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城,唐家大廈。

唐家大廈門前,氣氛緊張,唐家的本部的小龍頭們攜門生聚攏在此。

樓上,唐耀生的辦公室裡,本部的各位太保或站著、或坐著,但他們臉上都不約而同的帶著凝重之色,一雙雙眼睛始終盯著辦公桌內的唐耀生。

唐耀生坐在主位上,左手拿著電話,右手扶著額頭,沉默地聽著電話那頭的聲音。

過了一會,等裡面聲音停下,唐耀生才扶了扶眼鏡,淡淡的說道:“你的訊息來的這麼晚,讓我很被動。”

電話裡的人沉默了片刻,說道:“是我的疏忽,我沒想到動作這麼快。”

唐耀生輕輕敲了敲太陽穴,思考了一下,說道:“坊頭是底線,如果越界,我不管你什麼打算,安排了什麼人,該打還是會打,而且是一勞永逸的打。”

電話裡的人應了一聲,唐耀生便結束通話了電話。

他望向辦公室內的太保們,淡淡地下令:“把前、後坊所有人手調回來,以坊頭地盤為界,不準讓他們邁出坊頭一步。”

眾人面面相覷,一箇中年健碩男人站了出來,不確定地問道:“二少爺,您的意思是放棄坊頭?”

唐耀生平靜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應了一句:“嗯。”

中年男人眼神中透露出一絲不解,見唐耀生沒有要解釋的意思,眾人還是迅速領命,轉身離去。

......

另一邊,陳晨、大東、柳火鳳從中坊撤退後,一刻不敢耽擱,馬不停蹄的趕到前坊,剛住腳沒多久,就聽到前坊響徹雲霄的喊殺聲。

陳晨立時明白過來,恐怕中坊今晚有大變局,為了安全起見,他和大東商量了下,決定暫時撤出坊頭,先遠離這片是非之地。

於是,大東接了家人後,幾個人又馬不停蹄的趕往東城曲江區。

這裡同樣也是唐家總部的所在地。

......

在唐耀生的示意下,唐家在前、後坊的勢力基本上沒有抵抗,就迅速撤了出去,饒是如此,因為褚家行動的突然,唐家屬於被動防禦,依然損失了不少人馬和財產。

蔣五、白嬌嬌僅用了一晚,就控制住了整個坊頭。

第二天。

任梟迷迷糊糊聽到樓上傳來摔打、怒吼、呵斥的聲音。

他心煩意亂的睜開眼,掃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這才八點多。

嘈雜聲讓他睡不下去,索性穿了衣服起床。

剛出門,就被門口站崗的小弟攔了下來。

“任先生,三爺吩咐過,沒有什麼事,您還是不要出門的好。”

任梟沒有在意,只是皺著眉頭問道:“大早上的,怎麼這麼吵?”

那個小弟無所謂的說道:“大爺可能有點起床氣。”

任梟眉頭一挑,看來褚白石已經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事,這是氣急敗壞了?

既然不能出門,任梟倒也沒有堅持,關了房門就躺床上又休息起來。

接下來的連續三天裡,任梟整個是無所事事的狀態,每天有人送飯,送水,還給拿了兩身衣服。

頗有些休閒自在,除了活動範圍受限。

期間,褚青山又找了任梟兩次,給任梟紙條的白嬌嬌也在,不過看白嬌嬌對自已興趣缺缺的陌生樣子,任梟摸不準她的具體跟腳也不敢胡亂打招呼,只能當沒看見。

任梟無所事事,可是急壞了外面的陳晨。

連續三天,除了第一晚整個坊頭都動了起來,剩下幾天裡,坊頭一點波瀾也沒有,褚家沒有更進一步,唐家也沒有拿回前、後坊的動作,任梟也沒傳來任何訊息。

可以說,陳晨連任梟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找了好幾撥人進去打探訊息,都沒有一絲訊息傳出來。

直到第三天的時候,一個車伕從坊頭氣喘吁吁的跑出來,絲毫不敢耽擱地找到大東耳語了幾句。

大東臉色猛然一變,連忙找到陳晨:“我兄弟說,褚書琛死了!褚白石被軟禁,現在褚家做主的是褚青山!”

陳晨頓時心裡一緊,連帶著臉上表情也陰晴不定,過了好久,陳晨才決然道:“按照任梟的說話,如果褚家有變動,他又傳不出訊息,就讓我們開始行動。”

陳晨抬起頭看向大東,表情嚴肅道:“走,去找唐耀生。”

大東點點頭,絲毫沒有猶豫地答應道:“好!”

......

在唐家大廈的會議室中,唐耀生端坐如山,專注地聆聽著本部太保的彙報。

突然,私人助理輕輕敲響門走了進來,俯身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唐耀生的面色瞬間掠過一絲驚異,他隨即示意彙報暫停,並起身向門外步去。

陳晨和大東在辦公室內耐心等待。

不多時,唐耀生推門而入,緊接著一股無形的氣勢隨即瀰漫在房間之中。

隨著腳步聲逐漸靠近,那股氣勢愈發強烈。

陳晨的脖子微微僵硬地轉動,目光望向唐耀生,當迎上唐耀生眼神的那一刻,陳晨臉上驚現出一抹驚然。

這是陳晨首次見到唐耀生的本人。

他身高一米八,身著深藍色休閒西裝,鼻樑上架著一副金絲眼鏡,頭髮梳理得整齊,側背式髮型顯得幹練。

儘管唐耀生的體格既不魁梧也不龐大,但他身上卻散發出一種難以名狀的氣勢。這種氣勢與蔣五如猛虎般的大將之勢不同,也不同於大東那如泰山壓頂般的窒息感,它更像是一種威壓,一種上位者與生俱來的威壓。

這種威壓,讓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顯得低人一等。

陳晨盡力抑制住內心的駭然,嘴角擠出一絲微笑,強行表現出自已的鎮定。

唐耀生卻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平淡的目光在陳晨身上掃過,那種無形的壓力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他徑直走到辦公桌裡面坐下,隨後眼神透過金絲眼鏡掃了二人一眼。

淡淡開口道:“我見過你們,那晚在中坊。”

陳晨不知道什麼時候,頭上已經流露出一抹細汗,他和大東對視一眼,氣氛在這一刻有些凝固。

原本陳晨準備的說辭,此刻彷彿已經被拋之腦後。

“你們來找我,有什麼事?”

聽到唐耀生的問詢,陳晨深吸一口氣,盡力讓自已的聲音平穩:“唐家主,請看看這個。”

陳晨遞上一份檔案,唐耀生的助理接過檔案,然後遞了過去,唐耀生接過檔案,目光在紙頁間快速掃過,面上波瀾不驚,但那雙金絲眼鏡後的眼眸卻逐漸凝聚起一絲驚訝。

他手指輕輕敲擊桌面,片刻後,將檔案放下,目光再次落在陳晨身上,平靜地說道:“坊頭倒是無所謂輕重,給就給了。不過我想知道他讓你來找我,是想幹什麼?”

陳晨想起那天任梟說的話,於是在腦海中捋了一下具體的思路,開口說道:“希望唐家主能暫時放下隔閡,將褚家掃出局。”

唐耀生微微揚起一邊的嘴角,露出一絲耐人尋味的笑容,“暫時放下隔閡?北原和秦家可沒有隔閡,怎麼?這時候,秦家還想玩一手左右逢源?”

陳晨心中倍感壓力,他沒想到唐耀生僅憑一句話就揣摩出了任梟的意圖。

陳晨抿了抿嘴唇,盡力在這種壓力下穩住心神,“唐家主,您也明白,你們把戰場放在東海,這讓51區的壓力很大,東海不像北原,對聯邦的的席位並沒有直接利益訴求。也不像中江,眼睛裡容不得一點沙子。”

“51區追求的一直都是和平、穩定、高效的發展。”

“和平、穩定、高效?”

唐耀生嘴角浮起一絲嘲諷,“不知道的還以為秦家要當選聯邦元首。”

“都是骯髒貨,就不用又當又立了。”

聽到唐耀生毫不客氣的嘲諷,陳晨說道:“唐家主,東海和北原一直都是合作伙伴,在這件事上,我們的目標其實是一致的,您想要秦家的選票和東海的支援,我們要......”

話還沒說完,就見唐耀生側歪著頭靠在右手上,平淡的看著陳晨,說道:“這話是誰教你說的?”

“我看過你的資料,你可不是能說出這種話的人。”

陳晨心裡一緊,抿著嘴沒有說話,只是被唐耀生的眼神盯得有點如芒在背、如坐針氈。

唐耀生臉色逐漸冷峻下來,聲音也帶著一絲透骨的寒冷,他說道:“教你說這些話得人,沒有告訴你,有些事情可以看透但是不能說透嗎?”

見他臉色不對,陳晨連忙試圖找補回來,“唐家主,如果您不願出手也沒關係,只要您答應放開口子,讓中江.....”

還沒等他說完,唐耀生直接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陳晨心底一涼。

誰知唐耀生彷彿預判到陳晨要說的話,他介面說道:“我不會把事情做絕,但是別怪我唐耀生沒有提前說清楚,明天晚上八點之前,如果中江的人沒有出現在東城,那麼我替中江清理門戶。”

陳晨眼底一亮,連忙說道:“多謝唐家主!”

唐耀生擺了擺手,不耐道:“送客。”

見陳晨、大東離開辦公室,唐耀生這才正襟危坐,拿起桌上的檔案,神色深沉地翻閱起來。

“茲任命...任梟,坊頭區警務大隊隊長......”

那份檔案的頁頭,赫然寫著‘委任書’三個大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