乙君蘭在床上躺數日,實在忍不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強坐起,望著窗外,樹葉飄落,秋天到了。

聽聞籬兒為了救自已,拼命狂奔累到虛脫,半條命都搭上了,幸好她沒事,不然此生怎安。

還是渾身無力,想那藥力真是猛烈,那陸茗幽定是恨自已入骨,不怪她。

太后被貶算是輕的,德妃自縊就重了些,多了靈真姑娘,這裡面定有些彎彎繞繞。

“啟稟容王,安郡主來訪。”

門外守衛的聲音傳來,乙君蘭疑惑不解,這時想到了什麼開口:“快請。”

門輕輕的推開,繞過屏風,葉星欠身行禮:“見過容王。”

“安郡主別客氣。”

“您,您還是叫我葉星吧。”葉星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道。

“你是父皇親封的安郡主,貨真價實。”

“對了容王,近兩日怎麼樣,難籬記掛您,讓我來看看,她這會抽不開身。”這才是正事。

“我還好,籬兒怎麼樣?讓她別太勞累了,一切事有三哥呢。”

“這個……難籬還好。”葉星想了一下沒說什麼。

“也是,有三哥在,能有什麼不好,是我想多了。”乙君蘭承認自已多想了。

“容王好好調養身體,您可是難籬的孃家人,萬一受委屈還靠您主持公道。”

乙君蘭笑笑點頭。

“沒什麼事我就回去覆命啦。”葉星行一禮。

“來人,送送安郡主。”

“容王不必客氣。”葉星盈盈一拜轉身離開。

乙君蘭嘗試著下床,努力了一次又一次,累得滿頭大汗。他扒著床沿,使出所有力氣翻身,可好難,這身體就像釘住了一樣。

不行,今天一定要下床,還從沒這麼窩囊過,連翻身下床都做不到,乙君蘭執拗的想道。

一次次嘗試,拼盡全力,忽然咚一聲,他從床上摔下來。

“怎麼了君蘭?”慧妃聽到聲音急急過來檢視。

“沒事的母妃。”因著疼痛,乙君蘭聲音微微顫抖。

“你看你,疼得直冒汗了還說沒事。”慧妃不忍責怪,扶他起來。

“碧峰呢,讓他扶我出去走走。”

“你都站不起來還想出去,你這麼著急出去不是為了籬疏吧?她是你三皇嫂,你搞清楚,”慧妃最擔心這個忍不住提醒,“碧峰在煎藥。”

“母妃,孩兒知道,我自有分寸,您不用擔心。”

“好好,我不擔心不擔心,”慧妃自欺欺人道扶他坐好,“我去找碧峰過來。”

“謝母妃。”

過了一會,碧峰小跑進來,一身藥味,“王爺您找屬下。”

“嗯,你扶我出去走走。”

“王爺您都站不了怎麼走?”碧峰一愣。

“我要自已能走喊你幹嘛。”

“哦哦。”

碧峰聽聞快步上前,奈何試了多次都沒扶起他來,“要不讓屬下背您。”

“不用,我想鍛鍊一下。”

“哦,”碧峰是徹底明白了,王爺想早點恢復,又擔心道,“王爺這麼著急復原不是因為雍王妃吧?”

乙君蘭臉色一寒:“會說話麼?要本王教你麼?”

“王爺恕罪,屬下知錯。”碧峰雙膝一軟,撲通跪下。

“好了起來吧,以後不可再口無遮攔。”乙君蘭聲音輕了些許。

“謹記王爺教誨。”

乙君蘭吸了口氣向他招手:“過來扶我。”

“是。”

碧峰上前扶住他,看他逼迫自已走路的樣子委實心疼,忍不住又道:“王爺莫要著急,身體復原需要一個過程。”

這次他學乖了,避開雍王妃三個字。

“唉,真是不中用了,這點小傷折騰這麼些天還不能好起來。”乙君蘭很是感傷。

“王爺言重了,是您心急了。”碧峰這次說話謹慎多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

“王爺您等一會兒。”碧峰想到了什麼轉身跑出去。

很快碧峰便跑了進來,興奮道:“王爺,屬下帶您去御花園轉轉。”

“你揹我就不必了吧。”乙君蘭可以想象得到無數異樣的眼光。

“不是了王爺,屬下帶您出去看一下。”

碧峰說著背起他就往外走,看到門口的木製輪椅,心下一喜,把他放在輪椅上。

“王爺,我推你出去走走。”

乙君蘭愣了一下,撫摸著光滑的扶手,微微一笑:“什麼時候弄的?”

“回王爺,昨天剛拿回來的,就怕王爺悶在房間無聊,所以才做了這個好推著王爺出門走走。”

“有心了。”

外面好風光,乙君蘭看向遠方,有劫後重生之感。

碧峰推著他走出了慶明宮,藍天白雲,鳥兒在飛翔,微風習習,落紅在飛揚。

心情舒暢多了,感覺跟久沒出門了似的。

前面就是御花園了,御花園那邊就是耀陽宮了,三哥和三嫂該是在處理德妃的後事。

“奴婢見過容王,給容王請安。”

“冬衣?你……”乙君蘭回頭看到是三嫂的婢女,身邊還有一位面生的姑娘。

“奴婢奉娘娘的命令把靈真姑娘帶往耀陽宮。”

乙君蘭哦了一聲,沒說什麼。

“容王身體怎麼樣了?娘娘一直都擔心您。”

“本王已無大礙,代本王向三嫂問好。”乙君蘭禮貌性的點了點頭。

“奴婢記下了。”冬衣說完從他們身邊走過。

德妃後事,三嫂讓靈真姑娘參與,看來她們頗有淵源。罷了,宮裡本就是非多,何必那麼好奇呢。

她死了,靈真確定沒看錯,冷笑一聲,一直都不敢相信。聽說是自盡的,定是有原因的。驀然心痛,可能是血濃於水吧。

“靈真姑娘節哀。”冬衣安慰。

靈真點頭,很是平靜,跨過門檻,走過鵝卵石鋪路,來到靈堂,看著黑色的“奠”字,心裡泛起層層漣漪。

不知有母時,心如古井;知有母時,猶如風吹水面;到如今又恢復了平靜。

也罷,註定這一世不得母親疼愛。她緩步踏入,與乙墨瀾、籬疏見禮,爾後上香。

“靈真姑娘,母妃明日辰時便要下葬,你若無事便一起守靈吧。”籬疏看她上過香之後發呆便開口道。

“我……有雍王和雍王妃,我留下也沒什麼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