收緊。

“咳咳咳...”

時隨捂著嘴咳嗽,嗆在嗓子裡的酒液順著食道滑下,一片滾燙的灼意。

不想讓別人發現,時隨不動聲色的把顧斯白的杯子放回去後,猛灌了兩口果汁來緩解高度數白酒帶來的不適。

“小隨,你不舒服嗎?”

顧斯白見他一直低著頭,壓低聲音問話。

時隨搖了搖頭,沒有開口說話。

有了時隨的反應,顧斯白也放了心,沒有過多詢問。

直到應酬準備散場時,顧斯白才察覺到,好像從剛才開始,時隨就再也沒有抬過頭。

眾人紛紛離開,偌大的包廂內只剩下不明所以的顧斯白和低頭當鴕鳥的時隨。

“小隨?”

時隨聽到有人喊他,迷迷瞪瞪的抬頭,眸前水霧氤氳,兩頰通紅,回答的乾脆,

“我在!顧斯白!”

顧斯白眉心一皺,摸了摸時隨的臉,指尖觸及燙意。

“發燒了嗎?”

顧斯白低聲喃喃了一句,被敏銳的時隨聽到了,一本正經的反駁,

“我沒有發燒,我只是不小心喝了一口你的酒,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我給你道個歉。”

時隨晃悠起身,走到顧斯白麵前鞠躬道歉,誠懇的不行。

“那就是喝醉了...”

顧斯白心下明瞭,捏了一把眼前人通紅的耳尖,語調無奈。

“應該是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要不你幫我問問我自已?”

時隨說話都沒了邏輯,指著自已巴巴的往上湊,胡言亂語的不知道在唸叨些什麼。

“不用問了,你一定喝醉了。”

顧斯白樂得陪這個醉鬼說這些沒有營養的話,逗小貓似的哄他,一手握住時隨的手腕拉著他走路。

“那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我不該喝醉的。”

時隨忽然站定在原地,反手抓住顧斯白的手上下搖晃,迷茫的睜了睜眼睛試圖看清楚眼前蒙上水霧的人。

“以後不會讓你碰酒。”

顧斯白嘆了口氣,抽回自已的手,摟在時隨的肩上,半強迫的按著他往前走。

“為什麼?我就碰!要你管?”

這句輕嘆可算是激起時隨的逆反心理了,掙脫顧斯白搭在自已肩上的手,墊腳梗著脖子不服氣。

“就不讓你管,我想碰什麼碰什麼,誰都不能管。”

不知是因為酒意上頭還是單純被氣的,時隨的臉更紅了,紅的滴血,偏生襯上別處白皙的面板,對比豔麗。

“我要是管的話,還真把你給氣壞了。”

顧斯白用打溼的手帕給生氣的醉鬼擦臉,好心沒得到好報,時隨一巴掌把他的手拍開了。

清脆的一聲響。

顧斯白掃了眼自已被打紅的手背,沒什麼反應,繼續給時隨擦臉。

但時隨反而倒打一耙,捂著自已打人打紅的掌心,兇巴巴道,

“你為什麼打我?”

顧斯白啞然失笑,對著不講理的某人無計可施。

“我哪裡有打你?”

時隨把通紅的手心平攤著擺在他面前,展示證據似的說明,

“你看紅了,不是你打的還能是誰?”

好大一口鍋就這樣蓋在了顧斯白的身上,不給他一點辯解的餘地。

“你喝醉了,不和你計較。”

顧斯白拉起時隨打人打紅了的掌心,輕輕吹了兩下,然後敷衍道,

“好了,現在不疼了,我以後不打你了。”

時隨潛意識裡覺得知錯就改還是好人,於是大方的原諒了受害者。

“沒關係的,我原諒你了。”

顧斯白眉眼掠過笑意,難得發自內心的輕鬆愉悅,被打了還高興去認錯。

“我好累啊,我不想站了,去找個地方休息會。”

安穩了沒兩分鐘的時隨又開始作妖,仔細打量了下四周後,尋了個圓滾滾的石墩,一屁股坐在上面,託著下巴就開始打瞌睡。

“不要在這裡睡覺,小隨我們回去睡,好不好?”

顧斯白放下架子哄人,被打擾到的時隨只覺得自已頭濛濛的,不情願的拒絕,還給自已找了個自認為完美的理由。

“不行我就要在這裡睡,這裡的床是圓的,我沒睡過這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