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很黑,盛敏坐在銀庚給她帶的駝鹿皮上,手裡緊攥著那把魚骨匕首。輝騰走時叫她不要出來,她不懂語言也能感知意圖。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那隻大黑狼來了?還是有別的危險出現,連這兩個大男人都打不過嗎?

沒一會兒,她感到山洞有輕微的振動,後來就不明顯了,她不知外面發生的什麼?只是本能的感到恐懼,而這種恐懼有一部分來自銀庚最後的神情,像是種決絕的分別,她曾經在別處感受過那種眼神,於是就分別了,她不想再發生那樣的事了。

山洞很靜,像是世界的盡頭,水聲有節奏的滴落,吧嗒吧嗒……一聲接著一聲,像時光的碾子,一刻不停,它不慌不忙,我們卻慌里慌張。

待久了,越來越能感到洞裡的潮溼,盛敏想往來的洞口走,可又怕有危險,她四下張望,感覺這個洞似乎還另有一個出口,因為細聽水聲與這這不同。洞裡很黑,但是眼睛已經能適應這樣的黑,而且盛敏發現,自從來到這個大陸之後,她的身體也起了些變化,比如變得有力氣,比如她似乎也有了點夜視能力,雖然很弱,但她覺得她是有的,這或許是人體本身為適應環境而產生的某種進化吧!

盛敏從獸皮上站起來,挎著竹水懷,手裡握著匕首,小心翼翼的往洞的另一端走。走了一段,水聲的變化更明顯,好像不那麼幽深了,但洞變的越來越窄,也許越往前會更難走。

盛敏不打算去看了,就是真的有出口,她也不能亂走。她望了眼前方依舊看不到盡頭的洞口,調轉了方向。可走了幾步卻停了下來,然後轉過身來。

恍惚間,地面上似乎有什麼亮光一閃就滅了,盛敏站在那再次環視了一遍,也許是什麼發光的小生物,可是再什麼也沒有了。洞裡很靜,除了水滴聲真的什麼也沒有,然而屏息間,盛敏突然覺得毛骨悚然,她感受到了微弱的生命的喘息聲!

對,就是喘息聲!生命因病苦而發出的艱難聲音!

因為職業,盛敏對病痛有使命般的憐憫之心。

她蹲下來,已經可以看清這個小東西的輪廓了,在右側的洞壁下,蜷縮著黑黑的一小團,比手掌大一點。剛剛那一閃而亮的光,大概是它睜開了眼,然後就本能的閉緊,它想躲過一劫再苟延殘喘一會兒,可這個人類發現了它!

盛敏覺得這大概是隻貓,是誰把它丟在這裡了,它母親呢?或是這是它的洞穴,可看著不像,這裡沒有任何動物生活過的痕跡,而它看起來奄奄一息。

這時山洞裡有人進來了,盛敏聽到了兩個人的腳步聲,很快傳來破碎的啊啊聲。盛敏知道是銀庚來了。

她心下驚喜,急忙回應道“在這兒,我這就來。”說著站起身就向洞口跑。

跑了幾步停下了腳,她折回來,把那小東西託在臂彎裡,向著銀庚的方向跑去。

其實銀庚是能感知到盛敏位置的,只是他受了傷,前面山洞小所以來喊她出來。有這之前他已經試了幾次傳送,可身體太弱完全凝不起神來。

盛敏出來的時候,銀庚與輝騰正站在洞口邊緣,是輝騰送銀庚來的,可此刻輝騰只被允許站在更遠的地方。真是氣人,要不是智者大人有話,輝騰早就回洞睡覺了,哪有銀庚這樣小心眼的人兒!

盛敏著實嚇了一跳,只見銀庚的衣服髒破不堪,頭髮散下幾縷,身上肉眼可見的傷了好幾處。他雖長的黑,可此時也看出臉色蒼白,嘴唇無色。

“樹花,你怎麼了!”盛敏跑過去,輕輕扶住銀庚

一旁的輝騰一愣,雌性管他叫什麼!雖然別的話沒聽懂,但這一句是懂的,明顯是在叫銀庚,他不是她的雄性配偶嗎?怎的叫‘叔叔’,難道這是她們外族的叫法?

“樹花,你先坐下。”盛敏拉他倚坐在洞壁邊上,將小黑貓輕放到一旁。

銀庚斜那小東西一眼,此刻他沒力氣管那麼多,看到盛敏安好,他吊著的那股力氣終於卸了下來,眼一閉暈了過來。

盛敏迅速的搭上他的脖頸,試鼻息,數脈搏。然後又跑去取來獸皮蓋在銀庚身上。目前來講他的生命體徵平穩,只是失血過多,身體虛弱疲勞。

輝騰早就跑了過來,他以為銀庚死了,見盛敏一頓忙活卻沒有哭,而是把銀庚的頭搬到自已的腿上。看樣子是叫銀庚休息。

如果是在現代,盛敏有的是辦法讓銀庚立刻好起來,可是如今真是束手無策,真的是策手啊!她連一片紗布,一顆酒精綿都沒有。她見過很多人的生死,自已也死過,生命之脆弱與美好,她比普通人理解的深。

地上很潮溼,盛敏坐的很難受,而銀庚是病人,身上還有傷。看著枕在腿上的男人,與平時看起來是那麼不一樣,側著臉、微蹙著眉,像是痛苦屈委無處述說,哪還有平時的陰冷之氣。

盛敏伸手理開他額前的碎髮,又將散落的頭髮重新系到髮髻裡。

她喊輝騰,不知名字稱呼,就叫樹花的朋友。

一句樹花,輝騰馬上跑到跟前。兩個雖語言不通的人,也很好交流。

輝騰明白那個雌性是叫他帶銀庚回去,那倒是容易,可如果同時帶回去兩個人還是變成獸形方便,他剛要變,突然想起銀庚曾經警告過不能在他雌性面前變身。

於是他先將銀庚送回去,回頭又來接盛敏。

輝騰將銀庚送內洞裡,洞裡鋪著又大又軟的獸皮,盛敏用獸皮被給銀庚保暖,又在他腦袋下墊上圓圓滾滾的東西。輝騰真是羨慕,那些東西他都沒有見過,大概王都沒有那樣的生活。

然而更驚喜的是,這個雌性居然教他點火,那東西先是冒煙然後突然舞動著亂竄,輝騰跑出老遠,半天不敢回去。

盛敏也不管他,把小火苗吹旺,燒了熱水給銀庚擦身體上的傷口。不看不知道,那大的傷口有半尺長,小得就沒數了,有深有淺,好在已不流血了。

盛敏幹過一年急診護士,職業習慣,如果遇到不明原因的刀傷是要報案的。銀庚的傷口雖然猙獰,卻不併像刀傷,雖然類似,但創口並不齊整,是什麼銳器?她也不好判斷。

本來攢起來紡線的野棉花,此時全變成了紅色的醫療垃圾,要是有酒精或是消炎藥就好了,他外傷雖重,但應該沒有內傷。剛剛對他進行了觸診,按壓胸腹部未發現明顯異常。

這裡的人體質與人類不太相同,先觀察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