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見王

一早上忙著穿衣、吃飯、喂小貓，好像昨晚什麼也沒有發生過，甚至比往常更加默契親密了，只是忙著忙著，突然會停下來，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偷偷看一眼。

王城其實離這裡很遠，用人類的距離算大概要七、八十里。怕盛敏累，也怕去得太遲，所以一路上都是銀庚揹著她的，他一閃一躍就是好幾米，不多久就到了王城腳下。

說是王城腳上，可盛敏並沒有看出來與別處有區別，既沒有高牆也沒有城樓。但銀庚將她放下來，說馬上就到了，盛敏也信，反正這裡的人鼻子都當眼睛用的。

很快就看到有人活動，這些人與來家裡的彪形大漢不同，明顯小了一號，他們赤著腳，穿著也簡單。這裡還有小孩子，光著身子跑來跑去。盛敏還見到了幾個女人，都是面黃肌瘦的，她們雖然上了年紀，可是身材高挑，五官端正，看樣子年輕時長得很好看。

這些人並沒有具體事情做，只有一兩個女人在製作獸皮衣服，其餘的無所事事的曬太陽或是找個地方發呆，說實話這樣的氣氛有點奇怪，動和靜一點也不協調，死氣沉沉。

四級、五級獵人負責王城的巡護，生活上自給自足，三級、二級負責打獵、應對外敵，一級還有王負責管理王城。這裡的社會制度很簡單。

年老的雄性主要從事挖洞穴、救護傷員的工作，年老的雌性分解食物、處理獸皮，帶沒有父母的幼兒。

他們體弱自已很難獵獲獵物，王城分配的食物有限，到了冬天食物更缺乏，有子女的還會接濟，沒有子女的，日子很難熬，每年冬天都會有很多人過不去。

按理說越往王城裡，住的獸人等級越高。但這些人顯然不是，他們老弱病殘，沒有自保能力，自然法則下，是該被淘汰掉的。然而他們被安排在王城最安全的地方，雖然空間有限，生活質量不高，但在惡劣生存條件的世界裡，足見王的仁愛之心。

這相當於人類的福利院。

盛敏還看到了另一類人，他們是小販，沒有什麼武力值，靠弄些新奇東西，或是互通有無來賺取獸石生活，他們見多識廣，頭腦靈活，每年向王城交納一定的獸石，更能得到王城的庇護。

這裡物資匱乏，小販們只販些好看的石頭或獸衣。

盛敏路過時特意瞧了一眼，鴨蛋大的一顆鑽石，還有鵝蛋大的綠翡翠，銀庚說一隻鹿能買好幾顆石頭。果然，東西的價值，要看放在什麼環境。

一路下來，盛敏也算了解些這裡的風土人情。

再往前走就進入了真正的王城，這裡有幾個獵人把守。他們被領去見王。

依舊沒有想象的高大城牆、雄偉宮殿，只是走了好長一段草地，然後守衛說，王在等你們。

於是又穿過一片石陣，石頭上塗著顏色，估計是舉行什麼儀式的地方。

遠遠的看到祭司與智者分立於兩側，偌大的一塊空地上，就站著三個人，不用猜，中間那個肯定就是王了。

這裡就是一片草地，什麼也沒有，甚至連張椅子也沒有，也是，智者還是在她家裡第一次見過椅子呢。真是最寒酸的王，這樣的王當著也沒啥意思啊！

待到近前，銀庚深施一禮，盛敏也跟著一鞠躬。她還沒見過地位這麼高的人，長這麼大見過最大的官是她們局長。

所以見到王，未免有點緊張。銀庚不動聲色的與盛敏挨在一起，手指能碰到手指。

王自是健壯彪悍霸氣十足，他倨傲的看向面前的兩人，打回的打量了幾番。銀庚今日的穿著、髮型都是沒見過的，若不是昨天才見一面，真快要認不出了。王的目光落在這個雌性身上。

黑頭髮、黑眼睛，面板很白，身量瘦弱，眼神平靜溫和，卡宴說她是個奇人，可看不出呀！

圖南疑惑的搖搖頭，自言自語道“我也沒看出來。”

他問“你是哪個部族？”

銀庚給盛敏翻譯。

盛敏想，自已屬於什麼族？漢族？還是東方人？東北人？她不知部族是怎麼個概念，但王的話總要回答。

“人族。”

這倒是他們沒聽過的一個種族。

銀庚將盛敏準備的禮物拿出來。這是一隻竹筒保溫懷，有蓋子，用皮繩穿著，可以挎在身上。

圖南第一次喝到了有溫度的水，感覺很奇怪。

然後有人拿來獸皮，幾人席地而坐。

他們比較好奇人族是什麼種族，生活在哪，盛敏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

盛敏用他們能理解的方式進行講述。銀庚當翻譯。

她說自已掉進海里，在木船上飄了很久，然後上了岸，在深山之中被銀庚所救，他們結成伴侶，銀庚偷偷帶她回來，怕王城不容她所以才沒有上報。

她的家鄉在海的另一端，那裡人口眾多，人們從事農耕，手工業，性情溫和，生活平靜。

船、農耕、海、人族，這些詞圖南他們是沒有聽過的。銀庚翻譯起來就很困難，因為他也不太懂，要反覆聽盛敏的描述才能大概理解。後來他理解了，那三位還是不理解。

既然不理解就挑好理解一點的講，比如火。

盛敏講了火的好處，可以取暖、照明、加熱食物等等。

饒是智者大人也是一頭懵逼，很快日頭過半，盛敏講得口乾舌燥，喉嚨直滾，銀庚從懷裡拿出小水杯，倒水給她喝。

盛敏接過來，會心的微微一笑，又禮貌對著那三位點點頭。意思是不給你們喝了，不要挑禮，這是我私人的水杯

在王面前進食是大不敬的行為，然幾人聽的都是超過他們認知的事物，所以她喝水、對銀庚微笑這些行為，也見怪不怪了。

不對盛敏挑剔不代表會包容銀庚。他是頂天立地的雄性，怎麼能做這種自降身份的行為，真是丟雄性的臉。

王的眼裡有一閃而過的蔑視。

盛敏給他們講這些，不是要賣弄她的與眾不同，更不是顯示自已的優越性。她明白，自已的優勢在於這群原始人所未知的文明世界，而劣勢是力量的失衡和對現有社會制度的不適應。

這裡沒有法律、人的生死由高位者與不合理的規矩決定，她要為自已、為銀庚的安全謀劃，要讓上位者知道，自已無害且非常有用。

盛敏說“尊敬的王及大人們，是否可以品嚐一下我的廚藝。”

那天盛敏給他們做了烤鹿肉、豬肉串。他們是第一次吃到熟食，不管是味道還是製作方法都驚為天人。

王的雌性正懷著孩子，這是她的第二個孩子，已經五個月了，是個雌性。她聞到香味從洞裡偷偷走出來，遠遠的不敢上前。盛敏請示了王，給她送去了一大把肉串，並告訴她吃的方法。

她們語言不通，可同為女人明白女人的不易。

圖南雖對盛敏所掌握的火，和製做食物的方法表示驚歎，但那僅限於新奇，並沒有認為這些會有什麼意義，他其實喜歡鹿肉那血淋淋的溫潤口感。他覺得火的用處在於能帶來溫暖，那樣到了冬天，就會減少因寒冷帶來的死亡。

盛敏說，火是文明的開始，火會推動人類的進化，火會帶來前所未有的改變。

圖南呵呵一笑“火可以消滅敵人嗎？”

銀庚望向王。

王微勾唇角，面帶睥睨，對著銀庚道“你的那個叫內褲的東西，只能傷那達爾一回，下回就不會上當了。”

王用力握了下拳。

“只有這個最有用。”

銀庚自然知道武力值在這個世界才是最直接的戰力，但同時他也相信盛敏的話，他相信火可以改變很多事。在人類社會的那一年，他不太關注生活中的事，可他知道那個世界的人，不用走路也可以到很多地方，不用生火也能喝到熱羊奶，受了傷抹上一些粉沫就會好。

那是個很神奇的世界，是講一輩子圖南也不會聽懂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