淬鍊終於結束,原本懸於陣上的晶石被煉化於銀庚體內。三位淬鍊者已是精疲力盡,云溪著人護送他們回去休息,輝騰則安排重兵把守,這是狼族戰力最薄弱的時刻,要防止別人趁虛而入。

卡宴沒有回去,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到銀庚身邊,於探查一道,他是整個狼族最精準的。

銀庚的體內再次亮起兩團光芒,兩顆晶石的裂縫已經開始癒合,只留有細微的裂痕。在場的人都鬆了一口氣。

卡宴收了力,看到盛敏緊張了一天的神色此刻有些許的放鬆,他覺得自已的努力沒有白費,心裡也跟著輕鬆了一點。打了半日的仗,又透支內力淬鍊晶石到深夜,直到這一刻才有空覺得疲憊,卡宴一頭栽了下去。眾人不禁一陣驚恐,急忙將他背到旁邊房間。他是太累了,躺在床上沒一會就打起了輕鼾,見他沒什麼大問題 ,盛敏叮囑云溪好好照顧,她自已又守著銀庚去了。

云溪一直坐在旁邊,靜夜裡看著那個男人躺在她的床上,身上蓋著她的獸皮被。卡宴睡得很沉,這一天他為了旁邊屋裡的兩個人受驚受累。而那兩個人是彼此的全世界,別人再怎麼樣又能如何呢?盛敏的心裡永遠只有一個銀庚。

這不禁會想到自已,她何嘗不是這樣呢?勞而無用的事在別人眼裡可能是個笑話,可做為其中的一份子,他們卻因為自已身處在事件中而感到慶幸,真是蠢透了!

夜裡卡宴醒來,鼻間異樣的氣味讓他有一瞬間怔愣,很快又分辨出來這個陌生的房間屬於云溪。

見他醒了,云溪起身麻利的點著了火把,她用餘光偷看了卡宴一眼,這樣的瞬間會讓人生出妄念,至少在這一刻是擁有的,如果時間就這樣定格多好,可是男人醒來了,那平靜的眼神擊碎了妄念。

她也只能一如既往的平靜“您暈倒了,盛敏留您在這裡休息一晚。要不要喝點水?”

卡宴坐起來,接過水喝了滿滿一大杯,他沒什麼事,又急又累才暈了過去。

做為男人,卡宴從未躺過任何女人的床,溫柔的床鋪,帶著女人特有的香氣,這樣的經歷讓他不習慣。他掀被下床,沉穩儒雅的理了理衣領袖口,看不出情緒變化。

“謝謝你的照顧,你父親在哪裡?”

“大人不要客氣,這是我應該做的。父親已經去休息了。”

“你也早點休息。”整理完畢,抬腳就要出門。

“您等等!”

云溪不知為什麼喊住人,是想留住這個人,還是有別的。她甚至無措起來,後悔剛剛的話。她想說,沒什麼事,我只是這樣說說,可是她不能,她不允許自已像個瘋子那樣犯錯,那種類似瘋子的心情她受夠了!突然又有點恨意,那恨意不知是對誰,對卡宴?對自已?還是對命運?或許是自已的心吧,那珍貴而高傲的情感她捨得了……

卡宴停住腳步,轉過身。

“大人,我想嫁給輝騰。”

這句話有點突然,但其實也合情理,只是看云溪的神色又有點不對。

卡宴到底是留了下來,兩人一左一右的坐在竹椅上。

“這是你真正的想法?還是賭氣的話。”

“大人如何看出我是賭氣的。”

卡宴輕笑“就衝這句話,你就是在賭氣。”

云溪嘆了聲氣,這安靜的深夜,晃動的火光下,卡宴的魅力就更動人心魄了。心事不由自主的想說說,她轉頭看了卡宴一眼,是以平等的目光望過去的,沒有仰望,不含愛慕,只是單純的兩個生命的對望。

卡宴的心微動,他從云溪的眼中看到了自已,也不由真誠起來。

“大人,我不會拿自已的人生賭氣,只是做最正確的選擇。我嫁給別人,大人就解脫了。正好父親也在,明天我把事情說明白,以後我們就再沒瓜葛了。”

卡宴緩緩道“好。”想了想又補了句“是我對不住……也謝謝你。”

“不用感謝,大人並不欠我什麼,當初父親為我著想,才逼你應下這件事,後來是我自已不願意。”

“不管怎麼說,能解決這件事又不傷兩族和氣,這是再好不過的結局,以後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事,請不要客氣,你是盛敏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

“我不敢高攀成您的朋友,不能因為是她的,就變成我的,她的朋友並不等於是我的朋友。可話說回來,我與大人其實是一樣的人。”

這句話頗有含意,卡宴抬眼,覺得自已剛剛那句話傷了云溪的尊心。

云溪垂眸淡笑,長長的睫毛打下好看的陰影“大人,不用這樣看著我,這話讓您不高興了嗎?我並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如果沒有盛敏,就沒有我現在的生活,而我要說的也恰恰是這個。盛敏是我表弟的伴侶,大人這樣明目張膽的覬覦是否欠磊落?”

被人說到痛點,卡宴有點吃不住,這裡與盛敏的屋子就隔著一個長廊,他將聲音壓了下去。

“如何不磊落?我自認從沒有過失禮舉動。”

“一會天亮後,大人出了這個門,隨便抓個人問一問。昨天盛敏被挾持,智者大人是不是要瘋了?看看別人會怎麼說,或者,他們不敢說真話,你去問問王,看王如何說?”

卡宴一梗,不硬氣的垂下眼簾。

云溪見說中,繼續加了把火。

“我知道一個人沒法管住自已的心,可也不是一點辦法沒有。喜歡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在一起,看他過得好、看她內心松輕不是很好嗎?遠遠的看著也是一種愛。現在銀庚這個樣兒,盛敏已抱了死志,你們煉晶石時,她叫我以後照顧小黑。她說‘如果銀庚回不來了,讓輝騰將她們兩人帶到洗髓池,說要帶銀庚回她的家。”

卡宴抬起頭,直愣愣的看著云溪。那種後怕的感覺像黑夜在心裡蔓延,卡宴不知還有這樣的事,他咀嚼著這句話“回家?從那如何回家?她是從那裡來的嗎?”

“不知道。我說這個話的意思,您不要給盛敏添負擔,更不要破壞她們的關係。您是盛敏的朋友,也是銀庚的叔叔,至少在外人面前你不要流露出來,不然別人會說三道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