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阿顯等待多日,好不容易等來見面,你倆倒好,存心來搗亂的是吧?”江寐氣不打一處來,當著蘇恪的面也不好說重話。

握緊自個的拳頭,打在自已的手心,就當出氣了。

“就因為你倆私闖關府後院,咱們辛苦等到的機會就砸你們手裡了。”遊慶顯咬碎牙,颳了兩人一眼道:“就怕關蒼北以為我們是一夥的,聲東擊西,入府行竊。”

“再想到關府拜訪,怕是難了。”

江寐和遊慶顯把做錯事的兩人數落一頓,蘇恪在一旁喝著茶不說話,看戲似的。

柳胭和蘇川低著頭,乖巧地站在角落聽數落。不敢反駁,不敢回嘴,畢竟確實因為他們的不謹慎導致的。

“阿恪,你說你怎麼就把她帶出來了,這不是壞事嘛。”江寐壓低聲音道。上回在街上見著就驚訝不已,不曾想過蘇恪竟把柳胭帶出府。

以往都是藏著掖著,寶貝著呢,宮裡的見一面都是難上加難,這次把人帶在身邊,還是一身婢女裝扮。

江寐對柳胭沒有成見,相反,二人的相識頗為有趣,算是冤家。

江家是皇商,江寐的母親原是宮中技藝頂尖的繡娘,一雙巧手,飛針走線,栩栩如生。後與江父競選皇商期間相識,嫁做人婦,但依舊在宮中繡局任職。

有一回,他隨母親入宮給柳胭量制嫁衣,在宮中閒逛,百無聊賴正想找樂子時,遇到柳胭。

並不知柳胭真正身份的他,只當她是某家的千金就故意捉弄她。

一腳踢飛放置一旁的繡鞋到湖裡,搶她第二日就要上交給老師的繡品,還嘲笑她繡得醜。

柳胭本不想與人結怨,忍一時風平浪靜,江寐卻愈發來勁。繡品在搶奪之中,撕成兩半。

看著繡了好幾日,手指都紮成篩子才繡出的作品,毀在一個不認識的人手裡,氣得把江寐摁進水裡。

要不是路過的宮人認出江寐,及時拉住柳胭,江寐得泡水裡。

事後,江寐又撞見柳胭,遠遠看到她纏著繃帶的雙手。打聽之後得知,柳胭沒有交上繡品,被老師罰了手板子。

事情因他而起,對柳胭心生愧疚,暗地裡送她不少禮物,當做補償。

等到大婚那日,蘇恪帶著他們給假和親公主難堪,掀開蓋頭那瞬間,他才知道柳胭是那位和親公主。

“你見你的人,她爬她的牆,毫無聯絡,怎麼壞事呢?”蘇恪淡淡說道。

“你就護著她吧。”江寐抱臂轉身,心裡憋著悶氣。

“再想別的法子就是了。”

遊慶顯拍拍江寐的肩,“阿恪說的對,軟的不行來硬的。”

“那個…”蘇川硬著頭皮發聲,“沒什麼的話…”

他們三人在那邊說話,他和柳胭站在這裡顯得很多餘。在得到蘇恪的許可後,逃出這個房間,險些和宋司和撞上。

“三爺您小心些。”宋司和慶幸自已反應夠快,否則就把人撞個底朝天。

“沒事沒事。”

宋司和確定蘇川沒事,徑直進入房中。在蘇恪耳邊說了幾句,蘇恪便讓江寐和遊慶顯先回去。

成時送兩人離開,宋司和才開口道:“有一個好訊息和一個壞訊息,爺先聽哪個?”

“別賣關子。”

“好訊息是八爺已經接收那批貨物,並在應家公子的幫助下,運出城了。壞訊息,對方前來交易的人是胡桓,他提出了一個條件,就是…用…用您的行蹤交換,八爺…同意了,估摸著…今天就到。”

蘇恪蹙眉,嫌惡的表情毫不掩飾。

此人難纏得很,這裡不宜久留,明日就啟程蚺溪,了了柳胭的心願,好將人送回都城。

“吩咐下去,明日一早,啟程蚺溪。”

“這麼著急?”宋司和轉念一想,應該是要避開胡桓這個人,他繼續道:“之前說過散發松香的松林,已經找到起火的確切位置,在附近還發現一座墓碑,有燒剩的香燭紙錢,我們的人已經守在那裡,等著拜祭的人出現,看看能不能從這人的口中問有用的線索。”

蘇恪無事交代,宋司和隨即離開房間。蘇川和柳胭從躲著的地方出來,方才兩人沒走,躲在門外偷聽。

“太好了,六哥說明日就回蚺溪。”柳胭激動地揪著蘇川的衣袖說到。她就不必冒著被蘇恪責罰的風險,獨自趕回蚺溪。

“這事你得感謝那個胡什麼的人。”他沒聽清名字,就聽到宋司和說了這個人,蘇恪就要啟程蚺溪。

“胡桓。”

“你知道這個人?”

“知道,他,好像…糾纏六哥。”

蘇川捂著嘴,驚詫地看著柳胭,“男的?”

“嗯哼。”

蘇川一時沒法接受,不知如何往下接話,腦子亂得跟漿糊似的來回踱步。

雖說蘇恪的容貌女子難及,但舉手投足間,皆是男子風範,這胡桓是不是以為蘇恪女扮男裝才動心思的?

如果不是,真喜歡男子?

“你你你你…你給我聽好了,一定好好保護阿恪,別讓別人染指,不僅是為了阿恪好,也是為了你好。”

蘇恪對柳胭保護有加,但他也摸不清蘇恪對柳胭的感情。出現一個萬繡茗夠他鬧心的了,現在又出現個男子。

“你得牢牢抓住阿恪的心,別管使什麼手段。”

“怎麼抓?用手抓?”柳胭伸出手,對著空氣撓了撓。

蘇川一副看爛泥扶不上牆的樣子,戳著她腦門,“你長點心吧,回頭我找些女子教你,學學如何勾住男人的心。”

“不必要如此慎重吧。”她和蘇恪現在的狀態挺好的,就是最近總愛捉弄她,開她玩笑。

不想輕易打破辛苦維持的相敬如賓的感覺,能在他身邊陪伴就足夠了,再進一步的話,她萬不敢奢望。

“有必要,太有必要了,這關係著蚺溪的未來。”蘇川不是在跟柳胭開玩笑。

柳胭失寵,意味著奉鳴和蚺溪的維繫搖搖欲墜,對蚺溪來說,滅頂之災的開始。

不管男子,或是女子,只要威脅到柳胭的王妃之位,他都不能忽視。但感情的事,他不可能橫插一腳,依著蘇恪的性子,容易適得其反,還是得看柳胭。

一聽能救蚺溪,柳胭立馬嚴肅起來,“學,一定好好學。”

“最好是。”

蘇川嘆氣,非要搬出蚺溪她才會重視。對感情慢熱又愚鈍的她,也不知學多久才能出成效。

“我問你,那萬繡茗喜歡阿恪,你看得出來嗎?”柳胭挑眉,蘇川便知她看不出來。“你這…我要怎麼說你,一點危機感都沒有,夫君遲早被搶走。”

柳胭扁著嘴,“萬姑娘人熱情,還救過我,俠女對朋友仗義,未必是喜歡吧。”

“你還誇…夸人家?”蘇川抓耳撓腮,簡直要被柳胭氣出病來,甩下柳胭回了房。

柳胭眸光微寒,睥睨樓下抬頭望向自已的男子。那男子投來的眼神中,藏著妒忌。

認出那男子就是胡桓,胡桓先認出了她,才會直勾勾地盯著她。直到她看向自已,便招了招手。

柳胭面無表情地歪了下腦袋,嘴角淡出一抹冷笑。

胡桓的心不禁顫了一下,柳胭散發著與她婢女身份不符的氣質,看來並非下人那麼簡單,他得好好查查。