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視一眼後,我覺得我們這種情況還是回家洗洗睡吧。

開啟車門的時候我跟著一起下了車,可我沒有上去。

每次回去晚了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意外。我只想安穩讓事情順著期待自然發展。

陳雪走了幾步發現我沒有跟上來,回眸笑著問道。

“真的不上來嗎?”

我緩步跟了上去。

“抱一下,抱一下我就走。”

“幹嘛啊?又不是不回來,等我十天。”

“嗯!我等你回來。”

可以沒有燈火通明的家,也可以沒有清晨熬好的粥,但是必須要有今天的擁抱,生活是個動詞,怎麼燦爛怎麼來。

離別的早晨陽光正好,心情似乎也不錯,心裡還是有些捨不得。

並不是每一場離別都是傷感的,暖心的微笑,歡快的歌聲,車窗外的風景。

送她前往車站的路上,每一分每一秒都是一幅美麗的畫卷。陳雪拉著行李箱,站在廣場上轉身對著我大喊。

“哥!等我十天。”

我用力對她揮手,感覺自已變得矛盾又矯情。

“知道了,到了給我電話,我等你。”

“好,那我走了啊!”

“快點進去吧!”

她沒有說再見,我也不會對她說再見,尤其是每次分別時,那是我們很久以前就約定好的離別方式。

等她進站以後,我把車開到不遠處的火車道旁邊。

打算用我自已方式再送送她,雖然我不知道她在哪一輛列車上。

每過來一輛火車我都會對它揮手,不管它是復興號還是和諧號,哪怕它是一輛拉煤的火車我也對它揮手。

不為別的,就因為它跟陳雪是同一個方向,就因為它在不斷前行,就因為我的心也在不斷前行,尋找著屬於我們的幸福。

我們彼此的思念被充進了電話費裡。每天我們都會抱著手機聊到很晚。

今天心情好不好,有沒有按時吃飯,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已。

天氣預報說你哪裡要下雨了,出門的時候可別忘了帶傘。

我每天的只做兩件事,一是想念陳雪,二是努力賺錢。

沒有才華,長的普通,家道中落,還一身的臭毛病,先天不足只能後天努力。

以前不知道錢有多重要,現在特別喜歡錢,因為生活處處需要錢,而自已又倔犟的不想比別人差。

本質上還是想追求尊嚴,因為大眾價值觀出了嚴重的問題,幹什麼都不丟人,沒錢才是最被人瞧不起的事。

我笑自已是個吃軟飯的,也可以接受別人說我是軟飯男。

其實都是無奈的自嘲,心裡不是這麼想的。

我更不能接受意外,直到現在我都對意外感到恐懼,我想學會養家餬口,不想陳雪變成第二個宋麗。

陳雪離開後我給自已定了一個小目標,一天賺夠三百塊錢,不然不許回家。

今天特別倒黴,剛出門車胎就紮了個洞。補胎嚴重影響了我賺錢的速度,也打擊了我賺錢的動力。

為了實現自已的小目標我一直忙到很晚,今天又遇到個醉酒女孩,她同樣吐了我一車。

但沒有怪她,禮貌的將她扶到路邊,遞給她一瓶水,一直等到她吐完我才帶她回家。

看到她醉醺醺樣子,我就會想起小彩,那個充滿愛恨悲歡的女孩。

她沒有小彩長的漂亮,可人家素質高說話還好聽,沒有打我還給了一百塊錢洗車費,離別時她說了一句跟小彩類似的話。

“哥!你人真好。”

“謝謝!外面冷,早點回家吧!”

說來也奇怪,自從上次一別後小彩從來沒有主動找過我,也不知道她在搞什麼。

送完這個大客戶我已經完成了任務,把車交給了小區門口的洗車店。

路過小彩家樓下時,我習慣性的看了一眼,已經十二點多了這貨還沒睡。

我又打了個電話給她,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哈欠聲,緊接著抱怨道。

“為啥我每次泡完腳準備睡覺時,你要騷擾我一下子。”

“為什麼我每次到你家樓下時你就要泡腳呢?洗腳水是為我準備的嗎?”

“那你張嘴在樓下等著。”

“呵呵!拜拜嘍!”

“等一下!明天早上送我去車站。”

“又去見網友啊。”

“見你妹的網友,回家把我媽接過來。”

“幾點?”

“7點吧!”

“好!如果我7點沒到你家樓下,趕緊給我打電話,我怕我睡著了耽誤事。”

“好的。”

小彩是個很孝順的孩子,我經常被她的孝心感動,可我就是做不到像她那樣孝順。

三年前她父母在山上運木材時摔到了山溝裡,母親傷到了腰椎,一直都是半癱瘓狀態。

當所有人都對她母親不管不顧的時候,是她一直在外面賺錢寄給舅舅,讓舅舅幫忙照顧她的媽媽。

她的故事很多,能讓她想起來就會忍不住流淚的事情,就是她母親的悲劇。

有時候我特別同情她,可我沒有幫助她的能力,麻繩專挑細處斷,呃難專找苦命人,世界還是那麼不公平。

今天同樣是一個不錯早晨,同一條駛向車站的路,氣氛卻與昨天完全不同。

小彩很安靜臉色也不好,我知道她家裡肯定是有事。

“姐!有事可以跟我說啊!雖然我不一定能解決,可肯定會幫你。”

“謝了!沒事。”

“你這就沒意思了啊!你這臉比苦瓜都難看,有事你就說嗎!”

原來她聽說南京鼓樓醫院有一位專家,有希望治好母親的病。

她擔心自已負擔不起高昂的醫藥費,又擔心母親再也下不了床。

這次回去就是想把母親接來看看。如果有希望她再想辦法解決錢的事情。

我沒有她的經歷,可我理解她的苦衷。

我們都是底層人,要不是因為陳雪的救濟,我也不比她好多少,可能還不如她。因為我沒有她努力,總是三天兩頭的想撂挑子。

肩上若無千斤擔,誰拿青春賭明天。每個普通人的路都是荊棘坎坷地。

不管怎麼樣我都會幫她,不僅僅是因為她對我不錯,她還治癒了我,讓我明白好多事。我真心的把她當成姐姐。

我手機上還有四萬塊錢,是我厚著臉皮從陳雪那裡蹭來的。

一直沒好意思用,現在的我幾乎也用不到什麼錢。

我轉了兩萬給小彩,並且對她說道。

“給哥笑一個,笑一個我明天在給你兩萬。”

“你哪裡的錢?”

“我是軟飯男啊!當然是主人賞的啊!”

小彩終於露出了一絲勉強的笑容。

“那是我你跟你開玩笑的,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

我自豪的打斷了她的話,笑著調侃道。

“我就是那種人,四萬估計不夠,我馬上在去給姐姐討點來。”

“你真好意思嗎?”

“我有什麼不好意思的,不好意思的事我都幹了,在反過頭去說不好意思,不是太假了嗎?”

“謝謝你!”

“不用謝!如果換成是我,你也會幫我的。”

“嗯!謝謝你!”

本來氣氛開始緩和了,說著說著小彩就開始抹眼淚。還一本正經跟我說謝謝。

第一次聽到她說謝謝的時候,感覺還有點怪怪的,沒有那種打罵的刺激感還真不習慣。

我壞笑著對她露出一個非常邪惡且猥瑣的表情。

“嗨!美女。你真想謝我啊?那你打算怎麼報答哥哥啊?”

“呵呵!報答沒想過,暴打你要不要?”

“也行!不許打臉。”

“今天沒心情打你,給你先記上。”

去車站的路上,我使出渾身解數始終沒能把她逗笑。

直到真的要離別時,她才露出一絲微笑。

“陳晨,謝謝你。再見!”

“不要說再見,到家給我打個電話報個平安。我等你回來。”

她有些感傷,微笑著點點頭。

“嗯!我會的,走了啊!”

“早點回去吧!”

兩個有趣的人都走了,這偌大的一個城市,最後一個能陪我聊聊天的人也走了。

小彩的離開讓我心裡有些難過,這是小彩傳染給我的,她病了,病的很嚴重。

那個開朗灑脫暴力的女孩消失了。

望著她帶著愁雲遠去,我心裡五味雜陳。

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想法,如果老子有錢了,必須開家醫院,專門治療世間沒錢看病的人。

為了治好小彩母親的病,也為了治好小彩的心病,我決定為她在吃一次軟飯。

晚上跟陳雪聊天時我提到了這件事,決定厚著臉皮覥著大臉把債務直接湊個整。

“好妹妹,借點錢吧!”

“啊!你用的這麼快。”

“不是我用的,你聽我說…………”

我把事情給她說了一遍後,陳雪並沒有說什麼,直接就答應了。

我想用這件事緩和一下她們的關係,可能是因為我的原因她們關係一直都挺冷的。

在她們冷戰的狀態裡我會感到無奈,很影響自已的心情。

也很在乎她們的感受,我不想因為自已的左右搖擺產生誤會。

陳雪在的時候我會盡量不去打擾小彩,雖然我很想找她聊聊天。

我想讓我們的關係正常化,大家一起把關係定位好,一起聊聊天,一起坦然的站在陽光下而不會心生隔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