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物有限,一個羊腿可以分給5個人,她一個人就佔了。

盛敏不願理茉莉。

小黑站在不遠處,敵意的看著這邊。盛敏這才惚然想起去接銀庚的事,一早到現在,光忙著接待這個中年人了!

“小黑,咱們出去一下。”

小黑剛要走過來,突然翻了下眼皮,一副鄙視中又帶著驚訝的神情,盛敏跟著它的視線回過頭……

銀庚就站在她身後。

“你什麼時候來的!”盛敏喜出望外的抓上銀庚。

輝騰一早來幫忙,正在灶邊裝柴火。聞言,才知道銀庚來了,剛要表示祝賀,卻猛然一驚,做為獵人他居然沒有發現這裡多了一個人!

銀庚還是幾天前的穿著,但已然不一樣了……平靜中帶著威壓,身上隱著似有若無的光華。腳步沉穩無聲,能夠在無聲無息間接近任何人,這就是一級獸人的可怕之處。而今,銀庚的腰帶已經變成了紅色,是這王城裡最年輕的一級獸人!

他是尋著盛敏的氣味找來的,才離開幾日,盛敏就弄了這樣一個地方?這麼多鍋要做多少食物,還有這些幫忙的人、吃飯的人。為什麼自已一點也不知道。

他沒有急於現身,一來是看看盛敏在幹什麼,二來也想試試到底一級獸人是個什麼實力。

見到銀庚,大家既高興又好奇。盛敏自然是高興的,從他們相識,還從未分開這麼久過。輝騰是好奇加羨慕的,他不知銀庚去彩石陣的事,好兄弟這麼快就晉升到一級他當然高興,拉著他問這問那。

來領食物、湊熱鬧、見世面的人逐漸多起來,盛敏想拉著銀庚說會兒話,可又不得不開始新一輪的忙碌。

卡宴這時也來了,銀庚的變化顯而易見。到了這個級別的獸人可謂脫胎換骨,無論戰力還是性情都會有質的提升,變得更堅韌更沉穩。這麼多年狼族從沒有過這樣年輕,且如此輕而易舉晉級的獸人。當年他與巴赫可是下了很大功夫,再加上銀修提供的大量獸石、後來又找到了彩石陣才得以達到。

真是太驚人了!好像昨天銀庚還是個不起眼的獸人,轉眼就要與他平起平坐了,而且觀他氣息,已經開始往一級中期發展。

銀庚向卡宴行禮,卡宴點點頭。不管怎麼說這也是王城可喜可賀的事,他們的力量又提升了一些。

兩個一級獵人的氣場不是一般人承受的,別人都自動遠離。兩人站在樹下,沒有交流,不約而同的望著不遠處盛敏忙碌的身影。

烤羊腿早被茉莉推到了一邊,一雙眼睛就粘在銀庚身上。從前只覺得銀庚好看,如今不光好看更多了份威武沉穩,甚至是哥哥和卡宴都比不了的。

那邊幾個女人在學習烹煮方法,又有獸人來問火的製取,盛敏分身乏術,忙得不可開交。

卡宴過去幫著講解。銀庚也跟著走過去,可他不能說話,別人不懂他的唇語,手語也講不明白,但他還是走過去,站在人群之外,站在盛敏一回頭就看得到的地方。

余光中盛敏瞥見了銀庚,瞞著他辦起食為天,又宣揚新思想,突然多出來的事好像有意瞞著他一樣,。盛敏從人群中脫出來,拉他到一邊哄道“你才回來,先回我住的地方歇歇,換身衣服,一會有空我找你細細說。”

說完意味深長的甜甜笑了一下,銀庚本來有些氣悶,見到這一笑,突然像想到什麼,聽話的回去了。

山洞裡,銀庚的衣服整齊的疊在一邊,旁邊的小箱裡裝著這七天他寫的紙條。他在彩石陣能感到盛敏的靠近,甚至憑意念能知道她在幹嘛,每晚她去的時候,就是一天最開心的時候。

銀庚摘下蛇皮小包,又往裡續了幾張樹皮,沒有人看得懂字,這是獨屬於他們的歡喜。

剛準備換身衣服,一股不受歡迎的味道傳來,脫了一半被重新拉好。

茉莉進了洞,一個隨從也沒帶。她面帶幽怨,眼神痴纏,銀庚一看立即起身往外走。他不是沒有提前嗅出味道,只是這裡人多,沒想到茉莉會真的進來。

“銀庚,我有話想說!”茉莉擋住銀庚的去路。

說話就說話,怎弄得這樣悲切,臉上還掛著淚,完全不似平時的驕縱。

銀庚嚇了一跳,不知她這是怎麼了。

茉莉的確有些難過,從前別人總是圍著她、讓著她。如今這些風頭都被那個外族女人搶走了,就連她的侍從、她喜歡的雄性也都歸了那個女人。

她已經成年了,也有獸人來求娶,可她是狼王的妹妹總想挑個可心的。

茉莉向前走了幾步,離著銀庚更近了些。

“銀庚,我們結侶吧!”

這話實在太驚人,銀庚甚至向後退了一步。原來覺得她只不過喜歡無理取鬧,做些討人厭的事,沒想到會說這樣的話。他們也不過見了幾次面,何來這樣的想法?

銀庚比道“你瘋了嗎?”

嫌惡的神情深深刺痛了茉莉,她所索性就不管不顧,反正也豁出去了“我沒有!我就是看上你了,她有什麼好,我比她結實漂亮,可以給你生崽子,可以與你交配。她能幹什麼,既不與你交配也不會生下幼崽。長得也弱小。”

銀庚冷哼了聲,連廢話都不想多說一句。轉身向外走去。

“你不能走!”茉莉一步竄了過來,在背後摟上銀庚,她提前松好衣帶,此刻一扯,已經光溜溜的了……

“你要是走出去,我就告訴哥哥說你要強佔我!”

銀庚沒有半分遲疑,肩膀稍動茉莉就被甩在了一邊。他隨手扔去一塊獸皮,若不是需要比手語,他跟本不會轉過來。

銀庚的神色有點危險,琥珀色的眼眸微微豎起“她很好,是我的配偶,我們的事用不著你來說。”

說著走出洞口。

茉莉向前探身,試圖去夠銀庚,卻是連片衣角也沒勾到,最後只對著那個背影喊道“我還可以幫你更近一步,幫你成為黑牙級別。”

洞口外,盛敏正站在那裡,她無法知道銀庚說了什麼,可茉莉的話卻句句清晰,有那麼一瞬間,她甚至感到了惶恐,不知銀庚會怎麼選。

還沒等深想,銀庚已從洞中走出,抱起盛敏一個騰躍便出了院子。

一路上他們誰也沒說話。盛敏心裡很亂,甚至有說不出的難過。他們是彼此喜歡的,可有時,喜歡不能打敗一切,不管在哪個世界,人心都是最難琢磨的。

她從前總覺得與銀庚之間缺了點什麼,如今想明白了,似乎少了坦誠。儘管過去不代表什麼,將來更沒法預料。

一路無言,銀庚以為盛敏生氣了,如果看到卡宴那樣去抱盛敏,他一定會生氣的。

到了洞中,銀庚將人放下,出門去燒熱水。他小時候還會撒嬌,自從被拋下,就只剩倨傲和怨恨,所以再相見,除了與小黑爭寵從不粘人,何況他口不能言也說不出什麼。他知道盛敏喜歡洗熱水澡,她洗高興了就不會生氣了。

盛敏站在洞口,看著忙碌的男人,以及這個她一點點建起的家。既然他們彼此喜歡,既然要身心交付,盛敏覺是她們有必要談一談。

在這裡燒鍋洗澡水可不容易,石鍋受熱慢,所以水不會再倒到桶裡,而是直接在石鍋裡洗,銀庚特意做了一個巨型石鍋,洗起來特別舒服。

盛敏走過去,銀庚不容分說的吻上來,他們七天沒見了,他想的不行。盛敏也沉浸在這個吻裡,她覺得自已越來越沉迷這個男人。好半天兩人分開,有銀絲自口中拉出來,銀庚伸手揩去。盛敏的臉紅撲撲的,氣息還有點紊亂,銀庚喜歡看她這樣兒,可盛敏害羞不讓,她頂著銀庚前胸,感受那體溫心跳,安寧中卻帶著悵然。

“銀庚,你今年多大了?”

銀庚扳正她的身體,可盛敏依舊低著頭,似乎沒有勇氣面對銀庚。雖然從沒問過,可憑感覺,銀庚是比她小的,他甚至都沒有接過吻,大概只有二十歲。初來的時候,是重獲新生的無所顧忌,每一天似乎都像做了一場夢,可隨著時間推移,漸漸有了真實感,有些話還是要問的。

若按狼的年紀算,銀庚相當於人類的18-9歲,如果是人類他才3歲,可他是獸人,跨越了人世和獸世,年齡對他沒有具體的數值,他大就是人類的21-2歲。可銀庚不想把這些說給盛敏,他抬起盛敏的臉,讓她看著自已。

“我不知道,我不會查數。”

盛敏聽完,有種想揍他的衝動,這根本就沒想好好回答。

在她來之前,這裡的人的確不會查數。可那又怎樣,如果現在銀庚說他18,她就能不去喜歡了嗎?只是矯情罷了!

說來說去,他們瞭解的太少,會不會查數、家住哪裡、有無父母,好像她從沒問過。而自已多大年齡、過往經歷,也從沒認真講過。好像她們就是她們,與過去現在無關,好像從他們遇見,人生便重新開始。

盛敏脫開銀庚的懷抱,倚在灶的另一邊。

她說起了往昔。和大多數人的成長軌跡差不多,上學、工作、找男朋友,然後結婚生子。她也是沿著這條軌道走,只是中間出了點岔。

一切的轉折從那個大夫男朋友說起,兩人同科室,秘密處了一年,之所以秘密是因為方便工作,同事們討厭同科室大夫護士戀愛,總感覺是護士勾引高攀。兩人計劃著結婚,甚至打算國慶回老家說這個事。後來男友劈了腿,這種狗血劇情常有,大概忍忍就會過去,可是她懷孕了。她沒有哭哭啼啼大鬧也沒有低聲下氣去挽回,那兩樣都讓她噁心。

男大夫在醫院裡衣冠楚楚、是年輕有為的新興力量,可實際呢?他與肛腸女大夫劈腿時,也沒斷了跑她床上發春。那種人有什麼可挽回的,甚至從前那點喜歡都想從記憶裡挖出去、燒乾淨。

盛敏就是這樣的人柔中帶著剛,對自已尤其有個狠勁。她知道自已的處境,既不會過分悲情也沒有聖母心,她選擇了實際的生活,流了產。

這是一段不堪的經歷,曾經氣憤、失望、傷心、無助,現在回頭講講好像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銀庚不知有那樣一個男人存在,他去的時候,他們的生活只有彼此,只知道盛敏流過一次血。要是那時懂得這些,會不會一氣之下咬死那個男的,不過,還好是那種貨色,真是太好了……

說完這些,盛敏似乎換了種心情。她抬起頭,向著銀庚望過來,淡淡的帶著點笑意,似乎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

“你知道嗎,我也養過一頭狼。”

銀庚一陣心虛,握著柴都忘了塞到灶裡,眼神有點哀怨又有點期盼,。

盛敏又笑了,銀庚呆傻那樣還真有點像小灰灰。

“我的小灰灰是頭狼,一頭很漂亮的銀灰色的狼。”盛敏有些驕傲,眼前又是小灰灰精神抖擻的樣子。

“真希望我們那個世界也有這樣的獸世,那樣它生活就容易點,也不知它餓沒餓著,有沒有狼咬它,能不能有狼群接納它,會不會找到女朋友……”明明是講著一件開心事,可說著說著悲從中來,盛敏抹了把臉“它救過我的命,可我卻拋棄了它!永遠都記得它離開時的眼神,它是恨我的,頭都沒回的就跑開了!”說著嗚嗚的哭起來,這是她心頭最溫暖最痛苦的記憶,多少次午夜夢迴她都是這樣哭醒的,可世上哪有後悔藥!

“你別傷心了。”銀庚湊過來一下下給她擦著淚水。

盛敏抓著銀庚,抽動的身體如同秋葉飄零,好像說這些銀庚就能理解她,小灰灰也能原諒她一樣。

“銀庚,我不是那麼狠心的,當時是沒有別的辦法了!我得了胃癌,已經到了晚期!才31就判了死刑啊!”

誰能想到她那時的絕望!銀庚到現在也不懂,他不知那是什麼病,所以就那樣直直的看著盛敏,可看盛敏的神情,猜到那一定是個特別嚴重的事。

“我已經擴散了,大夫說最多有一年的活頭。我是護士,知道那是怎麼一種活法。一個好好的人會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瘦成一把骨頭,還會吐血,疼的一宿宿沒法睡覺……”

銀庚只覺得心裡把抓一樣的難受,明明他走時盛敏好好的。難怪他有時覺得不舒服,後幾個月還會心煩意亂,那都是盛敏最難受的時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