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枝清顯又不是泥涅的,怎麼可能一點情緒都沒,所以直接就接受了挑釁。

就看看到時候是誰出醜吧!

三言兩語就確定了七夕節相聚的事宜,松枝清顯把他們送出了大門,回來到客廳時,松枝真佐子那美豔的臉上滿是寒霜。

岳母生氣了,哄不好的那種。

她拉開電視下面的櫃子,彎腰翻了一會,找出一把戒尺。

“誒,等等!”松枝清顯眼角抽了抽。

“我說過很多遍,在這個家我說了算。”松枝真佐子目光森寒,幽幽閃爍,看著松枝清顯那張俊美的臉,胸膛微微起伏,“你一而再再而三挑釁我的權威,該罰!”

“怎麼罰?”松枝清顯慢慢後退。

松枝真佐子忽然出手。

不講武德,直接偷襲。

先是按住松枝清顯的肩膀,用力往下一沉,想要把他按下去。

但松枝清顯怎麼說都是個男人。

雖然身體單薄,也不至於被她這麼一按就倒下。

“逆子!”松枝真佐子死死地按著他,咬牙切齒道:“還不跪下!”

松枝清顯眉頭緊皺,看著她兇巴巴的臉,不禁問道:“母親認為我七月七不該去,應該讓您自己去被他們羞辱是嗎?”

“我自有主張!”松枝真佐子臉色冰冷。

她完全不打算帶松枝清顯回孃家去。

她自己回去,頂多就是被妹妹陰陽怪氣幾句,可帶了松枝清顯回去,他必定會被妹妹冷嘲熱諷。

無論他的表現多不堪,都是她的女婿。

她可以罵,但外人不行!

手上使勁按了按,發現完全沒法把松枝清顯按下去,松枝真佐子退後一步,眼神森寒地看著他:“還認我這主母,就好好挨罰!不認,我就當沒見過你這個人。”

松枝清顯沉默片刻,緩緩單膝下跪。

他倒不是在意她這個主母的身份,他只是覺得現在走的話,前面幾天挨的罵豈不是白捱了?

見他終於低頭了,松枝真佐子內心鬆了口氣,拿起戒尺:“把手伸出來!”

“慢著!”松枝清顯看向她,說道:“你打,我接受,但我不能白捱打。”

“你想說什麼?”松枝真佐子眯起了眼睛。

“假若七夕那天我沒丟你的臉,那今天挨的打,我要你雙倍還給我!”松枝清顯一字一句地說道。

松枝真佐子怔了下,隨後忍不住笑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氣笑了,還是笑他不自量力,直接就抓住了他的手。

戒尺高高舉起,然後落下。

“啪!”

痛意鑽心。

松枝清顯的臉都疼得有些扭曲了。

連續打了五下,松枝真佐子的臉色才有所緩和,低聲訓斥道:“不管怎麼說,你都是松枝家的人,我不能看著你丟臉,在外人面前,我永遠都會維護你。今日的懲罰,希望你好好記住這點,以及,我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松枝清顯低著頭,根本沒聽進去她的話。

他只是感受著手心的疼痛,心裡默默在想:你打了我五下,我要打回來十下,五下也打手心,另外五下打哪裡好呢……

“啪!”

戒尺又落在女婿手心上,松枝真佐子神情嚴厲:“聽到我說的沒有?”

“是,聽到了。”松枝清顯連忙開口。

松枝真佐子吐了一口氣,冷豔的俏臉上,慍怒已然散去。

看著女婿被打得通紅的掌心,她有些於心不忍,但表情還是保持著威嚴。

身為主母就該有主母的樣子,對待後輩切不可驕縱,不然怎麼管理一個大家庭。

“今晚的飯我來做,你在這跪著,好好反省今天的錯誤!”

松枝真佐子最後呵斥了一句,把戒尺丟在一邊,轉身朝廚房的位置走去。

松枝清顯看著她窈窕的背影,感受著掌心的疼痛,嘴唇抿成一條線。

她嚴厲、冷淡、難以接近……

就沒見過比她專橫的家長。

可她又那麼美豔、豐滿、渾身上下都在散發著成熟女性的性感魅力。

真是個叫人又愛又恨的傢伙。

我被打了六下,就該還她十二下,六下打手,另外六下……看著岳母婀娜的背影,看那飽滿挺翹的臀部,松枝清顯從地上撿起戒尺。

看了一會兒,他心中暗暗發誓,日後一定要把她調教得服服帖帖的!

他此時已經色膽包天了。

另外那六下,一定要打她圓圓的大屁股!

“你現在的表情很有趣呢。”

身後傳來小姨子稚氣未脫的笑聲,松枝清顯回頭看去。

少女亭亭玉立。

時髦的高中制服,領口繫著蝴蝶結。

水靈靈的眼睛,柔軟的櫻桃小嘴,彷彿仔細地塗上白色顏料般的細緻肌膚。

“別這麼看我,雖然我討厭你,但在這件事上我與你站同一條陣線。”

松枝鹿鳴走到他身前,目光居高臨下,嘴角可愛地翹起。

松枝清顯看著她,只見她收起了些許敵意,微笑著和他說道:“我也討厭母親這種古板的大家長作風,所以請你加油,好好反抗她吧。最好就是讓她意識到自己有多過時,從而放鬆對我的管教。如果你真能做到,那我勉為其難地把你當個朋友也不是不……”

“抱歉,我不需要你這種朋友!”松枝清顯冷酷地拒絕。

“……”

“咦?你急了?”

“……我沒有!(吸氣)”

“哈哈,這就破防了!”

“松枝清顯!”少女氣紅了臉,用比尾巴被踩到了的貓那樣的尖銳語氣大聲喊道,“我絕對不會認可你,絕對!永遠都不會!”

成功把小姨子弄破防,讓松枝清顯心頭的鬱悶一掃而空。

他才剛來到這個家,根本不用著急。

日後,有的是時間來反擊岳母和小姨子,就看看這對母女能不能承受得起吧。

往下的幾天,風平浪靜。

松枝清顯過著每天伺候岳母的生活,倒也算平靜,有好幾次想去貓目洞酒吧坐坐,都因為身上沒錢而壓下了去見酒吧老闆的念頭。

六月二十五號,新潮賞的入圍名單正式公佈。

《伊豆的舞女》位列其中。

還有一個好訊息,松枝清顯的賬戶收到一筆9萬円的匯款。

是小林編輯說的10萬円簽約獎金,扣除了10%的偶然所得稅後,到賬9萬円。

稍微有點錢後,松枝清顯馬上就往銀座跑。

那個和藹可親,胸脯很大的圓臉女子,真的挺迷人的。

可他又不擅長搭訕……

到了酒吧後,松枝清顯在門前深呼吸幾下,才推門進去。

正對門口的吧檯裡,戴著金絲眼鏡,看上去只有二十七八歲的女人抬頭看過來。她的樣貌頗為美麗,身材嬌小豐腴,胸前高高聳起的地方彆著一塊酒吧的logo牌。

“好久不見了,年輕人。”

聲音輕鬆,帶著幾分熟人之間的玩笑。

“老闆好。”松枝清顯點頭致意,目光落到她身上了。

和上次那樣,她也是穿著一件藍色長裙,小巧精緻的金絲眼鏡,與她的臉形十分諧調,一眼看過去就能感覺到撲面而來的恬靜知性的氣質。

“喊我阿潤就可以了。怎麼,今天也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嗎?”阿潤手裡夾著一根鉛筆,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鉛筆是黃色的,頂端帶有一塊橡皮。

“暫時找到了。”松枝清顯答道。

“那好,以後如果又迷路了的話,和我說一聲。”

“謝謝。”松枝清顯點頭致意。

阿潤微微一笑,表情像是在說不客氣。

“我叫松枝清顯。”他自我介紹道。

“你好,松枝君。”阿潤打了個招呼,然後說道:“隨便坐坐吧,酒吧現在還沒開業,無法點單。你只能自己拿書來看,打發時間,渴了自己去接杯水也行。”

說完後,她就不管松枝清顯了,低下頭來用鉛筆寫字。

松枝清顯拿了本書,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心不在焉地看著。

不一會兒,酒吧裡來了幾個熟客,和阿潤要了熱水衝了速溶咖啡,在一邊討論新潮賞入圍作品的事。

聽著他們的討論聲,松枝清顯不時朝吧檯裡看一眼。

阿潤全神貫注地寫著字,眉心偶爾會皺一下,彷彿是遇到了什麼難題一樣。

每當這時候,她都會用鉛筆自帶的橡皮輕輕敲擊桌面,節奏溫和,讓人想起了讀書時那個溫柔女同桌。

忽然,她抬頭看過來。

松枝清顯趕緊低頭看書,書還沒開啟,封面上的書名是《阿霞》,屠格涅夫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