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瞭解她的需求,對此求之不得,因為我也像她一樣的孤獨。
小彩的出現是上天賜給我的禮物,跟她在一起時能感覺到一種莫名其妙的高興。
“上車吧!”
“去哪裡啊?”
“哪裡也不去,你不冷嗎?”
“那還不如去樓上呢!”
“我覺得你是在勾引我犯罪。”
“我賭你不會。”
“就在這裡吧!這裡空氣好。聊五毛的天,不聊我就走了。”
我不是不想去,是真的不敢去,尤其是晚上。
小彩可能把我當成了正人君子,或者是她根本不在乎那些。
可我知道我不是正人君子,我跟其他男人並沒有什麼區別,我同樣會對她蠢蠢欲動。
比起一時的幸福,我還是希望能跟她一直聊下去。早有預謀的散場會讓我覺得自已很卑鄙。
我是一個經歷了巨大創傷,所有把自已一個人藏進黑暗裡。
孤獨著,也享受著這種孤獨,這是我自已給自已的懲罰,我不願意走出來,卻也希望得到救贖。
小彩是第二個能給我帶來快樂的人,我不想讓她的生活中又多出一個爛人,儘管她每天都要面對爛人。
也正是因為她的世界裡全是爛人,她才會這麼粘著人,才會這麼渴望找到一個可以聊天的人。
我想繼續陪她演正人君子,給她一份期望。讓她相信這世上真的有正人君子的存在。
欺辱良善是人性中最大的惡意,也是我們這種牛馬心中最大冤屈。
我們同樣都是被生活拋棄的人,只能相扶相攜的往前走,不能心懷私慾去毀掉別人的信任。
相逢的意義應該就是照亮彼此,而聊天意義就是讓自已不再孤獨。
跟她吹牛逼的時候,香菸銷量總是特別好。
我的車沒有天窗,兩邊的窗戶就成了煙囪。
孤獨的路燈下,兩個沒有心的人,就這樣沒羞沒臊的聊著。
我們曾經都是有血有肉人,有故鄉,有現在,也有未來。
而現在我們只能靠一絲信念苦苦支撐著活著。小時候想想著快點長大,因為大人不需要寫作業。
覺得長大後就能解決好多問題。長大後才發現,原來問題全部出在長大上。厚厚的一本人生答卷才剛剛開始。
為了聊天她居然沒回去睡覺,就這樣躺在我的後座上睡了過去。
我沒想她居然這麼害怕孤獨,又不得不佩服她的勇敢。
這麼孤獨的一個人,居然在這幽靜城市邊緣,用獨居來逃避城市的喧囂。
我能感受到她的種種不如意,因為我也是這種人。
獨自熬過整個冰冷的夜,第二天繼續忽悠自已努力幹活。牛馬喜歡偷懶,而我們卻是自願。可能這就是牛馬與人之間的區別。
我慢慢開動車子,把車子停在了那幾棵柳樹旁。
想讓陳雪身影進入我的腦海中。
童年的回憶是溫暖的,它能撫慰我的心傷。
讓我在這種溫暖的記憶中安然入夢。
早上醒來時,小彩被周圍的環境嚇了一跳。
她憤怒的拍打著我的肩膀,把我的美夢全部驚擾了。
睜開眼時,天空已經放晴,刺眼的陽光照的我有些睜不開眼。
她指著柳樹,對我大聲呵斥。
“你怎麼把我帶到這裡來了?”
我一頭霧水,根本搞不懂她什麼意思。
“這裡有什麼問題嗎?”
我的肩膀再次遭到她的重擊。
“這裡有老柳樹,我媽說柳樹是陰木,能勾人魂魄!你想害死我啊?”
對於這種鬼神之說,我是不敢苟同的。當著她的面反駁道。
“我媽也說了,柳樹屬於陽木,天下好男人的名字,都會出現在柳樹上。”
“你放屁,我說的是真的。”
“你死了沒?還是我死了。”
她被我懟到無言以對,只能氣呼呼催我回家。
空氣溼度很大,感覺身上黏糊糊的,臉上頭髮上都是油。
她要我上樓洗漱時我沒有明確拒絕,半推半就的從了她。
心裡還是有些忐忑不安,我怕看到垃圾滿天飛的景象。
我媽是個精緻的人,我從小就見不得那些亂糟糟場面。
小彩的行為讓我真正見識到了,什麼叫人不可貌相,姑娘不可斗量。
直到踏進房門,我才鬆了一口氣。
還是有些亂,但比以前好了無數倍。
只有幾件衣服被亂扔在了不同的位置,被子沒有疊,床上還是像豬窩一樣。
其它的還行,沒有垃圾,地板也拖過了。
“我要不要脫鞋啊?”
我並不是真的要脫鞋,是在諷刺她的邋遢。
“你什麼意思?不來拉倒,老孃還要求你進來啊!”
昨晚還拉拉扯扯的非要我上來,才過了一晚上,她就開始對我甩臉色,以此來顯示她的氣節。
她回家後就進了洗澡間,洗澡間跟廁所的一體。
“啪嗒”一聲,那是門保險被她鎖住的聲音。
聽到那個聲音讓我覺得有些好笑,我跟女孩獨處時從未聽到這種聲音,這是頭一次。
我感覺自已人格受到了侮辱,我故意倚靠在洗澡間的門上,手指輕彈著那道門。
以為發出的響動,會讓她緊張的不知所措。
但是沒有,裡面的流水聲還在繼續,門保險也被啪嗒一聲開啟了。
“有種你就進來吧!”
我心潮澎湃,卻不敢進去。那道門雖然開啟了,我心裡的門卻打不開。
尷尬的沉默了一會後,自覺的遠離了那道門。
她贏了,我又輸了。我好像被她看穿了底褲,被拿捏的死死地。
她雖然邋遢,對自已的形象卻特別在意。
換了一副清純淡妝,帶著一副眼鏡,穿著露臍吊帶衫,和一件很短的百褶裙。在臥室裡對著手機開直播。
歌唱的還行,可以打60分。這假裝清純的演技我給她滿分。
洗了個澡後她就滿血復活了,儘管生活不能她滿意,但她還是想熱情的活下去。
她穿著性感在鏡頭前愉快的的唱著歌。衣著有些露又不敢露太多,害怕觸碰到平臺的底線被關進小黑屋。
平臺的那些底線肯定不是她的底線,那若隱若現的青春魅力,引動著無數騷年的心。
我也被吸引了,拿著牙刷站在門口傻呵呵的笑,真的忍不住想嘲笑她。
她簡直太逗了,我想告訴她。你一個初中都沒畢業的學渣,你戴什麼眼鏡啊?簡直有辱斯文。
我只是忍不住的笑,但沒有笑出聲,更不敢出現在她的鏡頭裡。
她特別在意她的粉絲數量,如果害的她粉絲掉一半,估計她會砍死我。
她告訴我,直播可以掙點生活費。
遇到冤種大老爺,還能給不少小費。比我跑網約車強多了,甚至還嘲笑我沒她賺的多。
我懶得跟她計較,她的嘲笑在我心中掀不起一絲波瀾。
同是天涯淪落人,大哥何必說二哥。不賺人間造孽錢是我的底線。
洗漱了一番後,我輕輕敲了幾下門,用手語告訴她我要走了。
她對著鏡頭跟大哥們打了聲招呼,匆匆跑到門口準備送送我。
我的妝容似乎令他不太滿意,她扒拉著我的頭髮,又幫我整理了一下衣服,直到她認為滿意後才放我離開。
像個賢妻良母一樣,弄的我只能無奈的苦笑。
走出大門後,我還是忍不住對她豎起一個大拇指。笑著調侃了一句。
“夠賢惠!”
“趕緊滾蛋吧!”
“等哥賺了大錢,回來就把你包了。”
我說完就跑,在樓梯轉角的瞬間,看到了她拿拖鞋的動作。
一隻粉紅色的拖鞋直接飛了過來,可惜沒有命中,想砸第二下的時候我已經跑遠了。
就在她扶著樓梯一瘸一拐的往下蹦噠時,我把拖鞋給她撿了回來,不懷好意的威脅道。
“別動啊!給你可以,在讓我撿到,我就給你扔樓下垃圾桶裡去。”
“拿過來吧!我保證不打你。”
為了保險一點,我把拖鞋放到了第二節樓梯上,之後才滿意的離開。
今天心情不錯,我開啟車窗伸手感受一下,早上的風是有些冷了。
最近愛上了聽收音機,因為它跟我的人生一樣,沒有明確的目的性。
可能是這該死老天不願意看到我的笑容。
開啟收音機後收聽到的第一首歌,就是宋麗最喜歡聽的歌,那首歌叫“可能”。
可怕的記憶又把我扯回了從前。
那是在千燈古鎮的小巷裡。我們走累了,在一個亭子裡休息。
我把她的腿當成了枕頭,那樣睡覺特別暖心。
旁邊的咖啡店裡就是放的這首歌。我指著那家咖啡店告訴她,我會帶著她走遍這首歌裡的每一個地方。
這是我對她最後的承諾。
騙我爸的一百萬,就是為了幫她實現這個夢想。
然而這一切,都成了鏡中花水中月。我也想心平氣和地看待人生中的起起落落,我也想從容淡定的過了這道坎。
可我現在還做不到,失落感讓我變得沉默,我的心情在沼澤裡開始沉淪。
好在有一個訂單提示,它將我從回憶中拉回了現實。
我拼命接單,想在忙碌中分散自已的注意力。
中午沒來得及吃,一直忙到下午兩點多。
疲憊和飢餓感讓我暫時忘了那些往事。
樹蔭下我開啟了車窗,給自已點起一根精神糧食。
很不自覺的又翻出了那條離別簡訊。
“孩子沒了,以後不要再來了。”
宋麗哭泣的身影,又開始在腦海中盤旋。
還是有些痛,我願意享受這種痛苦。哪怕把我埋葬在那些記憶裡我都願意。
雖然我知道那並不是什麼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