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7章 我會幫你們打掩護

張秋芳光著腳丫，蜷腿坐在床邊，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蝴蝶吊墜。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白淨的腳踝上投下一道道金色的光痕。

何家麗挨著她坐下，兩條白生生的小腿晃啊晃的。

她突然用腳趾夾住張秋芳的小腳：“老實交代，你是不是看上張大哥了？“

“你說...“張秋芳突然咬住下唇，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蝴蝶翅膀，“張大哥他...“話沒說完耳尖就先紅了。

她想起昨天從老槐樹上跌進那個懷抱時，男人身上混合著陽光與菸草的氣息，還有扶住她腰肢時掌心的溫度。

她彷彿又看見昨天那個高大的身影，胸膛的溫度透過單薄的衣衫傳來，那種前所未有的安全感，讓她整晚都在回味。

何家麗正把桃花吊墜對著光線轉動，聞言突然湊過來：“臉這麼紅？該不會...“她促狹地用肩膀撞閨蜜，“想給人家當小媳婦兒？“

“胡說什麼，他比咱們大好幾歲，而且應該已經結婚了。“被說中了心思，張秋芳去捂她的嘴，卻聽見銀鈴清脆的聲響。

不過心裡面卻在想，就是結婚了也能做小呀。

“肯定結婚啦！“何家麗晃著腳丫，“不過...“她突然壓低聲音，“我姑媽家隔壁的王嬸，不就是別人的小老婆。“

她們南城這邊，以前商戶眾多，娶妻納妾的也很多，好多女人都是別人的小老婆。

說天亮後一夫一妻制都分開了，但是根本就不離家，或者是住在隔壁院子，平時還不照樣過日子。

……

四合院的傍晚總是格外熱鬧。

夕陽的餘暉透過院中那棵老槐樹的枝葉，在青磚地面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各家的廚房裡面都有著忙碌的身影，院子裡面也瀰漫著煙火氣息和飯菜的香味。

於海棠哼著《紅色娘子軍》的調子，腳步輕快地穿過前院的月亮門。

她頭上的軍帽已經摘了，兩條烏黑油亮的麻花辮隨著她的步伐輕輕擺動。

白淨的瓜子臉上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

“回來啦？“正在廚房忙活的於莉聽見動靜，探出頭來。

她繫著一條洗得發白的藍布圍裙，額前的碎髮被汗水打溼，貼在光潔的額頭上。

灶臺上的鐵鍋里正咕嘟咕嘟煮著疙瘩湯，旁邊籠屜裡蒸著二合面饅頭，散發出陣陣麥香。

“嗯！“於海棠把挎包往牆上一掛，湊到灶臺前深深吸了口氣，“姐，今天做什麼好吃的？“

“還能有什麼？疙瘩湯、饅頭，炒了個豆芽，還有前天的鹹菜。“

於莉用勺子攪了攪鍋裡的湯，抬頭打量妹妹，“你今天怎麼這麼高興？嘴角都要咧到耳根子了。“

於海棠心裡一緊，下意識摸了摸臉。

她今天去找張旭的事，可不能讓姐姐知道。

特別是張旭一出手就是二十張大團結的豪氣，現在想起來還讓她心跳加速。

“廠裡要發工資了，我們宣傳科這一次還有獎勵。“她隨手從筷籠裡抽出一雙筷子，漫不經心地攪著鹹菜，“宣傳科最近辦的培訓班效果顯著，所以廠裡決定宣傳科的人每人多給兩塊錢。“

於莉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真的？那可太好了！“

她麻利地把饅頭撿進簸箕裡，熱氣騰騰的白霧模糊了她清秀的面容，“這兩塊錢能買不少肉呢，要不明天我去割半斤五花肉？“

“隨你。“

於海棠夾了根豆芽放進嘴裡，心不在焉地應著。現在她滿腦子都是張旭那雙含笑的眼睛，兩塊錢的獎金？跟那個比起來簡直不值一提。

於莉把飯菜端上桌，突然嘆了口氣：“海棠啊，你也該學著攢點錢了。都這麼大姑娘了，每個月工資到手就花光，將來...“

“知道啦知道啦！“於海棠趕緊打斷姐姐的話，這些話她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

為了轉移話題，她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姐，你今天不是去醫院拿檢查報告了嗎？醫生怎麼說？“

於莉的表情頓時柔和下來。

她解開圍裙，從裡屋拿出一個牛皮紙袋，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張化驗單：“醫生說我很健康，完全沒問題。“

她的手指輕輕撫過紙面上的診斷結論，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連藥都不用吃。“

於海棠敏銳地注意到姐姐眼中閃過的一絲複雜情緒。

她知道，這兩年來姐姐因為一直沒懷孕，沒少受公婆的閒話。

現在檢查結果出來了，倒要看看那些人還怎麼說。

“那...是不是姐夫的問題？“

於海棠壓低聲音，往門口張望了一下，“你讓他去檢查了嗎？“

於莉的眉頭皺了起來。她拿起一個饅頭慢慢掰著，聲音裡帶著無奈：“我說過好幾次了，可他總說...說男人哪有什麼問題。“

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揉搓著饅頭屑，“可能是時候未到吧，醫生也說了，這種事急不得。“

“哼！“於海棠突然拍了下桌子，震得碗裡的疙瘩湯晃了晃，“姐，這次你可不能再忍氣吞聲了！把化驗單甩給他們看，看他們還敢不敢說你是'不下蛋的母雞'！“

她學著許家老兩口的腔調，氣得臉頰通紅。

於莉被妹妹的樣子逗笑了，眼角泛起細小的皺紋：“你呀...“她夾了一筷子豆芽放到妹妹碗裡，“快吃飯吧，一會兒該涼了。“

不過她心裡暗暗盤算：也許...是時候讓大茂也去檢查檢查了。

這個念頭在她心裡轉了好幾圈，最後還是化作一聲輕嘆。她知道，以丈夫那個愛面子的性格，這事恐怕沒那麼容易。

“海棠，看你手上戴了一塊表，是從哪來的？“於莉夾了一筷子豆芽放到嘴裡，撇了一眼妹妹藏在袖口下的手腕。

“啊？什麼表？“

於海棠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地把手腕往袖子裡縮了縮。

今天下午她特意繞道東四商場，用張旭給的錢買了這塊嶄新的魔都牌手錶。

為了不被發現，她到家都小心翼翼地用袖口遮著。

於莉直接放下筷子伸手抓住妹妹的手腕，一把將袖子捋了上去。銀色的錶帶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嶄新的錶盤反射著冷冽的光。

“還藏？我早就看見了。“於莉的聲音有些發抖，“剛才你端菜的時候我就注意到了。“

“這個...是借的...“

於海棠的聲音有些心虛，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錶帶。

她能感覺到姐姐的目光像刀子一樣刮在自己臉上。

“編，接著編！“於莉把筷子放到桌子上。

作為從小一起長大的姐姐，她太熟悉妹妹說謊時的小動作，每次與海棠說謊的時候都會不由自主地用手指撓自己的太陽穴位置。

“誰會借給你這麼貴重的東西？還是全新的！“

她抬起自己的手腕，露出同樣嶄新的手錶，“你看看，連錶帶的摺痕都一模一樣！“

於海棠低著頭，長長的睫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她知道瞞不過去了，咬了咬下唇：“是...是別人送的...“

“誰？“於莉的聲音陡然提高，隨即又壓低了嗓門，“海棠，你可不能犯糊塗！“

她的手指緊緊攥著圍裙邊，指節都泛白了。

這塊表至少要一百多塊錢，還得有票，誰會無緣無故送這麼貴重的禮物？

看到想到妹妹神神秘秘的樣子，於莉的心直往下沉。

“你說什麼呢，姐！“

於海棠的臉“騰“地紅了，腦海中不由自主浮現出張旭抱著她時的場景。

她被張旭抱在懷中親吻，那大手還在自己腳上捏來捏去也不行，甚至還用親……也不嫌髒。

但是那感覺真好。

於莉看到妹妹這副模樣，心裡“咯噔“一下。

她猛地抓住於海棠的肩膀：“你不會真答應他什麼了吧？明天就去把表還了！“

她的指甲幾乎要掐進妹妹的肉裡，聲音裡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不還！“於海棠突然抬起頭，眼睛裡閃著倔強的光。

“我又沒做什麼，怎麼就不能收禮物了？你不也有手錶嗎？“她故意晃了晃手腕，銀色的錶帶在燈光下劃出一道刺眼的光。

“這能一樣嗎？“於莉的聲音都在發抖，“這是你姐夫給的！我們...我們是夫妻！“

說到最後幾個字時，她的聲音明顯弱了下去，眼神也不自覺地飄向別處。

於海棠盯著姐姐閃爍的眼神，突然冷笑一聲：“姐夫給的？他可沒給你手錶票，那手錶票是哪來的你自己清楚。“

被於莉說了幾句於海棠立即的回懟著，在她看來她們姐妹是半斤八兩，於莉都那樣做了憑什麼說自己。

“你說啥呢，我清楚什麼呀？票當然是我找別人換的。”

於莉說道。

“姐你別騙我了，那天晚上我雖然喝多了，但還沒醉到不省人事。“於海棠的聲音輕得像羽毛，卻像重錘一樣砸在於莉心上。

“我...我...“於莉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面色突然之間變得慘白。

她突然覺得雙腿發軟，不得不扶住桌子才能站穩。

最隱秘的傷疤被最親近的人揭開，這種羞恥感讓她幾乎窒息。

她也沒想到那天的事情竟然會被於海棠看到了。

看著姐姐搖搖欲墜的樣子，於海棠突然心軟了。

她輕輕走到於莉身後，雙手環住她的肩膀，把臉貼在姐姐冰涼的臉頰上。

“其實...這塊表是張旭哥給的。“

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於海棠也感覺到懷裡的身體猛地一僵。

“你...你們也...“

於莉的聲音破碎得不成調子，她死死抓住妹妹的手腕，指甲在上面留下一道紅痕。

“想什麼呢！沒有的事！“

於海棠急忙搖頭，長髮掃過於莉的臉頰，雖然她被佔了點便宜，但是真的沒到那一步，而且一塊手錶而已，也不值得她付出那麼多。

“那他為什麼給你？”

於莉有些不相信，張旭都敢對自己那麼大膽了，能放過自己的妹妹。

“我就是答應幫他...幫你們打掩護...“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變成了耳語。

……

深夜十一點，四合院沉浸在靜謐的黑暗中。

九月底的秋老虎雖在白天肆虐，但此刻夜風已帶著絲絲涼意，穿過半開的窗欞，輕拂過紗帳。

張旭輕手輕腳地從床上起身，生怕驚擾了熟睡的周瑩童。

藉著月光，他看見她白皙的臉龐上還帶著未褪的紅暈，幾縷溼發黏在額前，顯然是被折騰得不輕。

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廚房，鐵皮暖壺裡的水還溫著，倒進搪瓷盆裡發出“嘩啦“的聲響。

“嗯...“

裡間傳來周瑩童無意識的嚶嚀，張旭立刻停下動作，豎起耳朵聽了聽，確定她沒醒才繼續。

他往熱水裡兌了些涼水，手指試了試溫度，又從臉盆架上取下那條繡著紅梅的白毛巾。

回到床前，張旭小心翼翼地掀開薄被。

月光下，周瑩童的胴體如同上好的羊脂玉，泛著瑩潤的光澤。

他擰乾毛巾，從她修長的脖頸開始擦拭，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一件易碎的瓷器。

溫熱的毛巾拂過鎖骨處的汗珠，滑過起伏的曲線，最後來到那雙精緻的玉足。

周瑩童全程都沒有醒來的跡象，只是偶爾在毛巾碰到敏感處時會微微蹙眉。

她實在太累了，連呼吸都變得綿長而均勻，甚至發出小貓般的輕鼾。

張旭倒完水回來，站在床前凝視著她的睡顏。

月光為她鍍上一層銀邊，長睫在臉上投下細碎的陰影。

他輕輕為她掖好被角，這才重新躺下。

閉上眼睛，張旭的視野瞬間切換到灰毛老鼠那邊。

這隻被他操控的“偵察兵“此刻正潛伏在南城那座小院的頂棚裡。

早在剛入夜的時候，張旭就給灰毛老鼠下達了指令，讓它去了王老師家的小院。

這個小院總共就兩間主屋，讓張旭沒想到的是，王秉憲所在的裡間還亮著燭光。

透過椽木的縫隙，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的情景。

這個瘦削的中年男人正伏在寫字檯前，好像是在翻動什麼，金絲眼鏡反射著跳動的燭火。

他的頭頂已經有些稀疏，幾縷頭髮固執地翹著。桌上攤開一本厚重的樂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