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空手套白狼

程湘沒想到這倆小孩有這麼大的決心。

不僅在招待所外面蹲了一宿，還把家裡的戶口本都拿來了。

她接過來翻開看了看，張文，張武，母親那頁是繼母，最後一頁是個五歲大的小男孩。

這點上倒是沒騙她。

程湘捏著戶口簿，挑挑眉：“為什麼要做生意？”

張文回答的乾脆：“窮，我們想吃飽飯，想讓弟弟繼續上學。”

程湘：“你爸呢？他不管你們？”

聽到這話，張文眼底閃過一抹怨恨，表情也變得不屑起來：“他有了新老婆，新兒子，哪裡還能看得見我們倆。”

恨不得他們兄弟倆死在外面算了。

這是有了後媽，就有了後爸。

程湘半點不意外，但還是問：“你們想做生意，在這紅星縣有的是法子和門路，幹嘛偏盯上我啊？”

聽她問這個，旁邊的張武立刻就說：“你能從曹奶奶手裡賺到錢，那東西肯定頂好的，我們跟著你，肯定能賺大錢。”

程湘：“…………”

別的不說，這倆臭小子眼光還蠻好的。

見她不說話，張文還以為她是不信，就解釋道：“曹奶奶和魏爺爺以前都是在大學裡當老師的，見識過好東西，她能看上的東西肯定都不錯。”

最最關鍵的一點是，他們倆有一次見程湘去了曹桂蘭家，就偷偷爬在後牆底下聽牆角，聽見竟然有乾麵條和大米！

這種好東西，多的是人搶著要啊。

程湘拿著戶口簿敲了敲手心：“行，那帶路吧。”

見兩人似乎有點沒反應過來，她挑眉，瞧著四下無人，壓低聲音：“不是說要帶我去黑市嗎，你們想做生意，總得讓我看看你們倆有沒有這個能耐，是不是誆我呢。”

“好！”

兄弟倆總算是有了笑模樣，登時就精神了，異口同聲的應道。

去黑市的路上，張文給程湘科普。

紅星縣地下黑市有好幾個犄角旮旯的地點，就是為了躲著稽查隊和公安局的。

以免被一窩端了。

這些地址，李衛東也不是全部都知道。

等到了地方，程湘把臉蒙了蒙，跟著張文和張武，對上暗號，就進了個外面荒僻的大院子。

裡面是一排破舊荒廢的廠房，連個人影都看不到。

等繞了幾個彎，程湘才看到了人。

“程姐姐，咱們賣……”

張武正想問，就被張文拽了一把，生怕這個豬隊友再說錯話。

“賣水果和蔬菜。”

程湘在來的路上就盤算好了，雖然這倆小子看著是老實多了，又是戶口簿又是保證的。

但畢竟有前科，防人之心不可無。

再說這年頭倒賣糧食搞不好可是要掉腦袋的，她自己給曹桂蘭賣的時候都很謹慎不敢一次暴露太多。

又怎麼會直接在僅有兩面之緣的張文張武面前交了底。

“行，我們倆去找人，你找個地方等著就行。”

張文說了句，拉著張武就跑了。

程湘自然不會阻攔，她總得趁著這個機會，看看他們兄弟倆的推銷能力才行。

當然，她自己也暗暗物色買主，找機會湊上去問對方要不要水果。

大概是因為這次的地點比較偏僻又隱秘，逛黑市的人心防也鬆懈了幾分。

加上程湘拿出來的可是稀罕的水果，沒等張文張武找來買主，程湘自己就開了兩單。

不過這小哥倆也沒讓她失望，也就個把小時的功夫，程湘已經賣了不少了。

她心裡算了算，大概有小二十塊的進賬。

等離開黑市，天已經徹底大亮了。

街面上形形色色的人多了起來。

程湘在國營食堂買了幾個包子，給兄弟倆一人分了兩個。

張武嗅著那股誘人的麥香，口腔裡頓時就分泌出了口水，喉頭湧動。

但他沒敢伸手，而是看向旁邊的張文。

“吃啊，看什麼？你們不餓？”

程湘把包子塞到兩人手裡，沒管他們，自己先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這年頭的包子真材實料，一口下去滿嘴生香。

程湘滿足的眯起眼，饞的張文和張武也不剋制了，抱著包子就開始啃。

太好吃了，他們都好久沒有吃過這麼香的包子了。

而且還有肉渣！

等吃完，程湘又掏出錢，數出一塊錢遞給張文：“這是你們兄弟倆今天的報酬。”

但是張文並沒有接，甚至目光都沒看那一沓毛票，而是直勾勾的盯著程湘，固執又堅定的道：“我們不要錢，我們想要和你做生意。”

一塊錢聽著好像不少，但和程湘賺的比起來，那可差遠了。

程湘笑了：“小夥子，做生意不是嘴上說說的，是要本錢的，我手裡的水果蔬菜，那也是我先花了錢找別人收來的，你說想和我做生意，你的本錢呢？”

張文：“…………”

他以為程湘拿了他的戶口簿，就代表著已經接受了他們兄弟的意思。

程湘把戶口簿掏出來，將那沓毛票夾進去遞還給他。

“我可以相信你們倆想賺錢的決心，但人要一步一個腳印，你本錢都掏不出來，就想要我手裡的貨，這不是空手套白狼嗎？”

其實也不是不能給，反正她手裡多的是瓜瓜果果，一茬接一茬的長。

但這個張文心眼子可不少，程湘想要的是靠譜又能讓她百分百信任的合作伙伴，張文目前還不合格。

聞言，張文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伸手接過戶口簿，問道：“那如果我能找到更多的買主呢？”

“你先向我證明你有這個能力再說。”

張文深吸了口氣，把那沓毛票抽出來還給程湘：“那這就當是我的本金，我跟你買一塊錢的貨，行不行？”

“行啊。”

程湘沒拒絕：“等會兒我回招待所給你取。”

她用來打掩護的筐子已經空了，憑空變出來怕嚇著他倆。

回了招待所，程湘從空間裡一樣拿了些，反正絕對是不止一塊錢的量，拎出去交給躲在僻靜處的小哥倆。

“五天後我會再來一趟縣城，我到時候看你成果。”

張文一口答應：“沒問題。”

小哥倆離開的時候，張武還嘴甜的衝著程湘拜拜：“程姐姐，下次見。”

看著兩人走遠，程湘心裡開始盤算，若張文真的能派上用場，發展成她的助手，那她得儘快在縣城租個落腳的地方，以便於存放物資。

正想著，一個驚訝的聲音傳來：“程知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