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管家急得直跺腳:“哎喲喂世子,您這是說的什麼話啊。”
趙管家眼睛往門口一瞪:“你們兩個過來是當門神的嗎,還不快攔著世子。”
夜三掏掏耳朵,夜六亦是充耳不聞,屹然不動。
笑話,攔?攔是不能攔的,他們巴不得世子走呢,這樣他們倆就有任務了。
這些日子以來,無所事事便也罷了,最近沒完沒了的被王爺揪著比劍,他們倆都被打怕了。
在趙管家焦急無措的目光下,李彥辰甩著包袱就走了。
趙管家小跑著跟在後面不停喊著“世子”。
夜三夜六對視一眼,含笑跟上。
好日子來了,他們剛才可是都看見了,世子往包袱裡塞了不少銀票呢,以後就讓夜四那老小子留下受罪吧。
……………
李元柔過了一個孤獨的除夕。
本就情志不暢,結果除夕傍晚大丫又收到了青風的信。
李元柔面上裝作一副無關緊要的樣子,內心難受的要命。
她問大丫是誰往公主府送的信,大丫表示不清楚。
找不到送信之人,她想主動給蕭洛白寫一封都不行,如今戰火連天,信很難送出去,她記得蕭洛白在各地都設有鏢局,猜測這信應是走的鏢局,可是她對那些情況一無所知,根本無從下手。
青鸞看自家主子一副萎靡不振的樣子,思索著要不要告訴她“承歡苑”的事,轉移一下她的注意力。
她那日與夜三打鬥中飛進了一個院子,當時二人打得正激烈,她卻被那院子裡的擺設猛然驚的停了手,那參天大樹和青梅園裡的幾乎一模一樣,樹下也吊了鞦韆,只是鞦韆上落了許多灰塵。
怪不得雲王那次在青梅園修鞦韆修的那樣得心應手,怕是早就練過了。
青鸞當時欲要進那寢屋一探,被夜三死命攔住,她出那院子的時候特意回頭看了一眼,“承歡苑”。
承歡膝下。
這名字,加上院中那熟悉的擺設,應是為自家主子備的院子無疑了。
青鸞猶豫再三,最終也沒說。
那日她看自家主子從雲王府紅著眼眶出來,猜到定是與雲王有關,若是說了,恐她又會哭,她那眼睛,已經經不起折騰了。
其實輕舟當日在雲王府一通飛簷走壁,也是注意到了那個院子的,只是輕舟不想摻和那些對他來說無關緊要的事,故而也懶得多嘴。
就這樣,李元柔悶在府中過了一個無比傷心的年。
李元柔小腹日漸隆起,身子越發沉重,越發不想動,她之前一直擔憂,怎麼孕中期都快過了肚子還是不見大,結果現在肚子一下就起來了。
因為明顯的胎動讓她有了片刻的欣喜,暫時從收不到蕭洛白的信的悲傷中抽離了出來。
她懶洋洋地窩在矮榻上,想著蕭洛白得知自已有孩子了是什麼表情,是大喜過望還是震驚當場。
她聽著外面呼嘯的風聲,冬天都快過去了,春天不遠了。
春暖花開時,他能否回來,若是回來看見她大著肚子的樣子……
嗯……好像不太好抱。
她想著想著,眼睛有些溼潤。
這世上對她好的人似乎也不少,可是誰也代替不了蕭洛白。
她呢喃著他的名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溫暖從背後慢慢包圍,耳畔又傳來他的聲音。
“眼睛怎的這樣紅腫?”
“相思太苦,我捨不得離開你。”
“不急,再抱一會兒……”
每個字從他唇齒中吐出,聽在她耳中,彷彿飛著大雪的寒冬臘月,她倚窗而坐,慢慢品嚐著一盞熱氣蒸騰的好茶,嫋嫋茶香瀰漫開來,氤氳出一片朦朧。
溫熱的茶從口中滑進喉嚨,整個人都暖洋洋起來。
叩門聲響起。
夢裡的聲音斷在這一句:“柔兒,累不累啊……讓我的柔兒受苦了……”
李元柔恍惚了一瞬才從榻上起身,夢中溫暖頃刻散去。
她懨懨地給自已裹了一件披風。
大丫推開門:“公主,夜四來了。”
夜四提了兩壇酒進來放在八仙桌上。
李元柔懶散地看他一眼,奇道:“拿酒給我做什麼,我又不能喝。”
夜四一臉鄙夷:“你不是饞嗎,不是要聞味兒嗎?這酒是你爹怕你失眠,特意命人為你調製過的,少飲無礙。”
其實李元柔這段時間又開始嗜睡了,但聽到能少量飲酒她還是精神一震,問道:“真的?”
夜四輕嗤:“看你那饞樣兒,大饞丫頭一個。”
李元柔冷了神色:“你怎麼回事,本公主招你惹你了,怎麼每次說話都夾槍帶棒,就算你是老李的人也不能對本公主如此無禮吧。”
夜四聽到“老李”這兩個字就怒氣蹭蹭往上冒,那日李元柔走後,他又被王爺揪著比試了一番,說是比劍,明顯就是拿他撒氣,他被王爺好個一頓打,最後幾乎要站不起來了才被放過。
夜四沒好氣地道:“說到無禮,我倒是要問問公主,有哪個做女兒的會直接叫自已父親的大名,這是以下犯上,是大不敬,知道嗎!”
他陰陽怪氣地開口:“我建議你啊,以後下雨最好躲遠點,我怕天上打雷劈著你這個不孝女。”
李元柔聞言,氣得感覺身上都不冷了,這個夜四,每次一跟她說話,不是你爹你爹的,就是不孝女。
她忽然想到什麼,神色一緩,輕聲問道:“夜四,你娶妻了嗎?”
夜四警惕地看著她,狐疑問道:“沒有,怎麼了?你要給我說親啊?”
李元柔輕笑:“你嘴這麼毒,我給你說親那不是禍害人家姑娘嗎,所以你這麼大歲數了還未說親,是因為嘴太毒了沒人要嗎?”
夜四一噎,隨即眼一瞪,轉移話題道:“你不是說給我們王爺拜佛求符嗎,怎麼說話不算話呢?”
他見李元柔不說話,咄咄逼人道:“符呢?求了嗎?我說你沒良心,一點也沒冤枉你,你還真是沒良心。”
李元柔漫不經心地道:“他不是已經醒了嗎?”
夜四毫不客氣,語氣有點衝:“醒了你就不知道去看看他……”
他立刻剎車。
剛剛差點脫口而出“老人家”三個字,什麼老啊之類的字眼如今在他們王府裡是萬萬不能提的,誰提誰倒黴。
可一想到“老”這個禁詞引發的一系列後果就是李元柔這個罪魁禍首引起的,更加讓人窩火。
她氣完人跑了,這段時日他們夜影衛可慘了。
夜四語氣裡帶著惱意:“你爹他只是醒了,他還沒好呢,他若是痊癒了,早就過來看你了,哪像你……”
他說著,音量低了下去一些,有些不自然地說道:“而且,大夫說他毒入肺腑,不是那麼容易好的,所以……其實你爹近幾日情況不是太好,世子也不在府中,他身邊如今一個親人都沒有,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夜四在心裡說服自已,他這是善意的謊言,王爺就算知道了也必不會怪罪於他,自王爺閒賦在府中後,他感覺自已都不像個暗衛了,更像是個為家中大小主子操碎了心的老嬤嬤。
他在心裡恨恨嘆了一聲,這應該是老趙的活兒才對,算了,誰叫他是王爺的貼身護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