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並不善於調節人與人的關係,只是因為她們都是我最在乎的人,也是真心在乎我的人。

最愛的人離開了,知已也走了,生活又歸於了平靜。

我把熱情全部投入到了賺錢中,打算為自已關心人去努力。

那個開醫院的夢想,註定只是一個夢想,我微弱的能量永遠不可能支撐那個夢想。

除了好好生活,現在最期待的就是下一次的見面,等待的意義就是把為思念蓄力,等到相擁時才能把她抱得更緊。

心裡裝著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愛屋及烏,連她身邊的一條鬥牛犬,我都覺得它眉清目秀的。

無聊發呆時心裡也是暖暖的,終於發現這才是最後的時光,承蒙時光不棄與她再次相遇,願往後餘生都能與她相擁而眠。

心情好的時候人會變得特別感恩。今天正好路過家門。

我給媽媽帶了一些水果,給爸爸帶了兩瓶酒,做了那麼多年的兒子,我還是第一次這麼孝順。

“今天沒出車嗎?”

“正好送個人路過這裡,回來看看你們。”

老媽拉著我打量了一下,我知道她在看什麼,我比以前黑多了。

“今天別走了,媽給你燒幾個菜。”

“我約了客人等會去車站接他,我玩一會就走,不用忙活了。”

老媽的菜燒的實在不咋地,我也做不到跟她推心置腹聊聊天,另外還有個300塊的小目標沒有完成,好像真的找不到留下的理由。

媽媽總是喜歡問我一些我回答不了的問題。

“小晨,你跟小雪打算什麼時候結婚啊?”

以前這種問題我總會特別抗拒,也從不回答。

這次我想回答,認認真真的回答一次。

“爸!媽。我們拿主意就行,我聽你們的。”

“也不是都聽我們的啊!你有沒有什麼想法?”

“只要不換人,我沒有任何意見,都聽我們的。”

“那你跟以前的那個女孩還有聯絡嗎?”

我知道這個問題一出來,我就該離開了。

我一邊壓抑著自已的情緒變化,一邊裝作若無其事的微笑。

“早就分了,已經沒關係了。”

“聽說她懷孕了,那個孩子還在嗎?”

“沒了,已經打掉了!”

說完,我就拿起手機假裝看了一眼時間,裝出一副很著急的樣子。

“時間差不多了,我去接個人,過兩天再來看你們。”

幾乎所有的長輩都有同一個毛病,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看似關心的話都每次都像刀子一樣插進別人胸口,完全不顧及別人能不能受得了。

宋麗還是成了我的軟肋,我能忍下劇烈的痛,能熬過最深的夜,可每次提到她與孩子我就會徹底破防。

回到車上後心情一下子就跌到了谷底,覺得自已真的好失敗。

感覺自已像個神經病,一會兒想通了,釋懷了,覺得生活還是那麼美好。

一會兒又想不通了,覺得特別遺憾。愧疚感壓的人喘不過氣來。

沒有陳雪在的時候,我虛弱的像個嬰兒一樣,別人輕輕一碰我就會哇哇大哭。

一根菸燃盡後,我壯著膽子點開了宋麗的朋友圈。

一張照片讓我瞬間崩潰,宋麗挺著大肚子,有個男的側耳趴在上面聽。

就在那麼一瞬間,心一下子就空了。一種看不見的疲憊感瞬間襲來,在身體與精神的雙重打擊讓我失去了理性。

我拍打著方向盤怒吼。

“那是我的,那是我的孩子。你他媽算什麼東西。”

我開始不停的撥打那個號碼,被拉黑後我開始發微信,結果在一次被拉黑。

我瘋瘋癲癲的衝進了那座單身公寓。

門口的保安路過的行人,都成了我的貴人。我忍住劇痛賠上笑臉見人問。

“你好!請問你認識宋麗嗎?”

“不認識,你問問別人吧!”

一句又一句的不認識,不知道。讓我變得更加瘋狂,我對著那棟樓大喊。

“宋麗!宋麗!你出來!”

我一直喊,喊的嗓子都啞了。坐在花園邊發呆時突然心裡一顫。

我想到了一件事,她已經不在,她是帶著那個夢想走的,她應該還在旅途的路上,這裡根本沒有我要找的人。

那種撕裂的疼感開始深入骨髓,根本無藥可醫。

我的身體再一次乾癟,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車上。所有的悲傷卡在喉嚨裡,說不出也咽不下。

想最後再給她發一條資訊,流著眼淚寫了很多想說的話,又默默的刪掉了。

我不明白自已明明很善良,處處為她考慮。

從來沒有想過要傷害她,寧願自已難過也不為難別人,可為什麼她要這樣報復我。

我也不明白那麼多親密的過往,那麼次坦露身體和真心,現在為什麼會變成仇人。

我也是人,我也有感情。不管想的多清楚,看的多透徹,看到那種場景都會特別難過。

傷痕累累的那顆心已經撐不起疲憊的身軀。我放倒座椅準備躺下了緩一緩。

其實我沒有瘋,我比任何時候都清醒,但我還是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已慢慢淪陷。

事情壓不死我,可情緒會壓死我。一直胡思亂想到晚上,才有了一絲回家的力氣。

當我起身時,發現宋麗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坐到我的車上,一時間我竟然都沒有反應過來,還以為自已是在做夢。

本能的喊了一聲。

“麗麗!”

“找我幹嘛?”

那人居然答應一聲,她的回聲把我嚇了一跳,這才反應過來自已並不是在做夢。

“找我什麼事?說吧!”

無處宣洩的委屈,被我藏進了心底,我滿心的怒火在見到她時很自然的熄滅了。我壓住聲音輕聲問了一句。

“你是不是在報復我?”

她很輕蔑的哼了一聲。

“你配嗎?”

“我是不配,可我接受不了那些東西。”

她突然破防,哭著對我說道。

“我是報復你,可我不是因為恨你,我只是為了讓你快點從我的世界消失。”

我想幫她擦乾眼角的淚水,被她無情的拒絕了。

她指著對面送外賣的小哥跟我說。

“你還是你,你從來沒有變過。為什麼他們可以送外賣跑滴滴來養活家庭,而你不行呢?因為你還是你,你就沒想過負責,你懦弱,你不配。”

她的質問讓我無話可說,覺得她說的特別對,我還是那個我,我以為的為她好,其實只是在逃避我自已的責任。

我拉著我的手輕輕放到了自已肚子上,帶著滿臉鄙夷和嘲笑。向我質問道。

“你對得起他嗎?你配做一個父親嗎?你一直都在想怎麼讓他消失,對不對?”

我很羞愧,羞愧的我想去死。她說的幸福來自於堅持,而我說的幸福來自於放棄骨肉。

跟她比起來了,我像一隻殘忍的野獸一樣無情。

宋麗擼起袖子,把她手腕放到了面前。

她的手腕上面有一道剛剛癒合的傷疤很深很長。

她開始失控對著我怒吼。

“為了保住我們的孩子,我與父母決裂,不惜割腕自殺以死相逼。你做了什麼?”

望著那道剛剛癒合的傷口,我的負罪感讓我羞愧到根本不想留在人間。

她又哭著對我說道。

“我告訴你陳晨,那個男人是我同學,他很愛我。我已經答應嫁給他了,但不是因為愛情,只因為他能接受我的孩子。”

“我還可以明著告訴你,我永遠都不會告訴孩子他的親生父親是誰,你不配。”

她說完就頭也不回的走了。我沒有資格去挽留她,因為我確實不配。

我一直以為自已是對的,我以為我在為她好,其實很可笑。

覺得宋麗說的很對,我還是那個不良青年,即使落魄到如今也沒有任何改變。

我只是在逃避我自已的責任,那些為她好的說詞,只不過是為自已的無能找藉口。

那些所謂的現實,讓我心安理得的聽天由命,坐等悲劇的發生。

我從來沒有盡過全力,也沒人認真的去聽她的心聲。

我沒有資格去怪她,至始至終都只有她一個人在努力前行,而我能給她只有傷害與打擊。

是我的自卑自傲冷血傷害了她們,也傷害了我自已。

剛剛恢復的一點力量,瞬間就沒有了,身體僵硬的不想動。

除了香菸和眼淚我不想做任何事情。

一直躺到半夜,突然收到宋麗的一條簡訊。

“回去吧!好好生活,以後我們還能是朋友。”

我自嘲著輕笑了一聲。

“我配嗎?”

“我不恨你,你要好好的生活,以後孩子也許會叫你一聲叔叔。”

很可笑的是,哪怕是一聲叔叔我也心滿意足,感動的想大哭一場。

很多東西沒有正確答案,忘不了也解不開,只有自已能體會到。

有了那一聲叔叔作為安慰,我漸漸有了一絲力氣。

走的大門口時,我下車給看門的保安大爺上了一根菸。

“大爺!我能問你個事嗎?”

大爺看我失魂落魄的模樣,基本上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客氣的回覆道。

“小夥子你問吧!我知道的話,肯定告訴你。”

“剛才那個女孩你認識嗎?”

“見過,好像是6樓的住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