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坊。

警署內。

褚老三坐在茶桌前,手上端著茶,吹了吹上面蒸騰的熱氣,沿著茶碗吸溜了一口,說道:“那個小癟三沒什麼背景。”

蔣天翔坐在一邊,半邊身子側靠著茶桌,全然沒了下午見許蠻子時候的傲氣,他也接話道:“大爺、二哥不用擔心,我讓巴頌、蒙達過去了。”

“再加上許老七和手下的門生,出不了問題。”

茶桌內換了一副光景,此刻主位上端坐著的是一個老態龍鍾、手持盤龍柺杖的老者,老者面發須白、精神抖擻。

之前的紙扇男倒是側坐在復位,一把白紙扇放在茶桌上,專心致志的給幾人沏茶。

“眼下是多事之秋,不宜多生事端,無論如何,這件事就到此為止。”

老者眉頭微皺,一副不容置疑的口吻說道。

褚老三不著痕跡的微抬眼眸看了老者一眼,而後放下茶碗,說道:“大爺,不用這麼小心吧?就是個沒有根腳的混混。”

紙扇男傾身過去,又斟了一碗茶,不著痕跡的吐了一句:“柳火鳳的那個相好的,叫陳晨?”

老者聞言,眉頭又皺了起來。

褚老三眼神微眯的看向紙扇男,心中沒來由的一突,淡淡的‘嗯’了一聲。

“碰...碰...”

老者突然持著柺杖在地板上敲了兩下。

紙扇男動作微微一頓,褚老三的目光也被聲音吸引過去。

老者抬起眼眸,雙眼渾濁的先是掃了紙扇男一眼,又看向褚老三。

“把人撤回來。”

褚老三臉色一變,蹭的站起身,怒道:“大爺,三個沒根腳的混混,沒必要這麼小心把?不把他們收拾一頓,以後什麼阿貓阿狗都敢上來捋我褚家的虎鬚!”

“還有那個柳火鳳,自打當年我們就處處忍讓。我們褚家還怕一個臭娘們?這次乾脆一塊收拾了,只要穩定住中坊內部,咱們團結一致,還怕他姓唐的?”

紙扇男重重的放下手中茶壺,朝著褚老三喝罵道:“老三!放肆!”

老者抬起頭看向褚老三,面無表情,原本渾濁的雙眼此刻已經泛起清明。

“我說,把人撤回來。”

就在此時,樓梯口傳來急促的聲音,一個青年男子急匆匆地跑進來,神色緊張,氣喘吁吁地急切說道:“老爺子,二爺、三爺,唐家...唐家越界了!”

青年人話剛出口,茶室的氣氛瞬間凝固。

褚老三愣在原地,臉上的怒氣被驚愕所取代。

紙扇男的手緊握著茶壺,看不出神色。

而老者的目光如冰封千里,寒意逼人。

他緩緩起身,柺杖在地上敲擊的聲音沉重而有力,“通知所有人,準備應對。”

......

老虎拼盡全力,死命不退只為了拖住任梟,一頓瘋拳完全沒了章法,他眼中只盯著任梟身上要害位置。

任梟卻是不慌不忙,身形如游龍般在老虎的拳影中穿梭,隨後抓住時機,一把握住老虎的手腕,左右一震,老虎全力打出的一擊頓時被散掉攻勢。

緊接著向下一扭,老虎痛呼一聲,整個手腕已一種極不自然的姿勢扭曲。

任梟眼神冷漠,右手朝著老虎關節處打出一拳。

“咔...嚓...”

一道詭異的聲音響起。

“啊!!”

老虎的手臂應聲而斷,痛得他面部扭曲,大叫出聲,再也無法保持攻勢。

任梟面無表情,腳下步伐一轉,瞬間繞到老虎身後,手中的力道不減反增,另一隻手迅速扣住老虎的肩膀,猛地一推一拉,只聽“咔嚓”一聲,老虎的另一隻手臂也應聲而斷。

老虎的身體像是失去了支撐的木偶,無力地倒在地上,痛苦地不斷翻滾。

解決掉老虎後,任梟抬頭望了望,許蠻子已經朝著二街的方向狂奔而去。

他到沒有起身去追,因為並不想再許蠻子身上浪費太多時間,於是轉身向大東的方向奔去。

許蠻子聽到後面老虎的慘叫,整個人頓時頭皮發麻,一刻不敢耽擱,往二街狂奔,心裡只有一個想法,“找五哥!”

就在狂奔至拐角位置的時候,剛剛轉過身,就感覺胸前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量撞在自已胸口,整個人不受控制的倒飛出去。

許蠻子重重地摔在地上,一時間眼前金星亂冒,胸口氣血翻湧。

他試圖掙扎著起身,卻見一雙腳停在了自已面前。

抬頭望去,牛仔褲,花格子襯衫,披肩散發。

許蠻子眼神猛地一縮,不可置信的呢喃道:“丁......丁力!”

隨後,撕心裂肺的大聲嘶吼起來:“唐......唐家越界了!!”

“唐家越界了!”

許蠻子的嘶吼,在中坊迴盪,不單單只是給褚家報信,更是給巴頌、蒙達,任梟等人敲響了警鐘!

丁力嘴角微微上揚,雙手插兜,右腳輕踏一步,左腳隨後踢出,一股勁風直撲許蠻子面門。

許蠻子雙眼瞪大,只見丁力的身影在眼前迅速放大,那股壓迫感讓他幾乎窒息。他本能地抬起手臂抵擋,卻感覺像是撞上了一堵無形的牆,整個人再次被震飛出去,喉嚨裡發出一聲悶哼,隨後昏死過去。

丁力沒有管他,轉身朝著任梟三人的方向走去。

一旁,丁力的門生緊隨其後。

聽到許蠻子的呼聲,原本打的不可開交的雙方同時住手。

陳晨提著兩把刀,渾身浴血的走上前,大東扶著左臂撤了回來。

二人一左一右站在任梟身旁。

巴頌、蒙達同樣收手,轉過身面色凝重的望向街角。

他們跟任梟三人沒有死仇,但是跟唐家可是不共戴天!

丁力閒庭信步的一步步走來,身後跟著六個門生,手上連武器都沒拿。

悠閒自得的樣子彷彿是在唐家的地盤上巡視,絲毫沒有把褚家放在眼裡。

巴頌與蒙達對視一眼,均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緊張與戒備。

隨著丁力逐步走近,那股無形的氣場讓空氣彷彿凝固,周圍一片寂靜,連呼吸聲都清晰可聞。

丁力站住腳步,目光掃過眾人,又看向躺在地上的老虎,嘴角笑意絲毫不減,只是臉上掛起一絲驚訝,“嘖,反關節格鬥術哦,軍方的人?”

剛才任梟為了快速結束戰鬥,用的正是反關節格鬥術中的折腕、鎖肩,這是一種相當狠辣的格鬥術,大災變之前甚至一度被列為格鬥禁術。

大災變後,更是被軍方的特殊部隊選為必修格鬥術,但是這種格鬥術一般不會輕易教給普通部隊,比如陳晨,哪怕入選先遣隊,但是也從來沒接觸過。

而任梟之所以會,還是因為秦巖的原因。

還沒等任梟答話,巴頌率先向前一步,看著丁力冷然道:“丁力,什麼意思?不打招呼就踩過界,是想和褚家開戰?”

丁力身後一個門生同樣向前一步,盯著巴頌語氣不善的說道:“你算什麼東西?問我老大話?”

巴頌面色一寒,眼中閃過一絲怒意,卻見丁力輕輕揮手,制止了門生的挑釁。

他以平靜語氣回應:“這跟褚家無關,我家生哥對這三位年輕人頗感興趣,希望邀請他們去做客。”

丁力目光直視巴頌,直言不諱地說:“給個面子,放人,我們就離開。”

巴頌沒有想到到丁力竟是為了這三人而大膽越界,而任梟也沒想到唐家會這麼快注意到自已。

正當巴頌猶豫不決的時候,一個手下匆匆跑了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巴頌聞言一亮,連忙拉著蒙達往身後跑去。

任梟疑惑的看著兩個人,也順著他們的身影向後望去。

不知什麼時候,身後遠處褚家大爺、紙扇男、褚老三、一位青年、蔣天翔以及一位打扮得格外豔麗的女人,帶領著一群隨從,浩浩蕩蕩地走了過來。

丁力眉頭一挑,靜靜地注視著遠處,身後門生互相對視一眼,不約而同的拉開陣型。

巴頌跑過去,朝著蔣天翔說了幾句,又指了指任梟。蔣天翔輕輕點頭,扭過頭朝著褚家大爺、紙扇男和褚老三說明了一下情況。

一行人在任梟身後不遠的地方站立。

褚老三率先出聲,冷道:“你說要人就要人?把我褚家當什麼?”

陳晨心裡猛然一跳,饒是他在七號區這麼多年,也沒遇到過今晚上的陣仗,他生怕任梟在做出什麼過激的事,連忙緊張地拉了拉任梟的衣角,低聲道:“那個老頭是褚家的當家,叫褚白石;拿著紙扇的那個是褚家的二當家叫褚書琛,他是褚白石的侄子,也是他徒弟,目前褚白石把中坊大大小小的事情基本上都交給他打理;褚老三不用說了是褚書琛的堂弟全名叫褚青山。”

“旁邊那個年輕人叫舒岱巖,以前是中江機動部隊的,後來被褚家調過來,現在擔任中坊警署的署長;那個穿著西裝的就是蔣天翔,人送外號‘雙刀’,很能打!當初就是他在百人陣中把褚老三救出來的,巴頌和蒙達就是他的手下。那個女的叫白嬌嬌,是褚家老六,手上功夫也不弱,外號叫‘蠍女’。許蠻子是最差的,行七。”

末了又加了句:“今晚上,褚家的龍頭們全來了!”

褚家掌門人:褚白石。

褚家二龍頭:二爺褚書琛。

褚家三龍頭:三爺褚青山。

四龍頭:警署署長舒岱巖。

五龍頭:‘雙刀’蔣天翔。

六龍頭:‘蠍女’白嬌嬌。

七龍頭:許蠻子。

此刻,除了許蠻子在街角昏死過去,剩下的龍頭已經齊聚!

陳晨無聲地拽著任梟的衣服,彷彿一個勁兒的勸說他要冷靜。

任梟神色凝重地掃過這一行人,他也沒想到事情會發展到這一步。

原本只是想拉褚家下場,但是沒想到唐家橫插一腳,這讓他一下子被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