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夢緩緩地轉過頭去,目光落在了蕭逸塵身上。只見他眉頭緊蹙,彷彿承受著巨大的壓力一般,右手輕輕地按壓著眉間。

他的聲音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疲倦,對柳飄飄說道,“昨夜我未能在此處留宿,確實是我的過錯。但今日我已向你說明緣由,你切莫將心中的怒火發洩到阿楚身上。”

言罷,他微微眯起雙眼,一個凌厲的眼神掃視過去,緊接著厲聲道,“都還愣著幹什麼?還不趕緊將楚姨娘攙扶起來?倘若她腹中胎兒有任何閃失,你們可擔當得起這罪責嗎!”

隨著他這番話語落下,原本站在楚夢身旁的幾個人頓時如夢初醒,手忙腳亂地將她扶起。

而楚夢則趁機故作可憐之態,硬生生擠出了幾滴淚水,哭得那叫一個梨花帶雨、楚楚動人。

她淚眼朦朧地望著蕭逸塵,悲切地哭訴道:“阿楚尚未給夫人敬茶呢,又怎敢擅自起身呀。”

聽到這話,蕭逸塵不禁冷笑出聲,他那充滿寒意的目光毫不留情地從柳飄飄身上掠過,冷嘲熱諷地說,“既是夫人的腸胃如此金貴,想來阿楚所奉之茶必定也難以入得了她的口。既是這般,從今往後,阿楚便無需每日前來敬茶了。”

柳飄飄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二人如膠似漆、卿卿我我的模樣,剎那間,她那原本嬌豔欲滴的面龐瞬間變得慘白如紙,嘴唇微微顫抖著,甚至連說話也開始結結巴巴,“侯……侯爺……這樣做恐怕不太合適吧……”

柳飄飄膽戰心驚地偷瞄著蕭逸塵的神色變化,當目光觸及到楚夢時,她的臉色又如烏雲密佈般陰沉下來,壓低聲音繼續道,“要是這件事傳揚出去,恐怕會有損侯爺您的清譽啊……”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蕭逸塵竟然毫不客氣地截斷了她尚未說完的話語。

只見他霍然起身,眼神堅定而銳利地直視著柳飄飄,字斟句酌地回應道,“阿楚本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子,卻被我稀裡糊塗地毀去貞潔之身,難道我不應為此負責到底嗎?”

說到此處,他稍稍停頓片刻,緊接著語氣愈發嚴肅認真,“莫非柳尚書府上的金枝玉葉就連這麼一點寬容大度的心腸都沒有麼?倘若侯爺府邸的當家主母竟是這般心胸狹隘、嫉妒成性之事流傳開來......”

話音未落,柳飄飄那張早已失去血色的臉龐上已是冷汗淋漓,順著額頭不斷滑落。

她不由自主地垂下腦袋,沉默良久之後,方才用細若蚊蠅的聲音輕聲應道,“妾身謹遵侯爺旨意。”

蕭逸塵得到了滿意的答案,臉色瞬間變得親切起來,他拉著楚夢與柳飄飄的手,將其搭在了一起,“夫人如此識大體甚好,今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你與飄飄便是姐妹,可要好好相處才是。”

柳飄飄緊咬嘴唇,努力剋制著內心洶湧澎湃的情緒,以至於手背上的青筋都根根凸起,彷彿隨時會爆裂開來一般。

她強忍著胸口翻湧的怒氣,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是,侯爺。”

一旁的楚夢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不禁覺得十分滑稽可笑。

只見柳飄飄微微低垂著頭,似乎在極力掩飾自已的憤恨與不甘。

而此時的蕭逸塵,則滿臉得意之色地向楚夢調皮地眨了眨眼。

然而,當柳飄飄用眼角餘光瞥見他們之間的互動時,原本就緊握成拳的另一隻手更是不由自主地加大了力度,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之中,傳來一陣刺痛,但她渾然不覺。

.....

“楚夢那個賤人,居然敢在我眼皮子下面做這些小動作,我要殺了她!”

待到蕭逸塵和楚夢二人離去後,柳飄飄終於無法抑制住心頭熊熊燃燒的怒火。她猛地抓起桌上的茶杯,用盡全身力氣狠狠地朝地面砸去。隨著一聲清脆的破裂聲響起,茶杯瞬間化為無數碎片四處飛濺,散落得滿地都是。

站在旁邊的婆子被嚇了一大跳,回過神來後趕忙上前勸慰道,“夫人息怒啊!您何必跟一個小妾置氣呢?那賤人就算再怎麼得寵,說到底也只不過是個名不正言不順、上不了檯面的妾室罷了。只要夫人能成功贏得侯爺的歡心,日後想要收拾那賤人豈不是易如反掌之事?”

柳飄飄的臉上流露出一股無法遏制的兇狠之色,她緊緊地盯著那個婆子,鼻腔裡發出一聲充滿鄙夷與憤恨的冷哼,“哼!說的倒是輕巧,如今侯爺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下賤之人,根本就沒有我立足之處!”

婆子那雙精明的眼睛滴溜溜一轉,彷彿正在心中盤算著什麼計策。突然間,一絲詭譎的笑意爬上了她的嘴角,只見她小心翼翼地俯下身去,湊近柳飄飄的耳畔,壓低聲音輕聲細語地道出一番話來,“依老奴之見吶,侯爺無非就是被那狐媚子腹中的胎兒給迷惑住了心神罷了。倘若夫人您也能夠懷上侯爺的骨肉,即便再不濟,這嫡長子的名分總歸是要高貴許多的呀。”

柳飄飄一聽此言,原本黯淡無光的眼眸剎那間閃過一絲興奮的光芒,但轉瞬間便又恢復了黯然神傷的神情。她無奈地搖了搖頭,嘆息道,“可侯爺整日整夜都留宿在那賤人的房間裡,我哪裡有這個機會?”

婆子見狀,連忙拍著胸脯向她擔保道,“夫人放心好了,這件事就交由老奴去辦吧,絕對不會讓您親自動手沾染半點汙穢之物的。”說話時,婆子的表情顯得格外堅定和自信,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或許是突然意識到自身尊貴無比的身份,柳飄飄此刻不禁心生遲疑,“想我堂堂尚書府家的金枝玉葉,倘若真去幹那等齷齪腌臢之事……”

一旁的婆子瞅見此景,二話不說撲通一聲雙膝跪地,衝著柳飄飄壓低嗓音懇切地言道,“萬一事情敗露,一切罪責皆由老奴獨自承擔,絕不會牽連到夫人您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