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血月之夜

河圖器靈也知道情況緊急，它想了想，道：“穩妥起見，不如這樣，女主子先同時吸收兩種星力，若是感覺撐不住了，就立即喊停，我就立即停止！”

胡翹翹說：“好，就這樣！”

河圖內共有十四主星，她如今只煉化了太陰天梁與天府三顆，如今還剩下十一顆。

按照河圖器靈的建議，胡翹翹選擇了較為溫和的天同與天機兩種星力。

然後，河圖器靈開始驅動它們離開河圖，進入到胡翹翹的魂海內。

最伊始，河圖器靈十分小心，放出的數量保證在胡翹翹的承受範圍之內，“女主子，感覺怎麼樣？”

儘管如此，一種撕裂般的疼痛仍舊傳遍了胡翹翹的全身。

胡翹翹控制不住地呻吟了聲，臉色頓時白了。但她還是咬著牙說：“太少了，這種程度還遠遠不夠，你將它們全部放出來！我受得了！”

雖說按現在的情況來看，一切順利的話，拖延三天不成問題。可誰能保證，墨幹又會不會有新的動作呢！

痛苦再大，頂多就是三天，為了相公，她一定能熬過去！

“……知道了！”

霎時間，洪流般的星力衝入，胡翹翹身子一晃！

真的好痛！比吸收太陰星力那次還要痛好多倍！

她能感覺到這些星力在魂海中肆意碰撞，每一次，都彷彿要將她的魂海給撕成兩半。

胡翹翹咬緊牙關，青筋在額頭白皙的面板下根根凸起，冷汗開始湧出，她握緊手，指甲已經掐進了掌心，甚至泛出血痕，可是她自己卻絲毫察覺不到。

“女主子！你快停下！”河圖器靈急切地喊道，它能感受到胡翹翹魂海的動盪已經接近臨界點，再不停下吸收星力，恐怕她會承受不住。

“不用……我、我能撐住……”胡翹翹斷斷續續地道，“繼續……”

到後面，她甚至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唯一能做的，只是拼命運轉上善若水，穩固自己的命魂和魂海不會被星力的衝擊崩潰，同時又努力將多餘的星力轉化成魂力。

……

在不遠處，天道的手中已經託著了一塊暗淡無光的圓盤。

當年他煉製輪迴盤時產生了幾塊次品，他都保留了下來，這塊算是其中最接近完美的一塊了。

天道的手指輕輕撫摸過盤面，沉吟片刻，“嗯……還需一些材料。”他說罷，扭頭看著身邊的混沌。

混沌起初無動於衷，後來感覺不太對勁兒，和他對視。

“老蜥蜴，你還不動手，看著我做什麼？”

隱隱有種不祥的預感。

天道平靜地重複了一遍：“要將它煉製成新的輪迴盤，我還需一些材料。”

“哦，這與我何干？”混沌愕然，驀地想到某種可能，瞪大眼，“你、你、你不會是想讓我拿材料給你吧？”

天道微微一笑，“是啊。”

“你休想！”

混沌一下跳了起來，氣急敗壞指著天道，大罵道，“你的命都是我救的，我冒了那麼大的風險，九死一生的，不光屁的好處都沒拿到，現在你還想打我的寶貝們的主意？我告訴你，別說門兒了，窗都沒有！”

他痛心疾首，“老蜥蜴啊老蜥蜴，你知道你這種做法這叫什麼嗎？這是忘恩負義，恩將仇報、同室操戈、兄弟鬩牆……”

他這一連串地抨擊著，天道也不做聲，只是用那雙灰色的眸子靜靜地看著他。

混沌的聲音漸漸小了。

“……說吧，要什麼。”

天道右手一轉，空中出現了一條長達數百行的清單。

“這、這麼多？！”混沌如遭雷擊，往後退了幾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慘叫道，“你還不如要我的命！”

天道不語。

混沌又仔細瞄了眼清單，小眼猛地睜開。

“東海異寒石？！這玩意兒是我當年歷經九死一生從真龍手中搶來的！”

“還要玄光晶？天道，你、你……簡直是謀財害命！你這個沒良心的白眼狼！”

“碧海潮生木、金蕊花、四靈血各三十滴……”

他捂住胸口，心痛到幾乎要暈厥過去，“不行啊！全是我的心肝寶貝！我不給！我不給！你乾脆殺了我吧！”

天道依舊毫無波瀾，只是靜靜地看著他，等著。

片刻後，混沌往地下一蹲，一張圓臉擰成了滿是怨念的苦瓜，嘆氣道，“說好了，要還的啊。”

“若我不死，還你雙倍。”

……

……

曾經巍峨的鎮魔塔，如今已成廢墟。

空氣中瀰漫著塵埃與血腥味。

一個年輕修士腰間還在淌血，勉強站立著，然後從儲物袋中取出一瓶療傷的丹藥。幾名土系修士正在施展法術，搬開地上的碎石磚塊，尋找被壓在下方的人。

另一邊，一名女修士正跪在被屍魔殺死的同門身邊，一邊低聲抽泣，一邊用手輕輕撫上對方的眼皮。

有一雙腳停在了她的身邊。

法海臉色慘白，袈裟上也沾了不少塵土與血跡，雙手合十，低聲道：“施主，可容貧僧為她進行超度。”

那女修士默默退開。

法海盤膝坐下，將禪杖橫置於雙腿之上，然後單手結印，口中唸誦著專為被亡靈或魔族殺死之人超度的《地藏菩薩滅定業真言》。

“唵，缽囉末鄰陀寧，娑婆訶……”

隨著經文的頌念，地面上竟漸漸出現了無數朵青蓮。

青蓮花瓣漸展，待到最後一句落下時，它已怒放。

法海低聲道：“願此青蓮開處，再無刀兵血海，唯有八功德水，滌盡汝等千劫塵垢。”

一朵朵青蓮飛起，落在四周一具具屍體的眉心上，卻都沒有任何反應。

法海輕輕咦了一聲：“為何貧僧無法超度他們？！”

“因為他們現在不能進入輪迴。”一個聲音答道。

法海與不遠處的玉珠兒齊齊扭頭。

“大壞蛋！”

“陳施主。”

陳子均走過來，低聲道:“天道的輪迴盤被毀，所以亡魂暫時無法進入輪迴。”

“原來如此…”

“那些屍魔呢？”陳子均問。

法海道：“塔倒之後，它們就全部離開了。”

它們似乎接到了某個指令，迅速撤退，毫不戀戰。

當時修士們傷亡也頗為慘重，是以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沒有動手阻攔。

“它們往哪個方向去了？”陳子均問。

“西南。”

陳子均閉上眼。神念如無孔不入的風兒一般向西南方向颳去，穿過山林，越過城鎮，捲過平原，仔細探尋著每一處，甚至連一寸土地、一片草葉都沒遺漏過，

但那些屍魔彷彿蒸發了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睜開眸子，若有所思地望著遠處。

墨乾的下一步棋……究竟會怎麼下？

他確信墨幹不會輕易放棄，為了救出伏羲，恐怕他已籌備千萬年之久，必定考慮過計劃失敗的可能性，那麼，他一定還會有準備好的後手。

……

……

低垂的燈火幽幽搖曳，將整個地下空間籠罩在一片微光之中。

墨幹盤膝而坐，面前有一尊伏羲的雕像漂浮在空中，在雕像的體表之上，還刻著許多符文。

墨幹咬破指尖，將鮮血塗抹在雕像的額頭上，緊接著，鮮血迅速被吸收，雕像上的符文便不斷亮起，很快，整座雕像都亮了起來。

一條血紅色的細線，從墨乾的身體裡延伸而出，與雕像相連。

這是他與伏羲的因果線，透過秘術，他能借由這因果線，與被困在昊天塔中的伏羲，取得短暫的聯絡。

雕像猛地光芒大作，這光芒投射在虛空中，伏羲的身形漸漸浮現出來。

。

“父神……”墨幹跪俯在地，痛苦而自責，“孩兒……失敗了……”

伏羲沉聲問：“怎麼回事？”

墨干將事情的大致經過一五一十地說了遍後，咬牙切齒地道，“我沒想到，母神竟將招妖幡給了陳子均，而他又竟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想到用招妖幡召集妖眾，讓它們獻出妖力，代替鎮魔塔的作用……”

聽到墨乾的話，伏羲的臉上竟然露出一絲欣賞之色。

“招妖幡？呵……果然不愧是由洛書誕生的器靈，倒是有些急智。”

墨乾的拳頭用力握緊，牙齒也咬得咯咯響，“原本只差一點……只差一點就能成功了！唉，都怪母神……她真是糊塗！愚蠢！”

竟然連招妖幡這種東西都給予外人，用來對付自己和父神，這何止是胳膊肘往外拐，簡直是都快拐斷了！

“住口，你怎可這樣指責你的母神！她也是不得已！”伏羲冷冽無比的聲音轟然震盪，整片地下空間都轟隆隆作響，墨乾硬生生地吞下了即將出口的怨言，低頭道，“父神說得對，是我錯了。”

沉寂片刻，伏羲的語氣稍緩，“墨幹，你已經做得很不錯了。計劃失敗不是你的錯。”

墨幹低著頭，沉默不語。

“既然如此，我們換一種方法。”

“換一種方法……”墨幹猛地抬頭，眸中閃過一絲厲色，“父神，您說的難道是……血祭之法？”

“沒錯，”伏羲的語氣中冷意湧動，“我本不想用這個辦法，但如今看來，也不得不走到這一步了。我已算過，三天後的夜間，便是血月當空之時，到那時，血祭的效果最佳，便選在那時吧。”

“孩兒遵命！”墨幹立即應道。

……

……

在附近搜尋了兩日，陳子均仍然未曾見到屍魔和墨乾的下落。

這些屍魔驀然出現，又倏然消失。

這兩日中，修士們已經在收拾殘局，並派人修復那一座座被推倒、摧毀的鎮魔塔。只是這鎮魔塔乃是天道仿製昊天塔所制，短時間內，難以恢復如初。

時間漸漸來到第三日。

小世界內。

此時此刻，胡翹翹渾身已經變得如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髮絲凌亂，臉色慘白。

這幾天中，為了快速煉化河圖，好幾次，她都痛得暈厥過去。

然後，又被生生給痛醒！

可這樣的付出，自然是有收穫的。

此時此刻，她對河圖的煉化，已經完成了大半。

原本的十四顆主星，只剩下五顆還沒被煉化，餘下九顆，都已經在她的魂海之中留下烙印！

散著烈日之光的太陽星，半虛半實的廉貞星，漆黑神秘的巨門星……

在她沒有注意到的時候，她的修為也在不停的精進著。

隨著她命魂的愈發強大，魂海的逐漸穩固，痛苦慢慢的減弱，吸收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終於，暗金色的武曲星，紫金色的紫微星，也宣告大功告成。

最終，是殺伐之氣最為強烈的，貪狼、破軍與七殺三星。

胡翹翹深吸口氣，正準備再接再厲時，忽然，天道的聲音響起。

“好了。”

什麼好了？

胡翹翹下意識地扭頭望去。

目光便猛地被浮在天道手中的一個圓盤所吸引住。

這圓盤光若皎月，氣息古老又神聖。

她不禁喃喃，“……這個便是輪迴盤嗎？

“沒錯，提前了小半天。”天道略帶欣慰地道，“勉強算是成功了。”

混沌連忙提醒道，“老蜥蜴，欠我的材料以後要還雙倍的啊，我可都記得清清楚楚的。”

“……”天道沒有搭理他，只是對胡翹翹道，“我們先出去，我來替陳子均斬斷因果線。”

三人踏出小世界。

外面已經籠罩著一片夜色。

夜風夾雜著冷意撲面而來，胡翹翹一抬頭，忽然發現夜空上的月亮，此刻竟是血般的紅，將整個夜空都染上了一片猩紅！

這反常的一幕讓她呼吸一滯，用力閉了閉眼，再睜開，眼前的這片紅意仍舊縈繞不散。

“血月？！”她喃喃道。

混沌愣了一下，怪叫起來，“今夜竟是血月？”

天道也抬頭望著那輪血月，臉色有些凝重起來。

血月，乃是大凶之兆。

預示著天地將有大變，世間生靈塗炭，哀鴻遍野。

更糟糕的是，每逢血月之時，昊天塔的對夔虓的鎮壓之力，也會降到最低點……

“陳子均，輪迴盤已經煉製好了！”天道的神念猛然地迴盪而起，“你在哪，快——”

聲音未落，陳子均已經出現在了前方。

“來了。”

“事不宜遲，”天道託著輪迴盤，那光芒與血月的血光交相輝映，顯得有幾分怪異，語速急切地道，“你立即進入輪迴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