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宿命、仙宮、局中人（完））

在穿過那天穹之中突然開啟的旋渦黑洞之後，鳳九歌好像看到，這裡曾經萬聖朝拜，諸天俯首的幻象。但在一念之後，眼前景象又變得不同。

很難形容眼前的場景，它彷彿永恆存在於歷史的空隙，這是一處廢墟，已經存在不知幾何，一處極其宏偉的廢墟。

它埋葬於歷史長河，或許無人所知，或許世人追隨，很難想象是怎樣強大的偉力將此處摧毀。

鳳九歌在記憶中看到過雄踞東勝神洲百里的無上大教天機樓。但於此相比，便是要遜色許多。

通天的玉柱折斷於彼岸，無數道琉璃玉珠飄散在空中，仿若夢幻泡影，而在那通天之處，比現世那貫穿古今未來的黃河之相也毫不遜色。

一道通天的血河垂落，在那虛空的連線之處，彷彿刻著幾道符文，散發著血光，鎮壓著此地。

鳳九歌試圖催動瞳術觀察，但都被阻隔的空中，不可寸進。

他抬腿，想要飛向那通天之處，血河深處。

但此地彷彿刻印著永恆的規則，浸透於它所存在的歷史，這是無上的榮耀，也是永恆的枷鎖，但在漫長的，不知歲月幾何的時代中。

它就在此處，固執的堅守！

靈力無可從外求，也不可從內使，在此方天地，它彷彿是最罪惡的能量，被永久的仇恨，鎮壓。

鳳九歌也只好尊重此地的規則，一步一步的通向那天陷之處。

是腳掌於玉石板的接觸，在他跨過之後，就輕易的斷開，彷彿流沙，流入它本該存在的歲月。

他步伐堅定，每一步都踏的實實在在，踏著玉階，迎著血河。

也許有斷裂之處，但在他即將踏上時，一縷縷白色紋路就會從四處飄起，凝結成實物。

他的到來使的此地重新出現了生的希望，彷彿命運的安排，或許他就天選之子。

但鳳九歌此刻卻沉默了，他心中沒有即將接受一尊偉大的奇蹟的欣喜。

不知為何，從靈魂，從每一處細胞都透露出悲傷，彷彿命運安排的絕大的諷刺！

但他還是前行，面無表情，腳步堅定，一步一步的踏上他本該前進的路。

將那些冷嘲熱諷，嗤笑嘲弄，不甘懊悔統統甩在身後。

隨著前行，那些本來模糊的字眼頓時清晰不少。

在一處斷裂的牌匾之上，刻著一個半的殘字，瀟灑飄逸。透過這痕跡，彷彿能感受到刻出這字的人當時是何等的恣意。

但它卻斷裂了。

鳳九歌在現世文字並未找到這一個半字，但他似乎本來就熟悉，口中喃喃。

“青…尺…”

後面那字似乎就是尺字，但卻被鮮血浸透，隨之斷裂消散，不可觀察，不可觸碰。

雖然他已經殘破，但後人仍可從他的遺蹟中稍稍想象出曾經的輝煌。

鳳九歌卻已經踏著符文所化的透明階梯站在了血河與虛空的連線處，他無喜無悲，將手按在那煙波浩渺的蒼白籠罩之處。

隨之觸碰！

並無光芒驟放，卻是深沉，黑暗籠罩，血氣彌散，將他的身軀籠罩了一半。

他平靜的臉上，光暗明滅。

業火紅蓮卻已出現，驅散黑暗，焚燒血色。

他閉眼，摩挲著。

這並非觸碰，而是收取，那本該消散在歷史長河中，偉大的力量。

隨著血河黯淡，仙宮突然巨震，一道巨大的眼眸赫然出現在蒼穹之上。

彷彿是刻印在血脈乃至靈魂，窮極百世千世，絕望的詛咒！

從鳳九歌臉上開始蔓延，鎖鏈般的符文，似乎要鎮壓他萬世沉淪！

他此刻彷彿浸泡在暗黑的墨池，永世不得掙脫。

但在此時，一道光芒從他的身體散發，苦海之中，天地鑑透體而出！

連帶著原本深藏在他靈魂的一部分力量，皆在此刻化為鎮壓墨池的關鍵器物。

原本外表平凡無奇的天地鑑卻光芒大放，絲絲縷縷的混沌之氣從鏡身湧現，以它所有的力量進行抗爭，要掙脫著籠罩它幾十大紀的詛咒。

血河突然暴漲，倒灌天地。

此地頓時被血河填滿。

懸掛於蒼穹之上的那道眼眸卻再次顯化一隻。

眼中是驚訝，是唏噓，更是嘲笑。似乎是一群人，他們嘲弄，他們嗤笑！

但鳳九歌卻連什麼都做不了，這等力量太過雄偉，他只能睜開眼靜靜的看著。

天地鑑已經黯淡，隨著眼眸中法陣的懸起。

它已經承受不住那等力量，落在了鳳九歌臉前，倒映出他堅定的眼眸，隨之碎裂！

飄散入血河……

一切都將要石沉大海，千古謀劃，一朝成空！

那道眼眸轉向了鳳九歌，冷冷的注視。

他們不做任何動作，也沒有試圖抹除鳳九歌的意圖，似乎該行的一切都會進行，這不過是在命運長河搏擊的一點小插曲。

人不能踏進同一條河流，但他們可以！

眼眸即將消散，似乎一切都將是定局。

但就在此刻，一道玉瓶破開太虛，落在鳳九歌的手中。

此刻的鳳九歌眼中浮現的是神性。

無法動搖，無法探測，無法瞄定。

他抬手，將玉瓶拋在空中，隨之消散，產生無數道足以覆蓋蒼穹的仙紋，刻印在眼眸中，將它的神意轟碎！

隨之湮滅！

消散在風中……

天地之間隱約迴盪一道懊悔的聲音，帶著恐懼，帶著懊悔，極盡癲狂。

“夢……真……”

“夢真！！！”

“他要回歸了！”

天地靜默……

一切歸於平靜，鳳九歌抬手，再次伸入虛空，閉上雙眼。

那血河消散，在那處斷壁之地，覆蓋著兩個血字。

這兩字書寫的磅礴雄偉，但卻隱隱透露出幾分猙獰和恐怖。

是滔天的恨意以及絕望！

“唯……仙……”

這血字書寫的並不完全，但大體可以辨認。

鳳九歌手指點上時。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那兩個血字正在一筆一畫的融入鳳九歌的軀體。於此同時，整個仙宮開始扭曲，離奇的變化橫生。

正在那原本天梯覆蓋處的風冷冷似乎是心有所感，整個人騰空起來，被一股力量託舉，向漩渦飛去。

鳳九歌再次睜眼時，平靜的面容流淌下淚來，隱隱有悲意。

他好像作了一個夢，在夢中得知一切。

此刻的他彷彿超脫於天地，跳出了這名為唯我仙宮的，從上帝視角觀察，置身於不可知地。

是的，這是一處仙宮遺蹟，而他繼承了。

整個唯我仙宮開始在他眼前縮小，鳳九歌自身卻在擴大。

而後撞進了他的苦海。

茫茫宇宙，浩瀚星空，鳳九歌識海中出現許多光點，他心中明悟，這就是仙宮的碎片。

風冷冷也在躍升，那是不屬於他自身的偉力，

無法操控的身軀，投向了名為青尺的殘缺大殿……中的一塊石碑。

白色光暈流轉，它融入其中，成為了主持仙宮運轉的一個靈性生物。

風冷冷頓時感覺自己腦海出現許多記憶，也懂得了自己為何誕生。

他的自我意識淡化，真正走向仙宮設定好的那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