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挑明立場

楚夢手忙腳亂地把披風遞給一旁的婢女，又迅速將暖手的湯婆子交還過去，然後滿臉惶恐之色，腳步匆匆地邁入殿內。

儘管她心中那份緊張多少帶有一些佯裝的成分，但要說完全沒有絲毫緊張感，那絕對是自欺欺人。

畢竟，此刻站在面前的這位人物手握生死予奪之權，稍有不慎便可能陷入萬劫不復之地，她怎能不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呢！

甚至尚未走到皇帝跟前，楚夢便已雙膝跪地，將額頭緊貼地面，恭恭敬敬地高聲喊道：“民女參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此時，東方月那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正冷冷地審視著匍伏在地的楚夢，隨後他微微側過身子，對著身旁的東方明軒問道：“此女便是你口中那位救了你性命之人？”

東方明軒趕忙躬身施禮答道：“啟稟父皇，正是此人。”

得到確認後，東方月依舊板著臉孔，毫無表情地對楚夢命令道：“把頭抬起來吧。”

聽聞此言，楚夢渾身一顫，動作顯得極為遲緩，彷彿用盡全身力氣才緩緩抬起頭顱，但目光卻始終低垂，根本不敢與對方直視。

東方月則仔細端詳起楚夢的容貌，突然間冷不丁地開口質問道：“知恩圖報本無可厚非，然而你竟然揚言要迎娶她，莫非此事只是一時興起、隨口胡謅罷了？”

東方月的這番話語，儘管其面容毫無波瀾，但卻彷彿有無形的威壓如泰山壓卵般襲來。

東方明軒見狀，趕忙向前邁出一步，畢恭畢敬地回應道：“此事絕非兒臣一時衝動之舉。當初雲娘救我性命之時，我們已有了肌膚相親之事。而且在此之前，雲娘亦是冰清玉潔之人。兒臣實難割捨對救命恩人那份深情厚誼！”

聽聞此言，東方月的眉頭剎那間緊緊皺起，形成一道深深的溝壑，厲聲道：“倘若果真如此，區區一介鄉野村婦，能被納為妾室已是祖上積德、幾世修來的福氣。又豈會有資格成為你的側妃？”

面對父親的斥責，東方明軒並未顯露出絲毫怯懦之意，而是挺直腰板，不卑不亢地答道：“父皇您昔日也曾教導過兒臣，受人點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此次之事確實是兒臣愧對雲娘。她始終不知曉我的真實身份，直至張公公前來找尋於我，方才恍然大悟。兒臣深知她難以擔當正妻之位，然而側妃一職……還望父皇能夠成全！”

此時，東方月的視線緩緩從東方明軒身上移開，轉而落在了一旁的楚夢身上。

眾人皆屏息凝神，靜候著皇帝的下文。只見東方月輕啟朱唇，出聲問道：“雲娘，對於此事，你作何感想？”

楚夢慌慌張張地將額頭緊緊貼著地面，身體止不住地微微顫抖著，聲音也帶著明顯的戰慄：“回……回陛下，一切全憑陛下和王爺定奪。”說完，便再不敢抬頭。

一旁的東方月冷冷地斜睨了她一眼，隨後轉頭看向東方明軒，沉聲道：“雲娘都已經這般說了，難道你還執意要堅持自已那可笑的想法不成？”

東方明軒聽後，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然後雙膝一彎，直直地跪在地上。他抬起頭來，目光堅定而執著，朗聲道：“懇請父皇成全。”

東方月見自已這個兒子竟是如此頑固不化，心中的火氣瞬間升騰而起，怒喝道：“你可知曉，像她這樣身後毫無依靠之人，即便成為你的側妃，將來對你也是半分助力皆無！”

“兒臣明白。”東方明軒再次叩首，言辭懇切地回道，“然而兒臣並不在意她的出身和背景，兒臣所看重的，僅僅只是她乃兒臣真心愛慕之人罷了。”

東方月聞言，更是氣惱萬分，他猛地一揮衣袖，轉身背對二人，用冰冷且生硬的口吻說道：“明軒，你好自為之吧，莫要到時候追悔莫及。”言罷，不再多看他們一眼，邁步離去。

楚夢迷迷糊糊之中也不清楚自已究竟是怎樣跟著東方明軒回到王爺府的。起初或許還有些偽裝的意味，但越往後，那種來自上位者的威嚴與壓迫感便越發真實強烈，令她實實在在地體會到了恐懼。

望著楚夢那副失魂落魄、心神不寧的樣子，東方明軒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略帶戲謔的笑容。

他饒有興致地盯著楚夢看了一會兒，然後終於按捺不住，出言打趣道，“怎麼，天不怕地不怕的楚姑娘，如今見了我父皇怎麼變成了如此模樣？”

聽到這話，楚夢狠狠地白了東方明軒一眼，沒好氣兒地回應道，“你和蕭逸塵最好保護好我，否則我死也要拖你們一起下地獄。”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東方明軒聽完這番狠話後，非但沒有絲毫惱怒之意，反而突然間哈哈大笑起來。笑罷，他一臉玩味地說，“嗯……若是我沒記錯的話，楚姑娘此番前來，理應是奉命保護於我才對吧？這怎麼轉眼間，角色就顛倒過來啦？”

此言一出，楚夢的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一時間竟不知該如何反駁。沉默半晌之後，她才稍稍壓低聲音，嘟囔著說道，“那些殺手我替你解決，那些權貴，你替我解決。”

她微微偏過頭去，眼眸中滿是困惑與不解，直直地凝視著他，輕聲問道：“倘若僅僅只是讓我守護你的安危，那麼我成為你的貼身侍衛豈不是更為適宜？為何非要讓我做你的側妃呢？”

東方明軒嘴角輕揚，露出一抹溫和的笑容，伸出手指輕輕點了一下她光潔的額頭，柔聲解釋道：“蕭逸塵曾囑咐於我，知曉你對這些權謀爭鬥之事甚是厭惡，故而我也不願再給你增添無謂的煩憂。”

然而，話音未落，楚夢卻忽然變得執拗起來，嬌嗔道：“說得倒是輕巧動聽！可你們卻一次又一次地將我置於如此這般左右為難、進退維谷的尷尬處境之中。若我當真一無所知，恐怕最終只會落得個屍骨無存的悽慘下場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