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秋辰一襲嶄新的道袍,簡單束髮,從四海商會走了出來。

如今的他,也算得上是百身家了,這身家,已經比大部分二境的修士還要富有了。

白秋辰身上的道袍,是一件二階的法衣,價值十萬下品靈石。

這件法衣自帶清潔除塵功能,在煉製時在上面鑲嵌了一個小型的二階聚靈陣,同時還有自動護主的功能,可以抵擋初境修士的攻擊。白秋辰覺得這十萬花的挺值的。

除了這件法衣,白秋辰還花了幾千靈石買了一本《初級煉器註解》、一本《初級煉丹註解》、一座一階丹爐和一座一階器鼎。

如果有時間,白秋辰也想加入煉丹師和煉器師的行列,畢竟他們真的很賺錢!

而且自已身懷異火,無論是煉丹還是煉器,這都是一種優勢。

身懷這麼多靈石,白秋辰接下來打算直接閉關,一直到將經脈開拓到極限再出關,然後就可以離開天守城了。

…………

天寶四百五十七年九月,白秋辰從天守城走出。

閉關兩個多月,他終於是將經脈開拓到了極限,如他所料一般,經脈最終被開拓到了半寸寬。

“修行七個月,二境指日可待。”

白秋辰此刻心情大好,雖然他隨時可以準備突破第二境,但他並不打算這麼做,按照他的計劃,他在初境還有其他的提升空間。

此次離開,天守城,白秋辰有著自已的打算。他看中了《道衍天典》中記載的一門術法和一門秘術。

術法是天級術法太極無量,秘術是一門叫作九道歸一的。

這門九道歸一,是白秋辰打算用來當作底牌的,以透支氣血為代價,化出九道分身作戰,每一道分身都至少有著本體五成戰力。

若是九道分身與本體合一,可以短暫爆發出數倍於本體的實力,不到萬不得已,白秋辰也不打算使用。

白秋辰從衡一山脈外圍穿過,白天趕路晚上修煉。

二境修士可以御物飛行,但白秋辰只是初境,御物太過耗費靈氣,於是他活捉了一頭初境的飛禽。

從外圍繞路穿過山脈,明顯要更遠一點,白秋辰也沒有讓飛禽飛太快,他沒有什麼好著急了,對於他這種居無定所之人,去到哪裡都是一樣的。

很快,一個半月過去了,白秋辰出現在衡一山脈另一端的腳下,飛禽已經被他放走。

“這邊貌似是道玄殿的地盤。”

道玄殿,和丹谷作為荊州的兩大霸主勢力,自已有著屬於自已的地盤,掌控著這些地盤的絕大多數資源,剩下一小部分分給了皇室派來鎮守地方的官員。

我的地盤上,我吃飽了,分給你一些也無可厚非。

畢竟九州名義上還是大周王朝在統治,九州的普通百姓還需要那些朝廷官員治理。

道玄殿位於道玄山上,道玄山下是道玄殿的主城道玄城,由道玄殿直接管轄。

城中有不少道玄殿的產業,還有一些其他勢力的,如丹谷、四海商會、天刀門等。

道玄城很大很宏偉,白秋辰此前只見過天守城,和天守城比起來,白秋辰覺得道玄城應該有四五個天守城那麼大。

道玄城和天守城一樣,都是分為外城和內城。外城住的大部分都是普通人,主要由城主府維護治安。

內城來往的都是修士,有道玄殿的執法弟子在城內巡邏,維護秩序。

走進內城,白秋辰又一次感到十分震撼,畢竟是修士的世界,藍星和這裡確實沒法比。

按照白秋辰的估算,這一座道玄城可以容納的人流量,怕是有數千萬。

這還只是一座城,九州有多少座城?一千座,一萬座?白秋辰不知道。

走了許久,白秋辰來到了四海商會的客棧,上次在天守城進行了上百萬的交易,李主管送給他一枚青銅令,代表著四海商會青銅級會員的身份,一切消費都打九八折。

房間裡,白秋辰整理著這段時間的收穫。

太極無量已經修煉到了登堂入室的境界,九道歸一也已經修煉出來三道分身,每一道分身都有著本體的三成戰力。

至於三門神通,還停留在二轉神通雛形的境界。

原本白秋辰是計劃著先將三門神通都修煉到小神通的境界再去修煉其他的。

但是他發現從二轉到三轉貌似是一個門檻,突破起來有些困難,而他的底蘊又太少,所以還是決定先修煉了太極無量和九道歸一。

讓夥計送來了一份靈食大餐,白秋辰美美的吃上了一頓,然後躺在床上,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段時間在山脈裡都不能好好休息,現在終於是可以躺平一下了。

第二天醒來,白秋辰打算去城裡逛一逛,放鬆一下,畢竟修煉要張弛有度。

白秋辰現在也算是頗有家資,暫時不用為靈石奔波,不修煉的時候,還真是有些無聊,總歸是要培養一些興趣愛好。

以前在道觀的時候,白秋辰唯一的愛好就是下棋,小小年紀就已經有了職業六段的水準,不知道在這個世界,還能不能找到人對弈。

白秋辰在街上閒逛著,他對很多新鮮事物都很好奇,還有人擺攤賣一些自已都說不上來是什麼的東西,白秋辰看到之後可以斷定,真就啥也不是,那些想要碰運氣的,就是冤大頭。

忽然,白秋辰與一個黑袍人擦肩而過,白秋辰轉頭看著那個黑袍人,眼中閃過一絲古怪。

“是我感知錯了嗎?”

黑暗、邪惡,這就是那個黑袍人給白秋辰的感覺,就好像是,魔族,亦或者邪修?

後者還好,要是前者,那道玄城可能會不太太平,有大事要發生。

“管那麼多幹嘛,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道玄殿腳下,難道還真有人敢鬧事不成?”

走著走著,白秋辰在一處店鋪門口停下。

“浮生樂府……”

白秋辰看著店鋪的名稱,有了一絲興趣。

走進店鋪,裡面擺滿了各種各樣的樂器,但是卻沒看到人。

“有人嗎?”

回應白秋辰的,只有一陣悅耳的琴音。聽到這股琴音,白秋辰的心底感受到一股寧靜,他順著琴音穿過後門,來到一處院落之中。

庭院中,一棵巨大的梧桐樹傲然挺立,泛黃的葉子在空中緩慢地飄落。

梧桐樹下,是一名身著白衣的中年男子,容貌俊逸,修長無暇的手指撥弄著琴絃,彈奏出陣陣悅耳的琴音。

很快,一首樂曲作罷,那白衣男子看向白秋辰微微一笑:“有客人來了呀,請坐。”

順著中年男子請的手勢,白秋辰順勢在石凳上坐下呢。

“客人要買什麼樂器?”聲音很輕,很溫柔。

“我……”白秋辰有些遲疑:“我就是來看看。”

白衣男子聽到白秋辰的話,依然是那樣溫柔地笑著:“客人不會樂器?”

“不會,未曾學過。”

“但是客人很適合學琴。”中年男子抿了一口茶。

“為何?”白秋辰有些不解。

“直覺。”中年男子站起身來,看著白秋辰:“我叫煙雨平生,你可願跟我學琴?”

白秋辰看著煙雨平生,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名白衣男子沒有任何的惡意,只是單純的想要教自已學琴。

白秋辰起身,對著煙雨平生執了一個學生禮:“學生白秋辰見過老師。”

霎時間,有風吹過,梧桐葉落。

…………

天寶四百五十八年五月,距離白秋辰第一次來到浮生樂府,已經過去了半年多。

這半年來,白秋辰一直待在浮生樂府,向煙雨平生學琴。

樂器一道,分為入門、精通、大師、宗師、天師、聖師、帝師。經過半年多的學習,白秋辰的琴技已然精通。

除了琴技的進步,白秋辰覺得自已的心境也蛻變了許多。作為一名道士,以前在藍星上,沒有修仙,所謂的修行就是修心、修身。

然後自從來到了元初大世界,白秋辰除了修煉,只能漫無目的地遊蕩。

捫心自問,他不知道為什麼要修煉,只是覺得既然來到了這個世界,那就應該修煉。

即便是他再怎麼天才,長時間的修行也讓他的心境多出一絲浮躁,就連他自已都未察覺。

如今,學了半年的琴,白秋辰覺得自已的心境又多了些許超然之意,褪去了那一絲浮躁。

樂府內院,白秋辰端坐,閉著雙目,雙手撫琴,一曲悠揚婉轉的琴音泠泠淙淙般悅耳。

一首《清泉》作罷,白秋辰緩緩睜開眼,看向旁邊的煙雨平生。

“老師。”

煙雨平生的臉上露出一絲笑意:“很好,秋辰你如今怕是距離大師之境不遠了,到時也可稱得上一聲琴道大家了,我果然沒有看錯你的天賦。”

“老師過譽了。”白秋辰作了一禮。

“無論是修煉,還是練琴,最重要的都是心的修行。尤其是我們這些修道之人,修道即修心。”

煙雨平生感嘆一聲,白秋辰心中同樣有感觸。

這半年的時間,白秋辰除了練琴,也會抽出時間修煉。

隨著心境的慢慢蛻變,之前的一些瓶頸也不復存在,三門神通如今都已經修煉到三轉小神通的境界,九道歸一也修煉出了六道三成戰力的分身。

就在煙雨平生和白秋辰談笑之際,外面傳來一道巨大的響聲,緊接著就是大肆破壞的聲音。

“外面?”白秋辰心有所感,看向煙雨平生。

“無礙,一群下水道里的老鼠,自已跑出來作死罷了。”

煙雨平生擺了擺手,白秋辰沒有很擔心,道玄殿腳下,又豈能容忍他人放肆?

不過他倒是想到了半年前在街上遇到的黑袍人,下水道里的老鼠?不知道和他們有沒有關係。

…………

道玄城外,數百道身穿黑袍的身影凌空而立,領頭的竟然是九位第四境的大修。

數十道身影按照不同的方位站立,直接構成了一座邪陣,而邪陣的作用,就是血祭道玄城中的人族。

此刻,邪陣籠罩了整個道玄城,城池上空已經被染成了血紅色,每一息過去,都有無數的普通人被血祭,那些有修為在身的人還能稍微抵擋,但是大陣的力量在血祭的作用下不斷變強。

幾乎是邪陣成型的瞬間,道玄殿裡的強者就有所察覺,也幾乎是同一時間,一大批強者從道玄山上下來。

“嗜血魔教,你們真是好大的膽子!”

道玄殿的人趕來,為首的是一位老者,他的身上散發著強大的氣息,其身後的人同樣不弱,加上他道玄殿下來了十五位第四境的大修還有數十位三境的修士。

只見一群道士眼中充滿了憤怒,還有一絲難以察覺的凝重。

“敢來我道玄殿作亂,東躲西藏了幾百年,你們嗜血魔教一出來就要作死是嗎,那老道今日就成全你們這些孽畜!”

說話的功夫,道玄殿的強者就紛紛祭出了術法攻擊大陣。

仔細看去,不難發現他們大多數的術法都精準地攻擊到了大陣的薄弱處,引得大陣一陣晃動。

論陣法,他們道玄殿敢說第二,整個九州沒人敢說第一。

梁州的霸主勢力蜀山劍派雖然也擅長陣法,但是他們只擅長劍陣,不像道玄殿涉獵廣泛。

不過這群嗜血魔教的人貌似一點也不慌,領頭的黑袍人更是叫囂道:

“桀桀桀,老頭,沒用的,這座大陣會伴隨著血祭越來越強,只需要將這座城中的人血祭一半,就可以召喚出我主的一道靈身。”

“幾百年前,就是你道玄殿害得我嗜血魔教這般悽慘,過著如同老鼠一般的生活,東躲西藏。如今我嗜血魔教再一次聆聽魔主的召喚,勢必要報當年之仇,讓你道玄殿從九州消失!”

伴隨著邪陣的威力越來越強,道玄城中的普通人已經消失大半,將近千萬的人族化作血雨被大陣所吸收。很多修為在初境的修士也快要抵擋不住。

浮生樂府中,白秋辰滿臉震撼,這種事情顯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白秋辰本以為沒人敢在道玄殿面前放肆,但是沒想到人家竟然就是衝著把道玄殿搞沒來的。

尤其是數以千萬計的人族被血祭,這讓他的心境起了劇烈的波動,毫無疑問,這對他的衝擊是巨大的。

“老師,道玄殿為何不來更強的人,直接摧毀大陣。”

雖然看不到,但是白秋辰感受得到,一條條人命如同草芥一般,每一息都有無數人喪命。這種事情發生在他面前,讓他一時間有些無法承受。

“或許這些人已經夠了。”煙雨平生說道,他的語氣十分平靜,沒有半點波瀾。

“可是,這麼拖下去,會有更多的人會因此喪命。”

白秋辰有些無法理解,為什麼不直接來五境的大能呢?直接將邪陣摧毀,直接將魔教的人都殺了,這樣可以拯救更多的人。

聽到白秋辰的話,煙雨平生目光慈祥地看向他:“孩子,你想得太簡單了。這些普通人的性命,魔教的人不在乎,你口中的那些強者就會在乎嗎?”

“在他們眼中,他們在乎的只有與自已有關的事物。比如說他們的修行,他們的道,他們所在的勢力。”

“那些人口中所謂的維護人族,守護人族,其實只是守護人族的氣運罷了。畢竟人族的氣運一旦受到影響,他們也同樣會被影響。”

“在他們看來,這些普通人的死亡,就是他們作為普通人的宿命。”

“這些魔教的人,最多就是第四境的修士,道玄殿也好,換成其他勢力也好,如果同境界不能解決他們,反而要讓更高境界的人來解決,這隻會讓他們覺得自已丟了顏面。”

“孩子,你要記住,這天下雖然有心懷仁義、救世濟民的人,但更多的人,他們只看重自身的利益。”

聽了這些話,白秋辰有些沉默。此刻,道理他懂了,但接受起來還是需要一個過程。

“隨著修為的提高,經歷的增長,你會發現,能夠影響到你心境的事情會越來越少。”

“曾經的我也如你這般,但見的多了,也就習慣了。”

煙雨平生說完,便不再多言,這些東西,需要白秋辰自已體會,自已想通。

年輕人嘛,總是心懷正義,血氣方剛,夢想著有一天能以手中劍,斬盡天下不平事。

然而,時間與經歷,會沖刷掉那些不切實際的夢,人,總是會變的。

人是很奇怪的,白秋辰就是這樣。

師父從小就教導他,不要多管閒事,死道友不死貧道。

他自已也是這麼做的,第一次離開衡一山脈,他遇到有人殺人奪寶,就只是作為一個旁觀者,那時他就是覺得和自已沒有關係,不要摻合。

可是如今呢,死的人多了,白秋辰竟是有些悲天憫人了起來,明明道理還是那個道理,邪惡的還是邪惡的,正義好像也沒有變,可是心裡的波動卻變了。

漸漸的,白秋辰不再多想。自已想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如果他有實力,他可以選擇是否出手、是否救人,但是他沒有實力,那他除了做一個看客,還能怎麼樣呢?

弱者,有時候是沒有發言權的。聰明的弱者,要學會在必要時保持沉默。

毫無疑問,白秋辰現在只能算是一個弱者,他沒有資格教別人怎麼做事,那他就要做一個聰明的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